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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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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置之死地而后生,极阴即阳【难道,忠心耿耿的侯府陈常侍连这一点事也不肯为朕做】
韩子高见陈蒨松口,终于松了一口气,和陈蒨讨价还价当真是困难。
擦了擦汗,韩子高靠着床榻坐下,若不是死生以之,陈蒨又如何会妥协?
看来,陈蒨对自己的确是真心相待,思及此,韩子高喃喃道,“谢谢。”
俄顷,韩子高提笔而就,写好信,便要唤来心腹。
再三谴唤,不见人来,韩子高皱了皱眉,起身出帐,待他看见参差倒地的数个士兵,他不由脸色菜菜,
“陈子华!”他恨恨地咬牙道。
这个男人,还真是小肚鸡肠。
萧远山看见信鸽,不由抿紧唇,原来,那人对你来说,竟是如此重要啊。
“来人!”
“是,圣上!”
“传陈常侍进来。”
“是!”
既然他想保陈蒨,萧远山又如何忍心使之失望?
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为他韩子高做这么多,竟还是不能使其对自己倾心相许吗。
“圣上。”陈端恭敬地跪在地上。
萧远山扬了扬手,“赐座。”
陈端受宠若惊的谢过礼,便恭敬地将双手放于膝上,倾身向前,以示恭听。
“叔华以为,如今局势,朕若是要稳操权柄,当如何为之?”
陈端吓得滑下座椅,顺势趴跪在地上,“臣、臣—”
萧远山的话显然使之乱了方寸,陈端更难以想到萧远山竟然对自己没有防范。
“叔华不必惶恐难安,朕,从未疑过你的忠心。”
萧远山的话无疑使陈端心生感动,“臣、臣惶恐,圣上圣明,为君心,臣纵使万死、亦无悔!”
点了点头,萧远山续言道,“如今,朝廷大事都由大司马一人一言定夺之,朕,需要叔华替朕纾忧。”
陈端重重叩首,“圣上需要臣怎么做?”
“弹劾大司马之子。”
“可是臣—”
“别无他法!”
“臣、臣的意思是,臣人微言轻,这么做,恐怕尚不能激起波澜。”
“朕要的就是不痛不痒的效果。”似是补充,萧远山续言道,
“朕望的是王禹之闻风后,在那边惴惴不安,做出点什么不道之事。”只有打草惊蛇才能引蛇出洞。
陈端抬袖擦了擦额,萧远山这样做无疑是玩火,会不会自焚他不敢断言,然而,自己倘若如此为之,
侯府和司马府必定将拉开一场正面对决,而后,总是要撂倒一方、方能罢休。
见陈端的犹豫,萧远山朗声一笑,“难道,忠心耿耿的侯府陈常侍连这一点事也不肯为朕做?”
“不不不—”
“那么,还是说,侯爷也是大司马王谦之流?”
“不、不是—”
“那又是如何?”
“臣,愿意为圣上做!也请圣上相信,侯府亦是忠于我萧梁的。”
“那、朕就静待佳音了。”
“是!”
看着陈端退下,萧远山伸手把玩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虚着眼,微微出神。
只要大司马自顾不暇,他的危机也就解了吧?
萧远山忽的咧唇一笑,却显得眉眼间愈发凄怆。
“众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尖声的太监高呼道。
却见陈端出列,屈膝重重叩首,“臣,有事启奏!”
“讲。”萧远山淡然地说道。
甫一起身,陈端便瞥见陈霸先的眼色,却仍是假装没看见,他要做的事,确实未曾、也不能同陈霸先商量。
“臣要奏禀圣上,大司马之子王御史贪墨嫖*娼之事。”
“哦?”萧远山双手撑桌,屈身前倾,望向满朝遍野,俱是一片议论之声。
视线略敛,他复又望向陈端,“王御史如今随军在外,端着朝纲大事,陈爱卿却说他贪墨嫖*娼,可有证据?”
一个凌厉的斜睨,萧远山止住王谦势欲辩驳的架势,同时,朝堂也瞬时安静下来。
“诶,你听说了吗,这王大人可是犯事了?”
“什么?”
“你没听说吗,小侯爷弹劾他贪墨嫖*娼,恰是闹得沸沸扬扬也。”
“这怎么可能?要真是这样,为何上面还不遣人来查*办?”
“这你就不懂了吧,上面的心思谅你也猜不透。”
说话人似有所忆,便压低声线复言道,“这叫缓兵之计,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如果现在说拿人,这王大人铁定跑*路。”
“有道理,可是,难道就不管了?”
“怎么不管?待咱们战事一完,那王大人就同那俎上之鱼。”
言毕,说话的两人捂嘴偷笑起来。
闻此,躲在帐篷后面的王禹之吓得嘴唇发白。
不行!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可是,京城到底是出事了?
为何自己的爹就没有只字片语捎带过来?
思及此,王禹之再三考量,意诀偷偷返京一趟。
定要神不知鬼不觉。
望了望外面,见看守松动,王禹之聪明的没带任何行李,以免引起怀疑。
怀揣好细软,他故作淡定的负手阔步,慢悠悠的出了营帐。
来回巡视一番后,除了几个伙头兵打了声招呼,就没有其他内卫。
见此,王禹之蹑手蹑脚闪到槛栏后,学布谷鸟唤了一声。
须臾,一个士兵鬼鬼祟祟的冒出头,
“大人,东西准备好了,”说着,士兵压低声线,“还有令牌。”
“恩,干得好,事成之后,本御史会在家父面前美言几句。”
“是谁!”听到远处的呵斥声,王禹之吓得忙钻出营围,向外奔去。
“人可是走了?”韩子高放下茶盏,仰面撑卧在躺椅上。
士兵奸邪一笑,“是。”
“很好,咱们这边可以撒网了。”
言毕,韩子高挥了挥手,示意士兵退下。
“那、属下告退了。”
韩子高勾唇一笑,把那几封写着“愚儿禹之亲启”的信扔进火盆,付之一炬。
“陈子华啊陈子华,你他娘的比我还奸。”
陆昉咬了咬牙,放下陈蒨传来的信件,点指抵额。
俄顷,他正要开口,见窗影一动,便斜眼一睨,示意黑衣人快速藏好身。
见是陆九,陆昉恢复了一脸忧容,出言相问道,“今岁,西城的租子可是收回了?”
说着,他不着痕迹地轻轻揭过一张宣纸盖在信件上。
“回少爷,收回两成不到。”说着,就着饭桌,陆九放下一摞账本。
“哦?”陆昉闻言略惊,他起身行至桌前,顺手捞起一本账簿,旋即翻查起来,半晌,他指着一处,
“这是怎么回事?”
倾身上前,管家一眼掠过,
“噢,这家当铺已经欠租三月有余,原本—”
“什么!拖欠三月有余。哼,”陆昉重重扔掉账本,
“欠租还钱,天经地义,敢无故赊欠,那就来硬的,九叔在我陆府多年,竟然就听之任之,实在是—”
言及此,陆昉重话又不好说出口,只得收声道,“九叔在我陆府多年,劳苦功高,算来昱昭也是晚辈,本不应横加指责,然而,九叔如此为之,却是为何?”
寂然片刻,陆九低眉道,“这是老夫人的意思。”
“今岁自入春来,就一直麦苗不济,战乱频繁,而咱们的商路亦是受阻,故而,”
陆九抖眉续言道,“铺子行情不好,很多商铺都以铺子抵押,赊欠租资。”
闻言,陆昉止步背对着陆九,负手而立,略一思索,他复言道,
“那,西城口子的丝绸高庄又何以比其他铺子更先些开始赊欠?”
“这—”陆九有些无奈。
“恩?”
“不知少爷还记得您小时候,一起玩耍的高小姐?”
陆昉剑眉一蹙,似在回想,俄顷,挂上了一脸的厌恶之色,
他的未婚妻!高,素,兰。
见此,陆九掩口轻咳,“因着这几年大旱,又逢蝗灾,高小姐家的田地几乎颗粒无收,所以,老夫人觉着实在不宜迫之,况且,
两家早已指认婚约,老夫人就想,既是亲家,也就通融通融。”
“咳!”陆昉握拳掩了掩嘴角,“知道了。九叔下去吧。”
陆九甚是知晓陆昉的脾性,故续言道,“就这事,您都闹了这么些年,少爷也消停点,这门亲啊,您就别再去费心思想方设法推掉。”
闻此,陆昉苦着脸,“九叔,”既是陈年旧事,陆昉倒真不愿提及。
抬手推开陆昉的拉扯,陆九义正言辞道,“这是老太爷尚在时就定好的,也没甚好商量的。”
言毕,陆九弯了弯唇,满意的离去。
陆昉见人离去,这才吹了声口哨。
“告诉你家主子,两日后可以行动。”
闻此,拱了拱手,黑衣人一个鱼跃,纵身向窗外翻去。
高素兰。
只要想到这三个字,陆昉就是一脸触霉相。
他想,他永远忘不了那个长得黝黑、粗暴地抢走他肉包的那位高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