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沉》谁道山川远

36、回国

　　吴遐拖着行李箱，面对着人潮涌动的机场，内心一阵唏嘘。

　　当初的自己，黯然失意，就是在这里踏上了去留学的路。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影视剧里演的东西都是来源于现实，时间和空间真的可以抚平一切，兜兜转转这么些年，以为不会放下的自己也放下了，早年的那些爱恨交织，现在也能平心静气地去回忆了。

　　虽然爸妈一直说要来接机，但是吴遐不想麻烦他们，就自己打了个车回家，路上还给赖平心发了微信。

　　吴遐【我到家了，等倒完时差，就来找你】
　　赖平心【没问题，办公地点我和井凡之都已经搞定了，就等老板亲临了~】

　　赖平心比吴遐早了一个多月回国，顺利地和井凡之那边接上头了，两个人都是铆足劲干事的性子，没几天该办的手续都已经办得差不多了。

　　也就在和赖平心的共事的这几日中，井凡之才知道，赖平心并不是吴遐的女朋友，只是好朋友兼合作伙伴。也对，当时吴遐在电话里，好像说的就是朋友二字。井凡之有点怪自己，莫名其妙地瞎猜些什么。说到底，自己还是希望那两个人不要再互相折磨了，趁早断干净吧。

　　一向坦诚的赖平心，在面对井凡之的疑问时，却闭口不谈之前在国外和吴遐相处时的那些事。这样的误会没必要过分解释，赖平心甚至觉得，误会了也挺好，吴遐已经摔过跟头了，至少不要再让那个陈不染继续沉溺进去。就算真的要解释，也应该由吴遐自己来解释，自己也不过是个旁人而已。

　　惯会察言观色的井凡之，一下子也明了这其中的关系。回去之后，也没继续和陈不染说什么，生怕自己再说些臆测的事情，又让陈不染白白生出新的希望来。

　　等吴爸爸吴妈妈回到家，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吴遐做的饭菜，还有余温。推开卧室的门，看到吴遐已经窝在自己的床上倒时差了，蔡嘉玉用手抹了抹眼角的泪，自己的这个女儿啊，就是太过于懂事了，太过于为别人着想考虑了，才会被伤得那么深。
　　回来了，回来了就好，有什么事儿一家人一起熬，哪有过不去的坎呢……

　　倒完时差的吴遐，就和赖平心以及其他几个同学忙着AO标记安全教育普及组织的事情。创业之初，没有什么是顺利的，更何况是这样一个主题。有时候吴遐一行人还没进学校，就被保安轰了出来，更别提见校长了。

　　下午两三点的太阳特别炙热，烤得几个人都汗流浃背、走不动路。于是吴遐就买了一袋子冰淇淋分了下去，大家就这么坐在马路边的树荫底下，享受这短暂的清凉。

　　“我感觉我要中暑了，吴遐”赖平心嘎吱嘎吱地咬着冰淇淋，一边和吴遐说话。

　　“嗯，我知道。你再忍忍，如果待会儿还没有什么效果，我们明天就休息一天，我再想想办法。”吴遐没有心思吃冰淇淋，只是握着一瓶冰矿泉水小口地抿着。

　　这些同学都是一起留学的同学，因为有着共同的志向选择了一起创业，但是吴遐也不能保证每个人都愿意这样没有任何希望地苦熬着。特别是赖平心，当初自己邀请她过来，更不想她现在陪着自己在这里受累。

　　“我没事的，就是有点热，缓缓就好了……”赖平心担心自己的抱怨给吴遐牵绊，让吴遐不能放手放脚去做自己想做的。

　　吴遐只是笑笑没说话。

　　吴遐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10点了，爸妈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吴遐知道他们还在等自己，吴爸爸分明已经哈欠连天，眼间都是睡意，却还是强撑着对着个电视“小鸡啄米”。

　　“爸，妈，我回来了。”吴遐站在玄关说。

　　蔡嘉玉一听吴遐的声音，赶紧掐了掐吴爸爸：“回来啦，吃饭没？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不用了，我在外面已经吃过了。”吴遐顿了顿，“你们赶紧去休息吧，我待会儿还要修改计划书。”

　　“是不是不太顺利啊？”蔡嘉玉是知道吴遐现在做的事情的，是个好事，但是蔡嘉玉心里并不太赞同。

　　创业有多辛苦，蔡嘉玉活了半辈子的人哪能不知道呢，加上吴遐这种性子，更是要付出比别人几倍的努力才行。蔡嘉玉是看着吴遐从刚回来的志气满怀到现在的精疲力竭。

　　面对妈妈的关心与疼惜，吴遐到嘴边的谎话突然就改了口：“嗯，是遇到了些问题。”

　　“因为我们的对象主要是分化期的高中生，但是很多学校都不太想碰这个话题，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搪塞我们。”

　　“如果妈妈给你一点意见建议，可以吗？”见女儿和自己说心里话，蔡嘉玉语气一下子温柔起来：“你分析一下，为什么很多学校不愿意碰，因为这个话题的特殊性，你们去了，老师可能会不太好带学生，再说了，这社会上，AO还是占很小比例，学校不想折腾这事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不去碰、不去说，并不代表这个事情不存在。有人做了，有人发声了，我们才会进步一点点。”吴遐知道妈妈说的都是现实，但是心里还是很不服气。

　　“教书育人往大了说是事业，往小了说也就是一份职业，对待工作，不是每个人都会有那么长远的想法的。就像你上高中的时候，全校有几个alpha和Omega呢，老师的精力，都是放在你们的学习上。”

　　看着吴遐若有所思的模样，蔡嘉玉又继续说：“可是你换个角度想，学校不在意这个，因为AO比例少，没必要花费精力和时间来做这个事。但是对于有alpha和Omega孩子的父母来说，这就显得非常必要了是不是？”

　　“你看就像妈妈，一大家子都是beta，突然生了个alpha女儿，骄傲得不得了，但是妈妈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要注意些什么。”

　　“妈妈建议你，可以先和湛兰阿姨谈一谈，听听她当时的想法，再决定要怎么去做。”

　　湛兰，陈不染的妈妈。

　　吴遐突然就有些抵触来。但晚上辗转反侧睡不着的吴遐，想到赖平心还有其他同学疲惫的模样，还是决定克服那一点莫名的不适感，找湛兰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