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 ...
-
大年初八，过完年的社畜们又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放寒假的学生们开启了寒假作业倒计时一周的赶工模式，整个世界都是一幅欣欣向荣的模样。
除了何潇然，她此刻像一条风干的咸鱼一般躺在床上，眼神放空。不远处的手机屏幕上不断弹出微信消息。
“松子：不回消息能耐了吧！”
“松子：是不是系统还卡着查不出成绩来？”
“松子：那就过两天查呗，去年我也这样，平常心。”
“松子：都紧张一年了，不差这查成绩的时候了。压岁钱拿了没？今晚上带你开荤去，我知道有家新年开业第一天女生不限低消费。”
何潇然无精打采的摸过来手机，解锁后回复一句：“考研总分369，英语没过线……”
“卧槽！！！！！”当然这一句不是从手机里发出来的，而是从何潇然的正上方发出来的。
住在何潇然楼上的宋梓比她大几个月，却因为9月入学这个划分大了何潇然一级。去年宋梓这个时候查出来成绩时，刚巧过了当年国家线一分，好在宋梓报名的学校竞争不算激烈，她也就幸运的进入了复试，最终考研成功上岸。也就是在宋梓出成绩的当天，何潇然也开始了自己的复习，可现在……
手机屏幕又闪烁了起来“微信 松子：我不信，都369了，怎么过不了线？你丫不是英语挺好的吗？”
“英语49，人文类无论怎么降分，英语都不可能低于50的。这是大家的常识。”何潇然默默地把手机调至静音，从昨天下午开始查询成绩，一直卡到凌晨一点，结果却是令人糟心。
如果差距10分，20分还可以说是能力问题，但只差一两分不知道是该说太粗心还是命不好。细微的过错像是扎进手指里的刺，无论如何都挑不出来只能任它疼，十指连心痛深入骨。但这却不是最苦的，最苦的是你无法诉说，你接受不了别人的满不在乎也接受不了别人无可奈何的安慰。
何妈妈见到何潇然这幅咸鱼的样子大概也就知道了考试的结果，同样也知道她自尊心强难过也不肯说出来，只能自己做好了早饭敲敲何潇然的房门，说自己出去逛街了并叮嘱她好好吃饭。
何妈妈这边刚出门，宋梓就从楼上跑下来狂敲何潇然的家门：“何潇然！你的快递！开门！”
何潇然不情愿的从床上爬起来，慢吞吞的走到门口开门，见到宋梓在门外时她一点也不意外，毕竟邻居了这么多年该有的招数早就使完了。一开门，宋梓见何潇然整个眼睛哭的都肿了起来，过度揉搓下整个眼眶都泛着粉色。宋梓也没客气直接进门脱了鞋，轻车熟路的找了双一次性拖鞋走到客厅沙发坐下，半开玩笑的说：“你这双眼皮割的吧？什么时候割的？这么假，眼哭肿了还是个大宽双眼皮。”
“你下巴才是垫的呢！你用丰胸的硅胶给自己垫了个芒果下巴！”两人互相嘲讽完一波后，何潇然在沙发上继续维持咸鱼瘫的姿势沉默着。
许久之后才说出了一句：“松子，我是不是没救了。我快晚了，我校招实习什么的都没有考虑，也都没有准备。证书也就随便考了几个基本的，也没有确定往一个方向发展。只是单纯的想要换个专业，再读几年书……怎么就这么难呢。”
宋梓眼见她眼眶又一次的红肿了起来，连忙安慰着：“其实，你已经挺强了，专业课都高分过了，也挺好的。说不定A大今天报考的人少，它能从临近的分数段里择优录取呢。”
何潇然眼皮肿到睁不开，每一次眨眼时就像用白醋在擦拭自己的眼球，酸涩，胀痛，委屈的更想流泪。她伸手抓过一个抱枕来盖在自己的脸上，生怕让宋梓看到自己哭出来而担心：“松子，A大怎么可能人少呢。”
“也是，A大在国内没法叫做很牛X，但是在省内横着走也足够了。那这可怎么办啊，工作吗？我也不认识什么资源之类的，我也没工作过啊。”宋梓急的直抓自己的睡衣衣角，恨不得把自己当初多考的一分给何潇然。
何潇然瘫在沙发上不说话，宋梓也只能默默地在一旁干着急。许久后，才冒出来一句：“松子，我拼劲全力了都没有得到好结果，不是说什么兰因絮果的吗？做一个努力的好人没有好结果，那去做一个坏人会有吗？”
宋梓听完后，吓的一机灵连忙劝到：“何潇然，我警告你不要有什么极端行为啊，现在考试作弊已经列入刑法了！我警告你给我清醒点。”
何潇然叹了口气，划开自己手机点开朋友圈给宋梓看。宋梓一看那人的备注赵铭就气不打一处来：“分手两年了，还留着他微信号干什么？方便你清明找他的坟头吗？”
“你接着看啊……”何潇然给宋梓划到了关键的地方，赵铭发的朋友圈是一张成绩的截图，重点还是他女朋友李默默的成绩367，并附文“我家聪明宝宝出成绩了，是B大专业第一哦！”
“卧槽！！秀他大爷的！！”宋梓气的一摔手机。
当初赵铭和何潇然交往不到半年就劈腿找了李默默，何潇然也是死撑着，对外每天装作没事的人一样，别人问起来了就故作大方的说：“不合适，分手了，没什么。”“缘分尽了，就散了。”事实上却是每天晚上都给宋梓打电话，一边哭一边问为什么会这个样子，不停的反思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让自己遇到渣男。
宋梓把所有的知道的三字经都骂完了以后，一时间有些头晕也感受到太阳穴激烈的跳动，然后也像何潇然一样瘫坐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说：“那你打算怎么样？”
“先考虑毕业的问题吧，开学前我导师让我把论文一稿交给她。”何潇然挠挠头，低落地把整个人埋进靠垫堆里。宋梓反而小心翼翼的问：“甘心吗？就差一点了，好可惜……”
“不甘心啊，但也没办法。过不了线已经连调剂的机会都没有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先写论文毕业，要是不甘心的话再二战吧。”何潇然说到这里，突然来了精神，整个人坐直眼睛放光的看着宋梓说：“我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是在毕业前找到一个男朋友！到时候全校毕业典礼的时候，风光的从赵铭面前走过去，要让他知道，虽然没有考上但老娘过的特别好！”
宋梓听到后用一种“自家白菜终于想通了，愿意找猪来拱”的欣慰表情，附加点头鼓掌：“很好，今天晚上中心区苏荷酒吧约一波~”
何潇然想借着和宋梓出去玩的机会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别让自己陷入考研失败的死胡同里没法出来，于是火速同意去酒吧的建议
“嗯，可以！我洗把脸就能出发，玩到九点半准备撤吧，公交车最晚十点，晚了就回不来了。”何潇然一本正经的用高德地图查着路线，规划着换乘车辆时，被宋梓毫不留情的打断。宋梓压住她的手，一脸担忧的说：“我的亲娘嘞，你这是打算坐公交回来？去酒吧公交去可以，你还要公交回？”
“要不然呢？”何潇然抢过手机给宋梓看：“这上面显示出租车要48块！我们喝酒又不能开车，当然是做公交了。”
宋梓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望着何潇然说：“来，讲实话，你整个大学期间是不是没有泡过吧，根本不清楚酒吧夜店什么样子。”
何潇然突然紧张起来，点点头问：“这么明显吗？”
“当你打算做公交九点半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明显了。”宋梓本还想吐槽何潇然两句，但考虑到何潇然的情况也就作罢。
何潇然大学在本地就读，而离他们家比较近的就有三所大学，鼎鼎有名受万千宠爱于一身的S大，在本省能够横着走的A大，以及朴实无华低头苦干为学校特色的B大。当年何潇然听从家里人的意见，将A大作为自己的第一志愿，B大作为保底，一切稳妥也就没有在考虑去别的学校，最终因为种种巧合落到了保底的B大。
而宋梓因为是艺术特长生，靠着一副“我命由我不由天”的闯荡劲去了外省读书，在外面吃了苦之后才明白家里的好，考研时乖乖的考了B大，重新过上了双休日在家抠脚的幸福时光。回到家唯一的不好之处就是家里人看的太严，平时在学校还好，周末要是不回家肯定夺命连环call的问：“去哪啊？为什么不回来？翅膀硬了？”哪怕只是偶尔和同学出去玩也会被家里纠正问：“和谁？怎么认识的？靠谱吗？晚上十点之前回来。”宋梓这只不安分的鹌鹑也只能乖乖在家陪自家老妈看剧，更不用提本身就有些害羞内向的何潇然了，基本就是完全告别喝酒蹦迪这类活动了。
“今天晚上通宵，不回来了，我爸妈好不容易欧洲半月游，让我一个人呆着，我才不要这么压抑我的天性。”宋梓说着撸了撸何潇然的头发，有些嫌弃的说：“你还是先洗澡吧，等晚饭的时候去我家，我们随便点外卖。你和阿姨说今天晚上住我家陪我，就说我一个人住很害怕。”
“嗯，行。有一个问题，我已经不知道该穿什么衣服了。过去一整年都是穿着一整套的运动服，失去了性别带来的审美优势。”何潇然扯了一下自己的带着兔耳朵的灰色珊瑚绒睡衣，貌似已经是近期穿得最像女生的衣服了。
宋梓盯着何潇然的脸，回忆她们相识十多年来她穿过的所有衣服，不是过于保守就是过于清纯可爱，无论穿哪一套去酒吧喝酒蹦迪都不合适。宋梓无奈的叹了口气，摇摇头说：“你放弃挣扎吧，我借给你衣服穿，你能穿最高的跟是多少，我好回家帮你准备鞋子。”
何潇然用手指来回比划了几下：“3公分左右吧。”
“3公分，运动鞋气垫都比这个厚！你穿运动鞋吧。”宋梓已经开始后悔说要带何潇然出去浪了，何潇然性格内向，虽然平时很好说话但一旦她认定了一些事就变得死倔，根本不听劝，要是这个时候多和她说两句她还会摆出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假如何潇然还没有接受自己考研失败，决心要二战读研的话，宋梓丝毫不怀疑她能在酒吧门口掏出一本考研英语词汇书……
好在何潇然现在还处于听的进人话的阶段，还在认真的思考宋梓说的方案：“不太好吧，一般去酒吧穿的裙子陪运动鞋不太搭吧……”
“呵呵，是吗？你发现了啊”宋梓瘫在沙发上苦笑：“我除了运动鞋，其他的最低七公分。你辛苦一下，穿一个晚上约到个男朋友，等毕业那天直接用七公分的鞋跟戳爆前任的太阳穴！”
“好！！”何潇然被宋梓这段话激励的热血澎湃，一副踩着高跟鞋能跑马拉松的气势，然而几个小时后，她出门走路的样子就像刚刚有了腿的小美人鱼一般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只能全程死死的抓着宋梓的胳膊，却还嘴硬着说：“走慢一点，天有点黑。”硬是一路“扭”到了苏荷酒吧。
苏荷酒吧位于市中心商务区的黄金地段辐射到本市最高端的精英阶层，毗邻当地地标性的酒店，而从酒吧出来步行不到15分钟就能到达市区的夜市一条街，可以称得上是绝佳的地段。也因为离高端写字楼较近，很多996下班后的高级社畜也会过来喝一杯，所以就造成了苏荷酒吧里往往是一半标准夜店酒吧咖一半标准的社会精英的神奇景象。
距离苏荷酒吧的两个街口外，一座竖立的黑金巨兽在夜空中散发出统一而又整齐的白色灯光，那是全市租金高到让人一听就忍不住想掰指头数数有几个零的顶级写字楼。国内最著名的几家巨头公司也在这栋写字楼里设立了分部。楼下的保安也是一身制服站在写字楼电梯的出闸口，看着各类光鲜亮丽的人白天风风火火的挤电梯，凌晨行尸走肉一般的离去，感慨万千。
Luna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看着面前一摞贴满便签的资料，还有手机里不断传来“钉”“钉”的提示音，Luna忍不住骂了句：“去TMD”随后深吸一口气，摘掉自己的黑色框架眼镜，拿着补妆的包包走进卫生间里，换上混血款美瞳，加粗眼线，补上一个大红唇，衬衣解开两个扣子扯成一字领，随后把YXXL黑鸭骗香水在空气中猛喷几下，自己在晃动的走进去，闻到浓郁香气的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Luna从卫生间出来，准备拿包包潇洒走人时，见茶水间的灯还亮着就顺便过去看看，只见一高挑的男子站在咖啡机旁，手里拿着一个iPad低头查看文件，大概是看的时间太久了，男子把自己的金丝框架眼镜摘下来放到一边，自己闭上眼睛依靠在餐桌旁听着咖啡机运作的声音，一边晃动自己咔咔作响的脖子。
Luna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推门而入直接开口说：“Mark，我觉得我们应该下班了，这次合并案已经准备的很充足了，从年前一直忙到现在，年都没有过。而且工时早都定下来了，再怎么加班也不会给我们钱了。”
Mark睁开眼，戴上眼镜看清楚了和自己说话的人，有些烦闷的皱皱眉头清了清嗓子说：“美国那边不过年，要在这个时候谈合并是他们的决定，我们要负责保证合并的成功，这是我们的工作。”说完他上下打量了一下Luna“你这是……相亲？你着急的话可以先走。”
“我要去泡吧！！今晚上马路对面苏荷酒吧，女士不限低消，去看看吗？适当放松一下。”Luna晃了晃自己的包包向比她小几岁的Mark发出邀请“行乐须及时，你这马上三十岁了，留给你玩的时间不多了，还不抓紧时间潇洒。”
Mark见咖啡冲好了，端起自己的杯子抱着iPad对Luna摇摇头说：“不用，我还年轻，没你急。案子还要再理一遍，你要走赶紧走吧，我很忙我没时间。”
Luna也不想和这种沉闷的人在多说了，只是走了两步，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折回去，对坐在办公桌前看文件的Mark说：“手机借我用一下。”
Mark皱着眉头对她的行为表示怀疑，见Luna又晃了晃手，哪怕有些不情愿也把手机解锁了交给她用。Luna随意划了几下后，把手机重新交给Mark并嘱咐道：“帮你下载了一个社交APP，撩妹，交友，约P友，相亲，你在上面想干嘛都行。我劝你还是适当调节一下，要是你一直压力过大到了谈判那天你晕倒在现场，我可没法一个人撑全场。本少女走了，不用送~”Luna说完踩着小高跟鞋一路哒哒哒的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Mark眯着眼皱起眉头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对着她最后一句进行了回复：“你都35了，过了少女的范围了吧。”
另一边到达苏荷酒吧的宋梓像是得到释放的鹌鹑一样，两杯酒下肚后全场嗨了起来，偶尔回到何潇然身边时说的基本也就一句话：“你倒是喝啊！你走动一下和人家小哥哥说说话啊，一直在吧台旁边坐着有什么意义呢。”
“我尽量……我尽量”何潇然嘴上答应的利索，可行动上丝毫没有进展，坐在吧台旁边认真的刷微博，看各种抓马，吃各路的瓜，自娱自乐到不能自拔，完全没有一点在酒吧的感觉，甚至可以说和在家的区别仅仅是衣服不同。
“嗨~美女你好。”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0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