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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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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听过肖邦吗?”
雕花的红茶杯被人随手放在桌子上,发出轻微声响。
雾气氤氲间,周恣只能看见对面男人模糊的脸。
“没有哎…”那男人笑着说。
周恣拢了拢背包,脸上摆出一副遗憾的模样:“那真是不巧,可能李先生和我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呢……”
一张精致的明信片被递到李先生手上,周恣拿起包,又用手梳了下头发,满面笑容的朝他伸出手。
李先生依旧是微笑着回握她,只是没接那张名片。
就在周恣即将走出咖啡店时,李先生在后面轻轻说了句:
“周小姐,你包上的标歪了。”
周恣脚步一顿。
——
“LV包包,九成新,低价卖。”
手指一划一顿间,一条交易信息已经出现在周恣闲鱼账号上。她发完消息,静默的看了手边的包半晌,咧了咧嘴。
莱斯特广场的钢琴声在她耳边响起。
她突然想起自己四年前刚来到英国的时候。
那年她十九岁。命运和她开了个大大的玩笑。父母离异,她唯一的资金来源断掉了。
某一天她路过某个商店的橱窗,看到橱窗里摆着的精致的包包,她有点心动了。
“这位小姐,是看上这个包了吗?”
一个男人说。他穿着衣服,带着金丝眼镜,像她以前看过的,电视上的英国绅士。
她垂下眼帘,站在那儿沉默着。
那男人买下了那个包,递到她面前:“小姐,美丽是不能被自卑取代的。这么漂亮的包,配得上这么漂亮的你。”
“今日得空,能否赏脸请你吃个饭?”
她看着那个包,眼里似有了一丝亮光。
彼时的她以为那是太阳,殊不知,那只是金银珠宝反射出的耀眼却虚假的光芒罢了。
……
过往的景象如潮水般抽离。周恣猛地回神。
竟不知不觉走到这儿来了。
乐曲有些熟悉,她靠在椅背上,半眯着眼回忆。头脑风暴了许久,终于想起这是肖邦的《降E大调夜曲》。
命运多好玩儿,她想。
她其实根本不懂什么肖邦,歌儿都没听过,对钢琴更是一窍不通。那位李先生只认出来她的包是假的,却没认出来她整个人,从头发丝儿到刻意凹出来的精致的举止言谈,都是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她想钓金龟婿的手段罢了。
一具美丽的空壳。这是她对自己最中肯的评价。
那钢琴声由先前的小心翼翼变得大胆开放起来。周恣站起身,想要近距离聆听一下这位和她一瞬间同频的演奏家的琴声,就当是让自己在拜金的路上放松一下了。
走过两三个花坛,她远远的望到了那位弹钢琴的人。
是个女孩子,黑头发,看起来是华人。
周恣靠近时,女孩子正好一首弹毕,周边围了三三两两的英国人。她挑了个不怎么扎眼的位置站定,准备继续听下一首。
————
秦依棠在琴键上落下最后一个音符,周围响起如雷般的掌声。
“这位中国女孩的双手就像天使一般优雅!”
“天啊,这首钢琴曲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音乐了!感谢上帝,它让我的灵魂得到升华。”
她听着那些人的赞美,面上默不作声,心里却在想:
能不好听么,她练了十五年的琴,就是为了能在别人面前装逼。
秦依棠打算再弹一曲就完事,起身回头的瞬间,她看见站在人群里,微微露出一个头的周恣。
周恣百无聊赖的站在后面,她一开始觉得这曲子还挺好听的,越听越发现,好像都是一个调。她把这个思考归功于自己审美水平的低下,于是给足了弹琴的女孩子面子,在她弹完一首曲子以后才准备离开,寻找下一个“猎物”。
“这位小姐,请留步。”秦依棠从背后叫住了她。
周恣错愕的回头,那个弹琴的女孩子就站在她身后,扬着甜美的笑容看着她。
“请问你觉得我弹得怎么样?”
秦依棠这个问题着实把周恣问住了。她又没学过琴,她怎么知道。话在嘴边转了几圈儿,周恣才犹豫着说:“挺好的。”也不知道这个回答符不符合她的心意。
所幸的是,那女孩子听到她的话后,点点头,笑得更盛了,应该是还挺满意的。
周恣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女孩子只是点了头,但什么都没说,她也不好意思主动提出离开。两个人对视许久,还是她硬着头皮开了口:“女士,我可能还有事,所以我想先离…”
“啊,不要。”周恣话还没说完,那女孩子突然跑了两步冲到她身边,紧紧揽住她的手臂。
秦依棠眨了眨眼睛,面前的女人,真是太符合她的审美了。在她转头的那一刹那,她眼眸中出现的第一个人就是站在人群后低头玩手机的她。
作为一个天生les,秦依棠的审美与她人并不相同。她对于美貌的脸并不太感冒,毕竟,秦依棠已经配得上美貌无双这四个字了。而最让她感兴趣的,是周恣身上的气质。
那种对金钱的贪婪,表面光华璀璨,内里早已腐烂生锈的,两相矛盾的气质。
她秦依棠是谁,是京城秦家最小的女儿。是那个祖辈出过开国元勋、父亲位居部级要职、母亲出身外交世家的秦家的掌上明珠。是那个住在长安街旁、出入有警卫开道、往来皆是政要显贵的秦家的千金。周恣那点伪装,在她眼里与透明无异。
但就是这种明晃晃的对钱的渴望,有时候才吸引人。
周恣有些尴尬的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臂,眼前的女孩子手指细嫩修长,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面对这样的人,她总是多了一份自卑。
“我是自己跑到英国的。”秦依棠突然说。
她眼帘微动,一滴要掉不掉的泪珠挂在睫毛上:“我和家里人吵架了,他们不要我了。”
她这番话说的可怜,周恣也有点不自在。
周围围观的人看秦依棠不再弹琴,就三三两两的散去了。
英国的秋天还有点冷,一阵微风吹过,周恣裹紧了大衣:“那你…有地方去吗?”
“我在这附近租了房,但是一个人你也知道…很无聊的。所以,你可以来我家陪陪我吗?”秦依棠抬起头,“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华人了。”
其实这句话在平常看来有点越矩。但周恣大脑晕乎乎的,看着这个女孩子满脸的期待,不知怎么的就答应了下来。
——
“鞋子放那里就好。”
直到进了房门,周恣才发现所谓“租了房子”根本就是假的。
面前这幢房子的装修设计,哪个想不开的才会拿出来租。
秦依棠好像明白了周恣的想法似的,有些尴尬的解释道:“我是为了怕你感到不舒服…”
“没事。我就是有点感慨,居然真的碰到了电视剧里的有钱人。”
周恣摸了摸大理石做的桌子,假LV被紧紧的握在手中,攥出汗了也没有放手。
她的一举一动,甚至连在看到那一墙红酒的红酒柜时露出的有些卑微又羡慕的眼神也被秦依棠尽收眼底。
她快走两步,从酒架上取下一瓶红酒,朝周恣一咧嘴:“姐,喝点吗?虽然不是82年的,但也是好酒。”
“…行。”
——
嫣红的酒液被倒进做工精致的玻璃杯。
秦依棠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有几滴酒顺着下巴流到脖颈又被她擦去:“姐,你叫什么呀?”
“周恣,恣意妄为的恣。”
酒的确是好酒,不需要喝的人有多么强的品酒能力,好酒带给人的感观是极具冲击力的。周恣忍不住多喝了两口。她平常不怎么喝酒,喝两口就有点上脸。
“好名字呀。那我叫你阿恣姐姐行不行?我今年20,你应该比我大吧?”
“嗯,比你大三岁。”
“哦。”酒已经喝下去大半瓶,大部分是周恣喝的。秦依棠只喝了两杯就没再碰了。只是看着对面醉的不成样子的周恣,眼里闪烁着情丨欲的光。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周恣趴在桌子上想要去够酒杯,一双手突然出现在她视野里,把酒杯拿走了。
“没了阿恣姐姐。你喝多了,我扶你去我卧室休息一会儿吧。放心,我不是坏人。”秦依棠把酒杯拨到一边,起身架起了周恣。
将人扶到床上,秦依棠俯下了身,轻轻触碰着面前人的脸:“阿恣姐姐,你真漂亮。”
“…”周恣醉的很彻底。
秦依棠知道时候差不多了。
她抬起手,缓缓的解开周恣身上一颗又一颗扣子…
今夜,月色皎洁。
一旁的电话突然响起。扰乱了秦依棠的动作。两个人已是半脱不脱,这时候来的电话着实是扰人兴致。
“…嘶。”正当秦依棠想去挂电话时,周恣突然有了反应。
秦依棠的动作一顿,周恣缓缓睁开了眼:“嗯…?”
“没什么事,阿恣姐姐。”
只是一瞬间的反应,秦依棠没再管电话,而是吻住周恣的嘴唇。
周恣的眼睛一瞬间睁大。别的不知道,自己被强吻这件事她太清楚了。只是脑子还昏沉着,她有点反应不过来对面是谁。
秦依棠加深了这个吻,手不安分的向上伸去。紧紧箍着周恣的肩膀。
周恣被吻的喘不过气来,情欲一波接一波的冲击着她。
那点酒醒以后的理性荡然无存,在身体本能的驱使下她反搂住秦依棠的身体。只是在想为什么下面那物件迟迟没进来。
秦依棠边抚摸着她的身体边想,这怕是她第一次和女性在一起。
身下的人还在轻轻颤抖着,秦依棠拿过早已放在旁边温好的东西,一双晶莹的桃花眼终于被欲望彻底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