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罗）被选召的魂师》风色浅浅

108、IF：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二）

　　云乐走了整整两天，不眠不休的走了两天。
　　101扫描了环境，替她指路，让她能够找到正确的路线。期间全靠仓库里那点不多的食物硬撑。
　　她如游魂一般的走出了那片荒野。独自进了莱河城，敲响了云梅的房门。在云梅悲喜交加的神情里，终于熬不住倒下了。
　　当晚，她便起了高烧，云梅彻夜不休的照顾着她，听着她用着陌生语言说着胡话。
　　等云乐醒来，她看见了云梅枯槁的脸色，看见了大师担忧关切的神情。
　　她动了动唇，眼里尽是凄凉。
　　“他们都走了。”她说。
　　*
　　云乐提早入了学，跟在大师身边学习。
　　她还是喜欢学习，似乎依旧是那个温柔贴心的孩子。
　　但她也变了很多。
　　沉静，寡言，疏离。
　　大师笨拙的安慰似乎用处不大，第一次体验师长这个身份的他着实业务不熟练。
　　更何况……到底该怎么样才能粘好一颗破碎的心呢？
　　他站在书房门口，看着沉浸在书中的女孩，看着她越发的消瘦的身体，长长的叹了口气。
　　“乐乐，后天我带你去进行武魂觉醒。”
　　云乐花了点时间从书中收回心神，她看了眼大师，捕捉到他的关心，有些不习惯的露出一个笑容，“好。”
　　是夜，她结束了修行，坐在窗边看着夜色发呆。
　　凉风习习，月光盈盈。蝉鸣恼人，萤火飞舞。
　　诺丁学院的夜色也和云缈村没什么差别。
　　对吧，滚球兽。
　　云乐似乎看见了曾经和自己一起偷偷流出去抓萤火虫的搭档。她还记得滚球兽被绊了一跤，那圆滚滚的身子一路从田埂上撞到了玉米田里。他们最后是顶着一身泥，被村长爷爷拎回家的。
　　真是被好一顿骂呢。不过第二天爸爸就带回了一笼子的萤火虫。我们和妈妈一起放了那些小家伙离开。
　　云乐的嘴角上扬，眼里映出了一片流萤。
　　那天的萤火也是这般美啊。
　　*
　　【神圣计划】，被选召的孩子专属，用于联系数码兽和被选召的孩子的心灵。进行不同的等级进化，发出净化之光。收容数码兽居住，在神圣计划内时，数码兽伤势回复速度加快。
　　——用于，联系数码兽和被选召的孩子的心灵，进行不同的等级进化。
　　云乐攥紧那银白色的机器，强忍着心里翻腾的情绪。
　　为什么？为什么来的这么晚？
　　我的滚球兽，我的滚球兽已经……
　　我救不了爸爸妈妈，我也救不了滚球兽。
　　被选召的孩子？我算是什么被选召的孩子！
　　我弄丢了滚球兽。
　　我害死了他……
　　我、我、都是因为我。
　　在云乐没有注意的地方，面板上等级下方那一排灰色方格的第一格里，一道猩红的光若隐若现。
　　*
　　在获得了第一魂环后不久，云乐获得了第二颗数码蛋。
　　她枯坐了一夜，迟迟没能下定决心。
　　【当爱失落，一切成空，你，是否疯魔？】
　　我，真的能负担得起吗？
　　滚球兽，怎么办，我好像变成了一个胆小鬼……
　　神圣计划的屏幕上倒映着云乐憔悴的模样，她深陷囚笼，无法挣脱。
　　谁都好，拉我出去。
　　我不想、不想再……
　　/
　　“你愿意做我的妹妹么？我真的希望能再有一个亲人。”
　　【乐乐，老师还在。】
　　「我是小舞，跳舞的舞。」

　　“我不能给你财富，也不能给你势力。”
　　【乐乐，你愿意和我学习吗？做我的弟子，我会把我所学的一切都交给你。】
　　「交朋友还要看身份吗？」

　　“我能感觉到你有很多秘密，我知道你一直郁郁寡欢，你的心里藏着太多事，那些悲痛永远埋在深处。”
　　【乐乐，别什么都藏着。】
　　「阿云，为什么你总是不笑呢？」

　　“我会永远的保护自己的妹妹，不会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别怕，老师在呢。】
　　「谁欺负你了？小舞姐绝对打得他满地找牙！诶……不要吗？好吧，好吧，那笑一笑吧，阿云。你笑起来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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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主，数码蛋要破壳了。’
　　云乐猛得僵住，心神摇曳，‘破壳？’
　　她的思维仿佛生锈了一般，她的脚仿佛被粘在了原地。她维持着取书的姿势，数十个呼吸后，才将酸软的手臂收回。
　　她从书房里出来，忽视了大师的疑问，跌跌撞撞的跑回房间。
　　白色的绵软身体，头上支楞着像角一般的器官，金色的小翅膀带着他轻盈的飞舞着。他充满信任与喜悦的贴近云乐，奶气的声音响起，“终于见面了，我是小天使兽，等你好久了！”
　　云乐小心的凝视着小天使兽，两双相似的墨瞳对视着。她抬起手，温柔的将小天使兽拢进怀里。
　　“谢谢你。”
　　*
　　小天使兽花了两年进化成丘比兽。在云乐从诺丁学院毕业的那一天，他进化成了光明兽。
　　而在辞别大师，预备出发去史莱克学院前夕，豆苗兽破壳了。
　　他们出发去往了巴拉克王国。
　　这几年，在大师、唐三和小舞的陪伴下，云乐似乎又找回了笑容。
　　但也只是似乎。
　　光明兽知道，云乐的心依旧包裹着寒冰。
　　她的笑容是虚假的，她的喜悦是伪装的。自从滚球兽离去后，她就再也没有真正安眠过。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刻，梦魇都在向她招手。
　　哪怕是在光明兽身边，云乐也只有些放松。
　　那份伤，深深的刻入了她的灵魂，让她无时无刻不在痛苦。
　　她拼命攫取着知识，假似条理实则疯狂的锤炼自己。
　　疯魔痴魔的【爱心】，真心真诚的【温柔】。摇摇欲坠的平衡让云乐处于一个极其危险的境界。
　　在云乐没有察觉的地方，光明兽学着她，枯坐了一晚又一晚。
　　最后，他下定了决心。
　　不管你想做什么，不论你变成怎样，都没有关系，尽情的去吧。是欢乐，我与你共享；是痛苦，我替你分担。
　　就让我，让我，陪你一起……
　　别怕，乐乐。
　　睡吧。
　　即便堕落深渊，罪孽缠身，我也依旧是你的小天使兽。
　　*
　　继【爱心】、【温柔】之后，第三个苏醒的是【勇气】。
　　在星斗大森林的翠林间，在扑面而来的死亡阴影中，云乐却是久违的回忆起了儿时的梦想。
　　滚球兽。
　　她无声的呼唤着，却是在泰坦巨猿的攻击下扬起一个微笑。
　　冒险，正在继续。
　　*
　　“小舞，回去吧，离人类远点。”
　　“这个世界病了，病入膏盲。即便你继续挣扎，也改变不了什么。回家吧，小舞，你的家人还在等你。”
　　“我没有立场劝你放弃仇恨。只是……趁现在、一切还来得及，快走吧。”
　　“别被人类的罪恶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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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对面的女孩仿佛听见了什么世纪笑话一般。
　　小舞看清了她脸上嘲弄的笑容，还有她的眼里凝氲着的那片如同深渊的阴影。
　　她第一次看见云乐这般冰冷的神情。
　　她这才恍然，她竟是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位相识相伴6年的友人。
　　小舞听见云乐似乎叹息了一声，她的声音温柔的宛若耳语：
　　“别傻了，小舞。我早就被吞噬了。”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太迟了，谁都回不去了。
　　*
　　“小舞？怎么了，一幅魂不守舍的样子？”
　　大师的第一阶段训练结束，七怪有修炼的也有出门撒欢的。这个点在食堂里的用餐的只剩下奥斯卡和朱竹清了。
　　尽管这几个月下来默契磨出来了，可两人都私交不算深，都有些没有话题。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食堂的气氛着实热不起来。
　　听见有脚步声靠近，两人本来还松了口气，不想却看见了小舞脸色苍白、摇摇晃晃的走进来，俱是一惊。
　　“谁欺负你了吗？”朱竹清轻声问到。
　　奥斯卡替小舞拉开椅子，舀了碗汤放在她面前，“没事吧，小舞。来，喝碗汤。有哪个不长眼的惹你了，二哥找戴老大帮你出气。”
　　小舞看着奥斯卡特意做出来的夸张动作却是没有丁点放松，她勉强笑了下，“我没事……”
　　“嗯？”
　　“我只是、只是……”小舞低下头，未扎好的碎发遮挡了她的眼，她苦笑一声，“我只是突然发现我还不够坚定。”
　　*
　　在来到天斗城，在参加全大陆高级魂师学院精英大赛之前，云乐没想到，她竟是能这么早、这么巧的遇上仇人。
　　时年。
　　云乐发现，她远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冷静。
　　即便再一次亲身经历那一晚，她竟也还能平静的看着滚球兽化为光点消失。
　　啊啊，也是。云乐自嘲的笑了下，毕竟这些年她已经无数次复刻这一晚了。
　　她的心，早就麻木了。
　　“乐乐，你还好吗？”唐三抹去嘴角的血，刚刚从梦魇里挣脱让他难得的有些情绪不稳。他顾不得给必死的时年施舍一个目光，只是忧切的询问过分平静的云乐。
　　云乐现在的神情让唐三隐隐有些不安。
　　见云乐没有动静，光明兽叹息一声，轻声唤到：“乐乐！”
　　云乐像是被惊醒一般，她先是给了唐三一个安抚的笑容，然后带着光明兽走向中了阎王贴的时年。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旧日的噩梦，看着他现在像是一坨烂肉一样瘫软在地。
　　“你后悔吗？”鬼使神差的，她开口，问出了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问题。
　　时年已经说不出话了，但他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化，他倾尽全力的在云乐和唐三噬人的目光里缓缓裂开嘴，露出一个无声的大笑。
　　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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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兽澄澈的眼眸凝视着他的女孩，他感受到了，力量正在涌起。
　　云乐闭上眼，脑海里满满的都是枉死的父母和滚球兽温柔而不舍的目光。
　　她的心突然静下来了。
　　明灭不定的徽章终于亮起，夹杂着暗色的粉光笼罩了光明兽，停滞数年后，他终于进化了。
　　他飞速脱离孩子模样，纤薄的身体变得有力，半边翅膀染黑，水润的圆眼勾出了狭长的形状。他站在他的女孩身后，双手虚环着她消瘦的身体，翅膀恰到好处的将她笼罩。
　　云乐宛若没有察觉到光明兽的变化一样，她神情不变，睁开眼，不带丝毫感情的看着地上的魂骨，声音如冰。
　　“巧了，我也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