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恋》风*一

21、第 21 章

　　（二十一）

　　宫成能感觉得到，三井寿在不知不觉中的改变。
　　自从上一次以“生病了”这样的理由，有四天没有来学校的三井，一见面就真的跟从前，有某种不一样的变化。
　　而非要说出什么具体的理由和例子来，宫成又不知从何说起了。
　　“三井！”
　　训练结束后，偌大的训练场只剩了三三两两的人。宫成在三井正要离开时，跳到他身后拍他的肩。
　　三井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去躲避那只碰到他肩头的手。
　　不以为意地垂下手来，宫成对着他笑了笑，“一起走？”
　　三井回头注视着那双过分灵亮的眼睛，还是带了颗耳钉，很不羁的样子，却拥有孩童般阳光的笑容。这样的人，至少，是直接而真实的吧。
　　然而这正是他一直渴望而未曾得到的光明，却因为失去的时间实在太久，因而转变成了害怕的抵制。
　　像野兽一样，一边期盼着，一边却在洞口处徘徊，抬头望向远处隐隐透露出的光亮，蜷缩在属于自己的阴影里。
　　“喂！又不理我呀！”宫成看他又迈开脚步往前走，怪异地高声叫起来，“等等啦！”
　　以前为什么没发觉这个人真的很吵呢。想自己当初还跟他狠狠地干过几场架，怎么到现在这小子反而总是嬉笑着在旁边跳来跳去？
　　“猴子。”这样的忽然冒出的想法，却让三井不再抗拒他的接近。
　　“咦？”宫成露出一排白牙的大嘴笑不出来了，“你说什么？”
　　“……猴子。”三井淡淡地重复，不禁漏出一丝笑意，“你像只猴子。”而且还是野生的。
　　笑容完全垮下来，“不会吧？再看仔细了，我很帅的耶！”不知道有多少女生暗恋帅气的自己耶。
　　三井真不识货，宫成烦恼地抓抓头，“三井，我真的很帅的耶！”
　　“很帅的……一只野猴子。”
　　原来一个人可以恶劣到这种程度呀，而自己，却连觉得听着他这样形容自己，都有幸福的感觉。
　　很没救了呢。
　　走了一段路，漫不经心地开口：“喂，明天晚上有空吗？”
　　“明天？”三井微微疑惑，“怎么？”
　　避开那对清明的眼睛，宫成稍稍别过脸去，有些不大自在地接口，“平安夜啦！一个人蛮寂寞的，要不要一起去喝酒？”
　　“……”平安夜了呐，好快。
　　慢慢地将插在袋中的手抬起触摸到自己的发——又快盖过耳后了。
　　“怎么样，有空吗？”
　　“啊。”顿了顿，才摇首拒绝，“明晚……恐怕不行呐。”
　　“咦，三井有女朋友了吗？”平常没见过呀。
　　“不，没有的事。”
　　“那……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吧？”不然，他最近脸上不经意流露出的甜蜜表情，又是什么？“你最近……最近的你，变得不大一样呐。”
　　“是……吗？”心里立刻浮起那个人的影子，原本白皙的面庞悄悄染上了层浅浅的粉色。
　　当作没看见三井的脸红，宫成扯开笑容：“好了啦！有喜欢的女生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明晚——看来只能我一个人喝酒了。”
　　“……”如果喜欢上的，是一个男生呢。
　　不是，普普通通，为大众所接受的异性之恋呐。
　　“别害羞！如果……如果真喜欢她，选择明晚向她告白吧……女孩子，一定会同意的！”虽然这样说，但心里在隐隐地刺痛。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要说这种言不由衷的话呢。
　　也许是，怕三井知道自己对他的真实感情，会厌恶吧。
　　毕竟，让一个男人喜欢上了，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所以他，只能选择隐藏。
　　暂时地隐藏，或者，是永远地隐藏，连自己，都不清楚呐。
　　痛恨这样懦弱的自己，却更害怕，与三井这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队员关系，被完全打破，再回到他一开始，抗拒的态度上。
　　绝对……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等追到那个女生后，我们再一起喝一杯吧！我知道有一家酒吧调的酒，很不错呦！……”
　　“……好……”
　　各自想着心事的两人，都觉得这回家的道路，漫长而沉重。但这份重量，又包含了一份，不为人知的甜蜜。
　　为了自己心里面想的那个人，也许所有的挣扎和重量，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