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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卡尔的夏天(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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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清晨,空气清新,鸟语花香。天高云淡,云晶日澈。年段室外的鸳鸯茉莉和芭蕉尤带夜露,在晨风中摇曳生姿。
罗弗斯先生穿着一件艳丽的紫色短袖,心情很好地在门外欣赏了一会儿风景,翘着嘴角进了年段室。
“啊啊啊啊啊啊——这地板!谁在上面扔了榴莲壳!有没有公德心!”
“圣母玛利亚,谁偷了我的周考卷!”
“天啊啊,我用经费买的陶瓷茶具!怎么摔碎了!”
“是哪个梦游的混蛋干的好事!”
梦游的混蛋三人组匆匆路过,被年段长绝望的咆哮吓得转身就跑。
卡尔老师拿着保温杯,惊奇地看着乱七八糟的年段室,随即沉下脸来,将保温杯重重搁在桌子上:“岂有此理!读什么鸟书啊!”
卡尔老师虽然吹着一百年前用的那种电风扇,但保温杯却十分先进,淘宝上买的最新款,外表美观结实趁手,被汽车轮胎碾压上千次也不会坏。双隔层的设计保温又保冰,还能提升口感。
反正是可以让卖方拿它的优点编一段rap的那种。
搞事三人组的桑老大生生来了个折返跑,在办公室外偷窥那个美丽的银灰色保温杯,望眼欲穿。
罗弗斯先生气疯了,脸色黑如锅底:“下午的周考怎么办?考卷被偷,题目肯定是漏出去了。”
卡尔老师欣然道:“那我和庄老师再出一份吧!”
桑白:“……”面如死灰。
卡尔老师喜欢出保守的中等题,偶尔会从培优班的卷子里改编几道题目,而当他遇上十一班的庄如梦老师——一位热爱数学心怀热忱的年轻人之时,两个人之间总会擦出奇思妙想的火花。
结果是什么?
半班不及格。
桑白在心中无声地呐喊:“丫丫的试题没漏!我们还没看就变成水晶头颅了!”
他如丧考妣地往回走,木纾听到这个消息时反倒笑了一下。
甚至外表形象很像学渣的木缇也有些兴奋,跃跃欲试。
桑白:“……你们怎么这么淡定?”
木缇摸着鼻子道:“哦,往了告诉你了,我们家对学习抓得特别严格,基因也不错,长辈都是高知人士,我们兄弟的学习自然也很好。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能将莎士比亚随口拈来?”
桑·文科不行理科全废只有生物好·白:“……嘤。”
感觉你们在鄙视我。
学渣桑同学深感死亡即将来临,这样下去不行,于是只能重拾初二数学,找两位大佬补习去了。
他可不想看到卡尔老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亚子。
木家两兄弟在一些事情上是妥妥的欧皇体质,两位欧皇相助,下午桑白拿到试卷时眼泪差点掉下来。
因为——题目被木纾押对了四分之一,又被木缇押对了四分之一。
很好,及格了。
奥利给。
交卷之时,已经回到自己身体里的杰金步履轻舒优雅地走过,用他天生自带阴鸷刻薄之气的狭长眼睛瞥了木缇一下,然后抽走了他的考卷。
木缇被这一眼吓得快要背过气去,抖着手半天没缓过来。木纾十分奇怪地看了自家傻弟弟一眼:“怎么了么?”
“没、没、没、没事儿。”木缇结结巴巴地道,“就是觉得杰金好可怕。”
木纾抬眼看了他身后一眼,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木缇若有所觉,转过头去,只见好可怕的杰金要笑不笑地看着他。见这傻孩子转过头来,连个高贵地眼神都没施舍,转身就走。
木缇:“……”
对于杰金·柳·斐亚斯同学来说,木缇这个人很特别。
放眼全服,就连隔壁也掉进空间裂隙里的副本里的那位嚣张的星际联盟元帅家的大小姐都不敢来惹他。
偏偏木缇这个没什么本事的还把他的好友迪曼“吞噬”的冒牌货居然强吻了他。
偏偏是个小傻子。
无话可说。
无言以对。
感想就是……很想找根绳子,看他在自己面前吊死。
并不想死的木缇:“……”
哦,对了,谁是二十丽姝来着?
要说也应该是二十玉树。
杰金翘了翘嘴角。
“木纾,满分。”
“木缇,满分。”
卡尔老师看起来心情不错,笑容愉悦。
“……桑白,七十九。”卡尔老师皱了皱眉,“你要向你的两位同桌学习。”
桑白此时的脸色与木同学的上坟脸一个样。
“连压轴几何题都被我们押中了,换个人早冲上九十五了,”木纾皱着眉的表情与台上的卡尔老师如出一辙,“桑清理者,观何羽册?卡尔老师is watching you。”
桑白:“……木同学你今天该拆石膏了哦。”
木纾:“……” 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医生了。
卡尔老师正要拿起保温杯,忽然发现他没从年段室带过来,于是召唤他的新宠儿:“木纾,你去年段室帮我把保温杯拿过来。”
木纾露出一个浅淡的胜利者的微笑,起身去了年段室。
桑白不想活了。
再在这个副本里待上几个月他会疯的。
语数英政史地物他两眼一抹黑,生物?烂熟于心,没有再听一遍的兴趣。
时不时就会被榴莲威胁,还有一个定时炸弹杰金同学。
桑白同学正沉浸在自己的哲理性悲伤中之时,木纾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一个一脸衰气的男生。
大概是可怜的受害者。
“报告老师,他迟到了,现在才来。”木纾一脸淡定地指了指背后的男生。
“出去站着!”卡尔老师有些生气。
木纾慢悠悠地走回来,桑白凑了过去:“亲爱的那位是——”
“晁荼。玩家。”木纾十分简短。
桑白“哦”了一声坐回去,余光扫到另一边的小姑娘路宝歌。
她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她好像在发抖?
桑白又多看了几眼,她旁边的阿布尔好像跟她说了几句话,让她平静了下来。
桑白皱了皱眉,一下课他就去找了阿布尔:“路小姐刚才怎么了?”
“哦,没事,晁荼是她男朋友。”阿布尔语调十分之平静,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儿。
但确实跟她没有关系。
“男朋友?”桑白有些意外,“那她抖什么?”
阿布尔想了想,好像不知道怎么表达,干脆学着路宝歌的语气道:“他看我的眼神都是陌生的,他是不是不记得我了,据说木纾不也是失忆了么,呜呜呜呜……”
她平淡无波的声音念起这段矫情的话有种冰冷机质的滑稽感,但桑白没有笑,抬眼看向路宝歌桌边的过道。
晁荼面无表情地一步步从路宝歌身边走过去,看也没看她,好像确实是一个陌生人。
桑白心中“咯噔”一声,暗叫不好。
“第五颗水晶头颅在兰黛青小姐的高跟鞋里……这特么的都是什么沙雕玩意儿,嗯,桑老大你怎么了?”
桑老大沉着脸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尾巴。
路宝歌小姑娘怯生生地看着这群犹如邪教会议般的大男人,又看到一言不发的晁荼,眼泪差点又滚了下来。
桑白一脸严肃地坐到晁荼面前:“你记得她么?”
晁荼莫名其妙地看着桑白和路宝歌:“不认识,怎么了?”
路宝歌“哇”地一声嚎啕起来,眼泪如同那黄河之水天上来,飞流直下三千尺……
“阿荼,我是宝歌呀,你真的忘了我吗呜呜呜呜呜……”她抽抽搭搭,跟下午阿布尔的平直形容大相径庭,简直是梨花一枝春带雨,满池荷叶捧珍珠。
没什么见识的晁荼同学直接蒙掉了,他一向以遵纪守法的好同学自居,这个小姑娘是来污蔑他早恋的吗?
木缇一看他跟昨夜的杰金相同的表情,立即明白了他在想什么:“我说晁荼同学,你还记得你身在游戏中么?”
“什么游戏?”
晁荼一脸茫然,众人面面相觑。
出大事情了。
木纾赞许地拍了拍木缇的肩膀,道:“很好,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一个比一个麻烦。
这个居然失忆失了个彻底。
经过一番严肃而细致的盘问,确定了晁荼的失忆时间是进入游戏后。他就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学生。而且仅存的记忆完美地绕开了女朋友路宝歌。
桑白摸着下巴感叹道:“诅咒之书都对他们干了什么啊……还是我们的《十三个水晶头颅》比较棒棒。”
木纾冷飕飕地瞥了他一眼:“太好了,棒棒的桑同学,明天去偷兰黛青小姐的高跟鞋这项任务就交给你了。哦,对了,杰金的另一个好友巴卡普是物理课代表,你可能要接受混合双打哦。”
“我拒绝。”棒棒的杰金同学如是说。
被一群大男人忽略在旁的小哭包路小姐“嘤”了一声,试图引起大佬们的注意力。
“那个……阿荼要怎么办呐。”
“还能怎么办?”大佬们异口同声,“只能把杰金的诅咒之书抢过来得了!”
“……啊?”主张和平友善的路小姐有些震惊。
洗脑界的忽悠之王桑白对路小姐如是道:“啊什么啊小姑娘,我跟你说,你男朋友现在这个样都是那本破书害的,只有抢到那本破书,才能让你男朋友恢复正常。你不想让他恢复正常吗?还是你对刻薄恶毒心狠手辣的杰金心存怜悯?爱情还是怜悯,这是一个值得你考虑的问题。不要那么纯良,有很多时候你面对的不是我们这种好人,而是一群大尾巴狼……”
其实本质上就是大尾巴狼跟好人没一点沾边的众人:“……”真是失敬了,好人卡来得猝不及防。
涉世未深的路小姐茫然地点了点头。
桑白大尾巴狼露出满意地笑容,仿佛看到了小红帽化身为恶毒巫婆暴打杰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