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底 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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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些爆破处理组的警察往医院大厅而去，阿尼瑟托也猜出了几分实情。
看样子，她被一个警察救了……
哎呀，这几天怎么回事。她懊恼地扶额笑了笑。这么煽情，真是……
一点都不适合她。
她望着远处那置身于重叠人影中的金发青年，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拨开人群向他走去。
“对了，有件东西，一直放在我这里，”她对他道，“现在交还给你。”
对方：“什么？”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面具。
波本一愣。
是那天晚上，莱伊在庙会买给他的，丑小狮。
波本五味杂陈地接过，用狐疑的目光考量着眼前这个女人：“你一直收着这个？”
“咋啦，不可以么，我看蛮可爱，丢了怪可惜。”
他一直难以捉摸她的用心：“你现在给我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不知道，这是那个“叛徒”留下的东西吗？
那时候，那个人亲手将这玩意戴在他头上，还笑着说很像。
他低头看他的时候，眼里缀着粲然星光，少见地盛满温度。
那副场景，他……
不，他还是忘了的好。
阿尼瑟托耸耸肩：“没想那么多，只是想物归原主。你要如何处置是你的事咯。”
波本低头不语，只管把那面具看着。仿佛要把这玩意直看出个洞来。
阿尼瑟托瞧着他这幅模样，又轻轻地叹了口气。
终于她还是开口：“那么，我要走咯。”
波本下意识抬头：“哦……”
“以后一段时间估计很难见了。”她说。
“唔？”
她叉腰，道：“我啊，要回美国去了。”
“……有任务吗？”波本问。
“啊……也可以这么说吧。”
那里有她不愿意见到，但又不得不见的人。阿尼瑟托想。
“就此别过咯，小别致。”她潇洒地转身，朝他摆了摆手。
那束高扎的卷翘马尾轻快地荡漾着，淡金色在阳光的反射下熠熠生辉。
希望回来的时候，你还能完好地待在这座城市吧……她淡笑着想，这样也算不负我的承诺。
她仰头望天，空中纤尘不染，澄澈明净。
还有你也是，FBI……
但愿你能活着与他相认。
…………
……
那时在月岛的仓库，与赤井秀一的对话又回溯上心头。
“放弃吧，FBI，你的事情我们已经完全掌握了。”
见他似乎有所动作，阿尼瑟托又提醒道：“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哦，外面两个人都在我们的狙击手瞄准范围内呢。不希望他们头上各开一朵花的话，就放下武器乖乖听候发落。”
男人凝神思索两秒，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枪，但沉静的神色未见波澜。
“啊对了，”她状似随意地补充道，“还有波本也是呢。”
那个一贯沉着冷静仿佛任何事都无法叫他有一丝慌乱的莱伊，在听到这句话后，不出她所料地终于有了伪装崩裂的痕迹。
“降谷零，是这个名字，没错吧？”她摆出一副得意的神色。
也的确是胜券在握。
“你想怎样？”他周身散发出一种冷冽危险的气场，丝毫不再掩饰。
“放轻松，平和点。”她耸耸肩，勾唇道，“其实你当庆幸，来见你的是我。”
“……”
她也不在意他没追问原因，只顾自解释道：“因为我好歹还能给你选择。”
“若是朗姆来，怕是一个也跑不掉。”
他终于开口：“你要我选择什么？”
她拿出一颗红色的胶囊：“我手里是一颗毒药，是你死还是波本死，你自己选吧。”
这是个烂俗的选择局。她本以为他脸上也会浮现出些许感到荒诞的神色。
但没有。他只是挑起一边眉头，带着一点怀疑的姿态认真发问：
“我死了，你就能保证他不死？”
她耸耸肩：“是啊，我可以给你保证，你知道的，我一直很看好他，也不希望他有事。但是于组织而言，你俩又都是不得不铲除的老鼠，我很难办呐。”
“……”
“放心，目前为止，还没有别人知道他卧底的身份，但是如果你轻举妄动，我的手下便会立刻收到这个消息，届时，降谷零将成为全组织狙杀的对象，我认为，你不会想看到这种局面。”
莱伊道：“你刻意留他一命，就是想看我做出怎样的选择？选我自己，还是选他？这就是你想看到的？”
那鄙夷之色终究掩藏不住，是即使身处劣势也要毫不顾忌地嘲笑一番这等无聊之举的傲慢表现。
阿尼瑟托捂住半张脸笑起来：“呵呵呵……没错啊，我就是这种想拼命找寻乐趣的……无聊之人罢了。”
她随即微敛了笑意：“其实你没什么选择的余地。我知道你很厉害，即使这种情况也很可能脱身逃走，但是你门外的两个同事和毫不设防的波本大概就必死无疑了吧。还有你们埋伏在一里外的FBI，你不希望双方在这种地方交火吧？我也不希望，很难善后的……这种规模的冲突一旦爆发，双方都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
“现在我给了你一个绝好的机会，只要你死，这一切冲突便都可以平息，一命换N命，有什么不好的呢？”
“……”
“好了，明白的话就给门外你的人打电话，告诉他们行动取消。”
莱伊没再回复，似乎放弃了抵抗，如她所愿地拿出了手机，给电话那边的人低声说了什么。
阿尼瑟托并不担心他还有什么把戏，她相信只要自己手里握有“降谷零”这枚底牌，就能有抵抗这个人的一切资本。
其实她多此一举来这一趟，也就是为了证实这件事而已。
她要证明那个人是错的，即使面对的是死亡的威胁，人也是可以为了他人而放弃自己的。
她就是，疯狂地想要证明这一点罢了。
见他挂断了电话，阿尼瑟托象征性地举起枪来指着他：“好了，等他们撤退后，你就跟我走到码头边上去。”
长发男人不语，她很难从那张平静无痕的脸上读出他的想法。
过了一会，她收到库拉索的消息，知道FBI们正在如期撤退。
其实这个时候，对方要逃跑也不是什么难事了。因为月岛是个码头，这周围一片都是茫茫海域，只要通点水性，他纵深一跃，谁又能再抓到他？
她心里开始翻江倒海，一种十分矛盾的犹疑值此盘旋于她心头。
她是希望莱伊能选择波本，可另一方面，在心里深处的一角，她又希望他能临时变卦，临阵脱逃。
说不清是种怎样的心理，但一小部分的她就是挺想看到，人在面临着生死威胁时，纵然大义凛然地选择了成全他人，但又难免本能求生的卑怯之心。
想看到，原来这个面不改色的男人也是怕死的。
原来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如果真是这样。
她说不定就能原谅那个人了。
长发男人很是配合地跟着她来到堤边，她重新递出那颗红色药丸。
莱伊接过，将之捏在食指与拇指之间细看起来，似乎真的在考虑将之吞下去的事：“留下来的波本……你打算拿他如何？”
“不如何……我会守口如瓶，他仍旧可以算作组织的一员自由活动。不论你信与不信，我对组织可没有琴酒那般忠心耿耿，对卧底打打杀杀这种事，更是没有太大的乐趣。相比那些，我倒是更好奇你们这对苦命鸳鸯的结局。”
“我们可不是。”他面不改色地纠正。
阿尼瑟托噘了噘嘴，无奈地摊手：“唉，我突然有些同情小别致了，这样都混不到一个名分。”
“我没有得到他的回应，甚至都没来得及向他摊牌，”他难得耐心地向她解释，“所以现阶段只是我一厢情愿。”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何其平静而淡然，但言语的内容又何其哀伤而悲戚。像是一个还没有完成表演的人不得不离开舞台时的谢幕。那落幕不似纯粹的悲剧那般浓烈到刺痛人心，反而是朦胧又柔软地，柔软到无法穿过任何阴影去窥探事物背后的真身。
他说完这话之后，便没有犹豫地服下了那粒药丸。这般迅速的举动倒是叫她都有些意想不到、措手不及。
原本她还像个观看悲剧落幕的忠实观众般沉浸在那伤感的氛围中，并打算细细地品味一番剧中人余音未绝的不幸的命运，甚至还期盼他能再煽情地交代些什么后事……便见得眼前人已然以决然赴死的姿态饮鸩、干脆利落地结束了这幕剧。
实在是干净、简洁到了极致，让她在惊奇之余，都不免有些动心了。
“夏洛克”的毒性发作得很快，即使是这样高傲的男人也不得不捂住胸口紧绷全身才能抵御这种痛楚。
他摇摇晃晃，失去了重心，只往后一栽，便落入了海中。
他的跌入只如一粒石子投湖，水花转瞬消散，海面归于平静。一场大战未及交火便就此止戈。
她知道那虽然是可以杀人不见血甚至不留痕的毒药，但仍给服药者留有一线生机。这也是她选择毒杀而不是枪杀的原因。
而让他走到码头边，一是为了让朗姆的人看个清楚，给组织的人一个交代，二就是，如果他能活下来，这便是最好的逃跑路线。
虽说即使如此她仍不免受到二把手的苛责，不过，谁在乎呢？
因为，她心中急欲得知的问题已经得到了肯定的证实。
灼热感自眼眶发散开来。
她咬紧下唇，维持住了那份体面。
“自求多福吧……FBI，”她对着茫茫江海喃喃自语，“这已经是，我对你俩仁至义尽的照顾了。”
—TBC—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底 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