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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渡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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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那人走近,装成萎靡不振的袅袅微微眯了眼睛,如果不是谬方死死拽住她的衣袖,只怕她此刻已经拔出武器冲了上去。
这是一只妖,一只披着人皮混在船夫中的妖。
诚然他伪装得极好,起码在远处的时候,无论是谬方还是袅袅,都没看出他的异常。
发现他妖物的身份,袅袅凭的是她那敏锐的感觉,谬方凭的,是此刻在他乾坤袋里震个不停的锁妖铃。
高老三走近,目光在袅袅和谬方身上逡巡一番,最后才冷冷地道:“一百两。”
这个困仙湖虽然是个官府管不到的地界,但是平日里的船资,皆是有定数。
单程渡水,每人不过一两银子,如果回程遇到同样的船家,不过收半价。
在横渡这狭窄的困仙湖而言,确实算是昂贵,但是并非不能接受的地步,如今这高老三开口就要一百两,这是乘火打劫啊。
不过众人皆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这月圆之日,本就没人去游玩,客人包船,其实是包了个来回,自己除了要把人送过去,还要在那里等着客人回来。
谁知道这会不会有山妖水怪乘机害人的,这开的价,既是船资,也是卖命钱。
一百两贵吗?反正多的人不愿意赚。
谬方倒是没让这一百两吓跑,他的钱来得容易,虽然不说挥金如土,但是却也从来不扣扣索索。
不过今天他却一反常态,对着高老三道:“这么贵?船家,我是修道之人,素来没固定进账,还要拖着个小药罐,实在是生活不便,能不能发发善心,便宜点?”
袅袅马上装出一副拖累师傅愧疚不能自已的模样,就差落下羞愧的眼泪了。
那高老三冷冷地扫一眼谬方,并不言语,径自回到自己的船上去了。
谬方看一眼四周,一副踌躇万分的模样,斟酌着开口:“要不,我出八十两,那位师傅大发好心,送我们师徒过河?”
结果自然是无人应答。
戏精师徒俩对了个眼神,咋办?
凉拌咯。
袅袅的想法是,既然没人渡他们过水,正好一拍两散,两人就此别过,从此再不相见。
但是谬方的脸上,显然写满了“做梦”二字。
最后他一咬牙,还是去那高老三船上,出了一百两船资,请他渡自己过去。
并非是他谬方胆量过人,明知妖船也义无反顾地上去,而是这各处地方有各处地方的规矩,既然高老三接下了这生意,别人再接,就是坏了估计。
今天这谬方要坐船,还真得要坐高老三的船不可。
而这斗灵大会,获胜之人,可以得到一颗三百年大妖的元丹,于功力而言,确实是大有长进,谬方对这元丹是势在必得。
高老三也并不摆谱,得了只淡声说了句上船,就去解那船栓。
袅袅在后面磨磨蹭蹭不肯上船,她觉得这是要一去不回的结局。
不过谬方铁了心要去那壶口山,并不在意她的意见,连拽带拉,死活把她拽上船。
小舟在湖面上缓缓行走,袅袅躲在船舱,搂住谬方的乾坤袋,远远地避开那高老三。
等那船到了湖中心,袅袅隐约听到一把尖锐的声音,低低低说:“好香啊,这是什么味儿?”
那声音又远又近,既像在耳边,又像在船外,倒是吓得她忍不住握住谬方的胖手臂狠狠一捏。
谬方倒是没有退开袅袅,而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
其实他比袅袅更是如临大敌,乾坤袋里的锁妖铃震动得越发厉害,不是这妖十分强大就是这妖越来越多,这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高老三一直稳稳坐在船头,对那些不断传入耳中的声音充耳不闻,直到船靠岸,才对着船舱里的人唤了声:“到了。”
谬方和袅袅下船,付了船资,对高老三说:“船家,你回去吧,我们大概会在这观中留宿一晚,明儿我们自己回去就好了。”
高老三点了点头,把银子放在手中掂了掂,上船回程,半点不留恋。
谬方拍拍如鹌鹑般瑟瑟发抖的徒弟:“没事了,师傅在,你怕个鬼啊。”
看着那小舟悠悠地划到了湖中心,袅袅那紧绷的神经才算松泛那么一点。
对着大言不惭的师傅翻了个白眼,抬脚就要上山。
谬方一把拉住毛毛躁躁的徒弟,从包中掏出黄符,默念咒语,那黄符化成灰烬,平凡的泥路上,却出现了一个个淡淡的脚印。
谬方说了一声:“按照脚印走。”
胖嘟嘟的身躯首先出动,两只脚灵活地落在了脚印上。
如此走了大概两刻钟,面前出现了一座茅房,房门有一张石桌,共有四张石椅,如今那石椅上已经坐了三个人。
看到谬方到来,三人纷纷起立,对着他微笑拱手,“谬方道长来了。”
那身穿白袍的老者昆山派掌门登天大师,他是众人中最年长,眉须皆白,对着谬方哈哈一笑,拍着他的肩膀道:“又是你来最晚,该不该罚?”
没等谬方回话,一旁身穿红衣的,一副儒家公子打扮的流光公子已经搭话:“谬方道长体态丰盈,走得略略慢点也是情有可原。”
另一略显阴柔的瘦削男子,是降雪派的天师谷虹移,他轻轻抚了抚自己的头发,才问道:“道长今日前来,船资多少啊?”
“别提了,那船夫乘火打劫,要一百两才肯渡我们过来。”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咂舌,不枉自己早一日渡江,虽然在这茅屋将就了一晚十分不适,但是免受船夫勒索,实在庆幸。
不过另一方面又暗暗叹息,自己这些所谓的大门大派,出来参加个斗灵比赛,不过得了几十两的盘缠,倒是还没他这无帮无派的闲散方士潇洒。
一百两银子啊,他说给就给。
看他满脸油光,显是日常富贵惯了。
再看他身后的小姑娘,不过七八岁,穿着绸缎的窄口骑服,外披一件毛边的宽厚披风,头上两个小揪,绑着红彤彤的珊瑚珠花,这么静静站着,哪里有方士的模样,分明是富贵人家出来的闺女。
再回头看一眼自己身后的徒弟,不仅衣着普通,因为极少出来,倒还有点畏畏缩缩,实在上不了台面。
比试还没开始,气势上已经输了人家一截。
登天大师盯着袅袅看了许久,才笑着道:“谬方,上次斗灵,你还没成亲,怎么只三年,闺女就如此大了?”
众人大笑,谬方是无帮无派之人,婚嫁皆是自由,并不像他们一般诸多约束。
谬方并不生气,只摆摆手道:“我哪里有这么大个闺女,这是我的徒弟,素来娇气。袅袅,过来见过几位道长。”
袅袅向前,对着众人一一拜见。
既然已经见过,登天起身淡淡地道:“如此,就开始比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