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之城》艾特许

7、厉鬼与引路人

　　路听潮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就很难受。
　　奶奶为了他死了，可他根本不是涂涂，虽然这老婆婆追着他砸了三天吧，可这不怪她，因为涂涂死了之后她就疯了嘛！
　　一个为你好，挡在你身前为你死的人死了，有点良心的都会觉得难过吧。但悲痛倒不至于，他自觉不是个感情丰富的人，他没有涂涂的记忆，奶奶对他而言也就是一个有点熟悉的陌生人。
　　这更让他难受，因为除了他之外没有人知道，奶奶为了救他而死，没有人为了奶奶的离世而悲痛。
　　路听潮蹲在樊喻门前，整个人都围着一股愁云惨淡的气氛。
　　他突然发现每次危险都有人替他挡刀，还害得人伤的伤死的死，总觉得自己很没用。
　　身后开门的声音惊醒了门前蹲着的蛙，路听潮回头，只见一个高高的身影，这个角度看那双灰黑的眸子能看见高高在上的冷漠。
　　路听潮“刷”地站了起来，“怎么了？”
　　樊喻道，“任务失败了。”
　　路听潮看着他脸上变得死板的黑纹，“……那你会怎样？”
　　“不知道，如你所见，我还活着。”樊喻道，“现在这个别墅里，就死剩我和你了。”
　　路听潮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怨灵受血吸引，我放血去毒的时候周围突然多出一群怨灵。我数了一下，正好八个。”
　　路听潮，“……”
　　路听潮，“等等，我们绑住扔到车厢里的那个人呢？”
　　“猎刀他……”樊喻顿了一下，“他说他是闷死的。”
　　“哈？！”路听潮不可置信道，“我记得我留了个缝通风了啊！”
　　樊喻开口，“或许不是你闷死的吧，我们队里有个瘦子，跟猎刀仇对的挺久了，找到他下狠手也不一定。”
　　路听潮，“……他在现实会醒不过来吗？”
　　樊喻，“理论上是。”

　　路听潮沉默片刻，“我们把他埋了吧。”
　　樊喻道，“有什么好埋的，这里又不是现实，这些“尸体”相当于人的脑电波，别整这些没用的善良，真的没用。”
　　不愧是樊喻，说话一样毒舌欠揍，光听前半句话就会觉得他冷情冷肺。
　　幸亏路听潮不是女孩子，不然就得给他“没用”哭了。
　　要是平时路听潮肯定怼回去的，但樊喻给他挡了一爪子，还刚体验过一把丧尸的酸爽，路听潮就下意识心虚地让着他了。
　　再加上这里的人除了他们俩全都醒不过来，让他有种唇亡齿寒的萧瑟感，让他没什么心情怼他。
　　这时不知哪来的钟声敲响了。
　　三声。
　　“咚，咚，咚。”
　　有种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飘渺感，回音在别墅中回荡，带着几分宗教的神圣。
　　可这对路听潮来说它就是威胁的信号。
　　两人沉默不语，相互之间一时无言以对，那掩盖在沉重之下的迷茫和惶恐，是不能言说却不言而喻的秘密。
　　樊喻突然开口，“我觉得你可能需要知道，我变成厉鬼了。”
　　路听潮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觉得他在开玩笑，“什么？”
　　樊喻道，“因为这里除了我们俩就全军覆没，奶奶死了，任务没完成就无法离开，可是能消除我们的都已经变成怨灵。
　　“我因为尸毒暂时失去了玩家身份，无法更换任务，也就是说，我被困在这里了……总之，这里怨气太重，我逼出尸毒后就发现自己变成鬼了。”
　　樊喻见路听潮还在看他，一副认真听的模样，顿了顿，还是解释道，“我起身的时候没有实感，接着就突然间能听懂猎刀的鬼叫了。”
　　或许樊喻的语气风轻云淡，还有一点无奈，路听潮头脑突然浮现出樊喻从浴缸中起来，一脸懵逼地看着旁边鬼嚎的怨灵，怨灵被他盯得哑火跟他面面厮觑的场景，莫名有点想笑，可那点好笑马上被愧疚淹没了。
　　特别是当樊喻说：
　　“但送［唯一的人］离开不是你的任务，你是新人，你的任务应该是活下来并且在十天内离开，你现在可以离开了，只要走出去你就能从现实中醒来。”
　　瞬间他的愧疚感就达到了高.潮。
　　路听潮顿了一下，“那怎么行，多没义气啊！”
　　樊喻，“嗯？那你……”
　　路听潮，“我出去给你搬救兵啊！坚持住兄弟！”
　　樊喻脸上的黑纹颜色深了一瞬，“……”
　　没心没肺！
　　路听潮是当然只是嘴上逗逗他缓解一下两人沉重的气氛，怎么说人家也是他的救命恩人，这人还是他这个学期的下铺，要是临阵脱逃了以后见面多尴尬啊。
　　这时，空中发出响亮地“滴！”了一声，樊喻拿出一个手机似的东西，瞥了一眼就开口问道，“你演技怎么样？”
　　路听潮想了想以往自己跟朋友们打诨插科各种尬演，很诚实地回答，“不怎么样。”
　　樊喻，“哦，武力呢？”
　　路听潮表现得很不可置信，反问他，“你想让我一个新人给谁比武力？街头小姑娘吗？”
　　“……”樊喻面上嫌弃，“跟小姑娘比要脸吗你，还不如给我去搬救兵，不过估计你这速度救兵得转职搬尸。”
　　路听潮几乎条件反射地接招了，“行行行，就你跑得快，哈士奇精。”
　　“……哈士奇精？”
　　“咳咳，夸你跑得快，”路听潮啧啧道，“我说你这高冷学霸人设敢不敢持久一点。”
　　“……高冷？”樊喻沉默了，开口的语气隐隐藏着求知欲，“我做什么了给你这样的人设错觉？”
　　路听潮思考了一瞬，“你长的挺不好相处的，相处起来又不暴力……两者结合，勉强给你算个高冷吧。”他瞄了眼樊喻眼角下那弯弯的，浅浅的，颇显清冷的月牙印记，心道，要是他不说话那还真就高冷了。
　　总觉得被骂了的樊喻，“……算了你。演技不行，念台词会吧？”
　　路听潮，“淡黄的长裙蓬松的头发？”
　　樊喻终于笑出了声，眼里的笑意让路听潮心情也跟着好起来。“挺好。”
　　路听潮嘴角抽搐，“认真的？你的标准有点奇怪啊？”
　　樊喻眯了下眸子，“淡黄的长裙，蓬松的头发，牵着我的手，看最新展出的油画，无人的街道，在空荡的家里，就只剩我一个人狂欢的party。”
　　微哑的声调带着七分撩人，不容忽视的节奏感似乎轻轻松松地掌握了人的心跳和神经，这和他平时说话的声音有点不一样。
　　让人不自觉，随着他的调子律动身体，路听潮猝不及防地被他高超的rap秀了一脸，却也被他的语调激起某些斗志，“哟，练过？”
　　樊喻，“练过，自学。”
　　路听潮吸吸鼻子，“用来撩妹应该挺管用。”
　　樊喻没接茬，话题拐回正事上，“演技不行你就本色出演，这儿招costar，来不来？”
　　路听潮很是爽快，且十分有义气，“来！”
　　*
　　刚刚樊喻接到界面通知，说他可以恢复玩家身份，前提是他要当boss，只要一个队伍任务失败就可以了。
　　当然，如果超过十天还没成功，就要永久成为boss。
　　虽然有十天，但这里没有那么多的大佬，完成任务至多也要五六天，像他们队这样两天连玩家带土著一起全部狗带的，不多。
　　此时俩个帅哥挤在一起在看着什么，脸上挂着奇异的笑，若不是他们的脸好，那就像在猥猥琐琐地看黄片了。
　　路听潮也想不到，樊喻看着这么在调子上的一个人，损起人来招儿这么阴，这可真是……
　　简直跟他臭味相投。
　　“你是引路人，我是厉鬼。”樊喻最后分工道。
　　“No problem.”路听潮眼里闪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