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城孤月》胡八道

44、劫·落幕

　　“怎么会，怎么可能！”
　　新月又一次在沧劫房中醒来，这一次，她已经不是她了。沧劫神神叨叨地在房中走来走去，他身上笼罩着滚滚黑烟，整个人在黑烟中扭曲着，仿佛下一秒就要自爆。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我才是这里的主导！”
　　新月心里原本有千万种恨，看到沧劫这个样子却不知作何反应。这一次，换她冷漠的当个旁观者了。
　　“小月，小月！”沧劫像新月伸出手，在半途手却融化了。沧劫疯狂地嘶吼着，顿时黑烟冲天，他终于是在这黑烟里全部消散。
　　虚空中新月听到沧劫的声音：“小月，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新月顾不得沧劫的种种，想到新竹还在这里，得赶紧送她走。新月是被谋杀的，是被最爱的人亲手杀死的，她醒来得很快，能力也十分强悍。离开旅馆时她点了一把火，想将沧劫和那些错误的相遇全部付之一炬。
　　她在池塘边终于找到了新竹，新竹似乎在这里等她。
　　“姐姐，你来了。”
　　新月着急送新竹离开，没发现她神色中的阴翳。“快跟我走。”她力气变得很大，拽着新竹对方根本没法挣脱。新竹连吼带蹦才使新月停下，她揉揉自己红肿的手腕，指着池塘里说：“姐姐，你快来看，这里面有一只绿色的鲤鱼。”
　　“小竹，现在不是看鲤鱼的时候，先跟我走，我路上再和你解释。”
　　“姐姐！”新竹连忙呵止住了准备又来拽她的新月，撒着娇说：“姐姐你就看一眼吧，看一眼我就和你走。”
　　新月将就她惯了，妥协顺着她的意思凑过去看。谁知刚靠近池塘，新竹就在身后猛推了一把
　　“姐姐，你把沧劫让给我吧。”她声音同沧劫一样冷漠。
　　新竹太急切了，把新月推进池塘的同时自己也不小心掉下去。她想着新月不会游泳，却忘了她自己也不会游泳。
　　姐妹俩泡在池塘里，不，准确的来说只有新竹一人泡在池塘里，新月无视万有引力漂浮在水面上。看着新竹慢慢淹死然后又慢慢活过来。
　　自己从小疼爱到大的妹妹，因为一个男人要将自己置于死地；而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那个男人，亲手结束了她的生命。这爱可真离奇啊。
　　新竹在水里泡了大半天，恢复意识时第一眼就看见新月蹲在池塘边漠然地看着她，她心里气急了，以至于都没有发现自己身体的变化。
　　她费力爬上了案，对自己推新月下水这件事非常坦然。
　　“为什么？”
　　“为什么？呵，我也想问为什么。”新竹一边拧着头发里的水一边吐露这些年的恨意。“你处处都要压我一头，什么你都想抢走，人们只看得到你看不到我，就连沧劫！沧劫也是！”到后面她几乎用吼的，“为什么优秀的一直是你，受表扬的也一直是你，你到底比我好在哪里？！”
　　新月觉得自己这二十多年的人生像一个笑话，对新竹的期待也彻底湮灭。“可能因为你蠢吧。”
　　新月的直白让新竹一瞬间语塞，她从来没想过新月口中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大概以为就算自己杀了姐姐，姐姐也会理所当然的原谅她，继续宠着她。心灰意冷来的太突然，倒是她有些接受不了。
　　“你又蠢又笨，懒惰、无知、傲慢。不是因为我你什么都不是，没有我你更什么都不是。”
　　“你...你...”新竹气的说不出话来，“你明明答应过要帮我的，你说过要把沧劫让给我的！你骗人！”
　　“我凭什么要让给你，我就是骗你的又怎么样。”
　　“你...我真希望没有你这个姐姐，我们之间本进来就应该只存在一个的！”
　　“没错，我们两个本来就只应该存在一个。”新月仿佛若有所思，“那么现在，就让我们变成一个吧，真真意义上的变成一个。”说话间新月化作一团红色血雾，顿时将新竹吞噬。
　　从此新竹变成了现在的老板娘，他们之间的故事也到此结束。

　　新月讲完后众人都沉默了许久，从故事里他们仿佛体会到了来自新月的悲哀、痛心、震惊与绝望。她对这个村子，对村长、对小芳，应该是有很深的恨；对沧劫，则是沉沦又厌恶。
　　许多问题得到了解答，似乎也得到了想要的真相。
　　“沧劫真的死了么？”还是赵望城最先打破沉默。
　　“说实话，我不知道，不过很大程度上没有。”
　　“怎么说？”沧劫破坏了规则，化为黑烟，这样都没死？
　　“不知道为什么，他和其他人不一样。他的能力特别强，强到可以抵抗规则，甚至修改规则。”
　　“我怀疑，到现在这个情况，其实存在两个规则。一个是基础规则，是与山村共同存在的。山村与外界不定时打开通道；死去的人会重新活过来；活过来的人不能离开；不能杀人否则会下地狱；戾气太重也会被认定为恶鬼拖下地狱。这些都是初代规则。而沧劫消失后，规则增加了。在这里待满14天的人不能离开，沧劫是在我来的第14天消失的；死去的所有人都会想办法将新来的人留下，沧劫的执念就是将我留下；新来的人在这里待得久了，会因为沾染上这里的气息死去，只有死人才是永远不会离开的。”
　　“所以，我有理由怀疑，沧劫成为了第二个规则，他限制着这里的一切。也是因为如此，我身上戾气已经严重超过规定范围，但却迟迟没被拖下地狱。是沧劫在与基础规则抗衡。”
　　老板娘是个聪明人。
　　赵望城也是如此认为，想要出去，可能还是得解决身为二代规则的沧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