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世说新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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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不可验，人性不可言[1]
你怎知，你此生所见皆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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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妄之禁最后的一抹残阳终是落幕
华灯初上，花天锦地
一辆朱轮华毂自天上驶来
夙鸢掀开车帷，独自欣赏着窗外的景致
月明星稀，碎琼纷至
而马车下的无妄之禁则是另一番景象
火光烛天，笙歌鼎沸
“等会儿待在我身旁，哪都不要去，少看，不说”
夙鸢保持着轻撩帘子的动作，抿紧了唇瓣，闭了闭眼睛，鼻子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随之慢悠悠地转过上半身，尽显不耐烦：“是是是，哥，你都说多少遍了，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你说着不烦，我还听着烦呢！”
她像突然瞧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激动地用食指指着一个方向，问：“哥，那是什么地方？”
夙灏对于妹妹的嫌弃视而不见，对于她的一惊一乍也见怪不怪，他往少女指的方向探出了头，瞥了一眼便缩回了脑袋
夙鸢见自家哥哥不说话，便着急地开口道：“哥？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那是什么地方？”
夙灏看着自己那头脑简单的妹妹，又无奈又好笑：“傲视无妄之禁一切的存在，你觉得......那是什么地方？”
“哦~”夙鸢口中的答案呼之欲出，随即一本正经道：“不知道”
夙灏摇了摇头，耐心地回答道：“那是‘世说新语’”
“世说新语？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吗？”
“嗯”
夙灏手中幻出狐狸面具并递到夙鸢跟前：“将面具带上”
夙鸢不乐意了，道：“哥，就......不能不戴吗？戴了，我这上天入地独有一份的美貌让谁欣赏去啊？”
平时由着自家妹妹胡来，闹便闹了，也不是什么痛痒的事儿，但今夜不行：“没有商量的余地”
夙鸢十分委屈，撒娇道：“哥哥，你平时都不是这样的”
这一招她屡试不爽，夙灏也很吃这一套，他语气一软：“这是为了你的安全”
“有这么危险吗？”夙鸢没怎么接触过外面的世界，准确算起来，这是她第二次出门，在妖界，她想要什么便会有什么，也没有妖物敢对她不敬，毕竟“夙”这个姓氏可是在妖界仅次于皇族之下的第一贵族的姓氏，没有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得罪，至于长眼的嘛，就更不敢得罪了
夙鸢对于哥哥的担忧不以为意：“我们身份尊贵，灵力高强，谁会找死地对我们动手”
夙灏见夙鸢不为所动，便只能软硬兼施了：“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戴上面具，二，现在回去”
“我......”夙鸢撇了撇嘴，不情不愿道：“我戴还不行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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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身着貂裘、面戴虎豹面具的男人于鬼楼前，自觉晦气道：“谁会在自家门前挂两盏大白灯笼，怪不吉利的，难怪叫‘鬼楼’”
话落，他又不解道：“堂堂鬼楼，竟无一人看守？”
同行的一位身披狐裘大氅、面戴豺狼面具的男人道：“若是有人敢硬闯，那才是真的不要命”
“李兄何出此言”
“王公子第一次来，不了解也正常，今日，我便让王公子开开眼界”
说罢，他便带着王公子来到市集，物色一番，目光锁定在两个小乞丐身上，他不带任何犹豫地径直走了过去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两人，饶有趣味道：“乞钱救弟，这兄弟情谊，真是感人肺腑”
他掏出五两金对着小乞丐道：“小要饭的，我给你五两金，你帮我跑一趟腿”
小乞丐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男子手中的五两金蠢蠢欲动，但他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变得戒备起来
李大少不屑地笑了笑：“你不是很缺钱吗”
“有了这五两金，或许......”他的眼神不自觉地撇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另一个男孩，继续说道：“......你的弟弟就有救了”
小乞丐最终被说动，道：“去哪里？送什么东西？”
李大少纠正道：“不是送，是取”
小乞丐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他的后话
如约而至，李大少道：“去鬼楼帮我取一样东西”
闻言，小乞丐瞪大了双眼，病痛缠身的弟弟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艰难地伸出手抓住哥哥的衣摆：“哥......哥......我、我可以不治病的”
小乞丐调整好情绪，在弟弟的手上轻轻地拍了拍，示意弟弟自己心里有数，让他不必担心
鬼楼他虽然没有去过，但也知道其中的厉害，他道：“鬼楼不是我这种身份卑微之人可以踏足的地方”
小乞丐的拒绝是李大少没有预料到的，但他还有后招：“那是自然，可有了通行玉牌那便可自由出入”李大少边说着边向小乞丐递出了一块玉牌
拿着通行玉牌的小乞丐对此深信不疑
沉默良久后，他开口道：“去到鬼楼，我应该找谁，说些什么？”
李大少微微地勾了勾唇角，煞有其事道：“进入鬼楼，直接找他们的管事，就说李府的少爷前来取东西”
“......你没有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
“鬼楼离这不远，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取？”
“我说你这小孩真是的，不去就算了，怎么还这么多问题，你不愿意，可多的人愿意呢”
李大少说着就要走，小乞丐见状，立马伸手拦住了他
“你......你先给我钱”
“给给给，你这死心眼的小孩”李大少爽快地将五两金塞到了小乞丐的手中
“哥......”
小乞丐回首看着弟弟，微笑道：“没事，我很快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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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公子望着渐渐远去的小乞丐的背影，对一旁的李大少道：“李兄为何要骗他，那玉佩根本就不是鬼楼的通行玉牌”
李大少答非所问，意味深长道：“王公子，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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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落了地，夙灏与夙鸢兄妹二人相继从马车上下来，马车随之便消隐了
出入世说新语的，都是各界的王公贵族或名门世家，他们之间大多数都相互认识或者有过一面之缘
他们或许约上三两好友一起来，又或许独自一人前来
这个圈子不大，但玩得很杂，独善其身的少之又少
世说新语的客人皆戴着面具，这是他们隐藏身份的一种方式，更是长期以来约定俗成的一种习惯
虽说世说新语分为上九层和下九层，但人尽皆知，下九层更受六界贵族们的亲睐，至于原因，大伙儿心照不宣
下了马车的夙鸢，习惯性地先整了整自己的衣物，在她抬头之际，没有任何预兆的，夙灏迅速地捂住了她的双眼
夙鸢没有挣扎，她一动不动地站着，乖乖地被捂着眼睛，但她却能感受到自家哥哥身上的杀气
待眼睛可视物后，映入眼帘的是两个男人的身影，其中一人弯腰拾起地上掉落的五两金，然后两人一同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他们似乎很畏惧哥哥？
夙鸢问：“哥，你们认识？”
夙灏与之否认：“不认识！”
可为什么我感觉你想杀了他们呢
算了，你们男人之间的事情，少管
“哥、哥......你快些”夙鸢既激动又期待
突然，她脚步一顿，仰起头，生生地定在了原处
夙灏走近她，就听见她说：“哥，不对啊？”
夙鸢一下马车就全然忘了夙灏的交代，她非但没有跟紧他，反而还冒冒失失、横冲直撞，所以他没好气道：“哪里不对？”
“二九之地，不是上九层，下九层吗？怎么这上面只有八层？”夙鸢眸光一闪：“不对！”
夙灏随着夙鸢的目光也缓缓地仰起了头，望了过去：“又哪里不对？”
“是九层！”
夙鸢的神情十分复杂，似不解，似思虑，又似恐惧，她喃喃自语道：“第九层......灯灭了”
“姑娘有所不知，这上九层自从世说新语易主后，便永封了”
夙鸢看着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身旁的狗头面具，疑惑道：“那为什么这上一层到上八层一往如故，却独独封了这上九层？”
狗头面具旁边窜出一张狐狸面具，狐狸面具的手搭在他的“狗友”肩上，侃侃而谈道：“其中缘由，或与上上上任的圣女有关”
夙鸢反问：“圣女？”
“圣女”一词，她第一次听闻，不明所以
狗头面具与狐狸面具一唱一和道：“上九层以前是上上上任的圣女居住的地方”
“以前？上上上任？”夙鸢好奇地追问：“那现任圣女的居所在何处？只有上上上任一位圣女住过上九层吗？如果是，为什么？她是谁？为什么只有她不一样？”
狗头面具笑道：“哈哈哈，姑娘，你这么多问题，该让我们先回答你哪一个好呢？”
狐狸面具用手肘戳了戳狗头面具，面上略显歉意，对夙鸢作揖道：“姑娘，今晚实在不凑巧，来时的路上耽误了些时辰，眼看马上就要开场了，若是有缘再见，我们再一一为姑娘解答吧”
说完，他揽着他的狗头面具朋友就往世说新语去，夙鸢一见便急眼了，哪有话说一半就走的，现在真是好奇死她了：“你们去哪里？”
夙灏眼疾手快地一把将迈腿就要跟上二人脚步的夙鸢拉回来，与此同时，狐狸面具回过头，对夙鸢道：“我们要去下三层，你们要一块儿吗？”
夙灏先夙鸢一步回答道：“不了”
“哥”夙鸢不满道
夙灏的表情变得非常难看，明显还带着一丝不悦：“别忘了我们是来干嘛的”
狗头面具和狐狸面具见二人气氛不对，没有逗留，相视一眼，尴尬地离去
夙鸢惭愧地低下了脑袋，不敢看自家的哥哥，小声道：“对不起，哥”
母亲还在家里等着我和哥哥的药呢，我竟一时糊涂，差点坏了大事
夙灏见妹妹自责不已，他向来宠溺、呵护她，见不得她难过，不由为自己刚才的动怒和严厉的语气而懊悔，他伸出手摸了摸夙鸢的后脑勺，算是道歉
“哥哥，我们进去吧”夙鸢乖顺道
“好”
过了一会儿，夙灏又道：“关于无妄之禁的圣女，为兄略闻一二，你若想知道，我可以给你讲讲”
夙鸢看了看夙灏，说：“哥，我......不想知道了”
夙灏揉了揉妹妹的脑袋：“傻丫头”
他胞妹的心思他岂能猜不透，他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圣女，她们没有名字，也不需要名字，世人皆称之为圣女，也只会称之为圣女”
“传闻她们是六界最圣洁的存在，是无妄之禁的守护神”
“她们由‘四季’祭司顺应天意择选，‘十二月’神使拥护，‘二十四节气’仙使歌颂，她们历代都居住在‘圣天神殿’，是无妄之禁天权的象征”
“至于上上上任的圣女为何不同，这其中......我也不太了解”
“哥，你无需与我......”夙鸢话意未尽表，骤然如临大敌般回过头，目光扫视四周，神情警惕，语气认真且严肃道：“哥，我感觉有东西在盯着我们”
闻言，夙灏也警觉起来，他注视着远处来来往往的行人，听着周遭的风吹草动，可是没有丝毫可疑的迹象：“你会不会是想多了”
夙鸢的预感能力是狐族中数一数二的，极少出错，可是确实没有任何发现，她自己也不自觉地自我怀疑起来
就在兄妹二人后脚也跨进世说新语之际，夙鸢再一次回过头，她的一双锐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世说新语门前挂着的两盏大白灯笼
这两盏大白灯笼，夙鸢总觉得它们像什么东西，可一时就是想不起来
它们圆鼓鼓的，以白色为主，纵横交错地布满了些细长细长的红色脉络
夙灏发问：“这两盏灯笼有什么好看？”他顿了顿，继续道：“你若喜欢，回了半岱山，我差人给你做一模一样的”
夙鸢歪着脑袋，目光依旧停留在灯笼上面，不同的是，她的神情变得怪异起来：“哥，我还是感觉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我们”
能让夙鸢强调两次的事情，夙灏也无需怀疑，说明确有其事，他无意停留，牵着妹妹就往世说新语走去：“我们走”
夙鸢也不愿再生事端，道：“好”
一切看似那么正常又不那么正常
待兄妹二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世说新语，其身后的两盏大白灯笼却转动了起来，正对着他们离开的方向，露出了两只黝黑的瞳孔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世说新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