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晴》禾今

1、第 1 章

　　太阳还没有挣扎出地平线，
　　薄薄的雾霭中只有淡淡的光线，
　　田垄上只有野草和微不可见的昆虫，
　　一群人带着斗笠，骑着高头大马，风尘仆仆而至，
　　却不知从何而处来。
　　打破了这个小村庄寂静的清晨。
　　可是让人奇怪的是，并没有一个村民出门张望，也没有那警觉的犬吠声。
　　马蹄踩踏着沾着露水的青草，鼻息声很大。
　　很显然长途跋涉至此，
　　这时，被护在中间的，身着玄色长袍，戴着帷帽骑在一匹枣红马上的人开口说道
　　“镜月，你去看看这村子怎的如此诡异。”
　　听着是少年人的声音，一时竟也分不清男女。
　　只是那被叫到的少年人镜月领命下马，径直向一户农家走去。
　　正当是鸡鸣破晓之时，
　　东方泛起了橙橙的光晕。
　　按理说，农人皆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此时既不闻鸡鸣犬吠，也没有农人出门劳作。
　　“咚咚 …… 咚 …… 咚”轻扣木门，并无人应答。
　　镜月大声的问道：“有人在家吗？有人在的话烦请应声……”
　　又是死一般的沉寂。
　　“请恕唐突了！”
　　镜月用力推开了本就不坚固的木门，
　　木榫发出的吱嘎声，尤其应景。
　　镜月快步的的走进屋内，堂屋的油灯还没有燃尽，卧房的被褥整齐的叠放在床上，桌几上一尘不染，衣橱内四季服饰收拾整齐。
　　可就是空无一人，
　　家畜也不见一个，
　　厨房里米粮也有剩余。
　　镜月如实报告了探查情况。
　　那枣红马上的少年依旧波澜不惊的向身后的众人说道：“既然米粮充足，那我们就稍事整顿在赶路吧。”
　　镜月却甚是担忧：“少主，此地甚是诡异恐有危险，还是继续赶路吧，我等誓死护卫少主周全。”
　　镜月一时竟是有些激动难抑。
　　只是戴着帷帽的少年，不等他说完已经策马往那农户了。
　　一番折腾，就地取材做了顿饭菜，又是验毒，耽搁许久，本就没有卖相的菜早已凉透
　　玄衣的少年人留下一句话就出门而去了“你们用饭吧。”
　　一群人不知赶了多久的路，
　　也是许久未进这现做现吃的饭菜了，九人另分两桌也是风卷残云般的吃着。
　　玄色长袍，以及隔着黑色的帷帽，唯腰间一枚古朴的残玉制成的玉佩，是身上唯一的颜色。
　　只是这少年人并未进食粒米，
　　一个人就走到了这随意走进的农户的院子里。
　　刚进来时并未留意，现下看来这户人家也是有个闲适自得的主人，篱笆上爬满了藤类植物，院子里有两方小小的花田，屋檐下悬着一个秋千。
　　只是村子里的人和家畜不知所踪，既不是逃难，村子也毫无被劫掠的痕迹，这样一个土地丰沃的村子怎么会空无一人？
　　他们自从进了月影国的禁地后，还是第一次看到村庄，此前尽是茂林和一望无际的草地，但都是粮草丰沛。
　　这样的地方如何成了禁地，
　　答案难道在这个村子里？玄衣少年如是想着。
　　只是那些追杀的人倒是真的没有跟进来，
　　难道真如传言没有人可以从禁地走出去？
　　镜月早已无声无息的站在云出的身后
　　镜月一副书生打扮，白衫已被尘土沾染，左手握着剑，右脸颊的伤口已经结痂，月白的脸上掩饰着疲惫，只是深深的担忧似乎凝结在了眉间。
　　“镜月，你说我的那方牡丹园现在怎么样了？”
　　镜月一瞬的语滞，脸上所有的神情似都被收起，手上又加重了握剑的力度，并没有回话
　　“你们随我来这月影国，又被追杀，又入禁地。”
　　“我现在算哪门子少主，就算以前……也就你月哥哥……哈哈哈哈哈哈”
　　少年说着说着，苦涩的大笑着走了。
　　镜月这次没有跟上去，他跟少主一起长大，他们都是死士，少主每一日都和他们一起训练
　　所有人都知道少主的身份，那些师傅对打时也从没有留过情面，甚至大多数死士练习时对少主下手更重。
　　少主总是花更多的时间训练，唯一的优待就是每次重伤可以及时得到医治。
　　虽然曾经也把药分给别人，但是往往第二天那孩子就会不见了。
　　那些被时光掩埋的残酷岁月，在别的孩子挂着鼻涕舔着糖葫芦时，他们没有叫疼喊饿的资格，每天都在为了活下去而拼命。
　　“镜月，少主去哪了？”镜城嘻嘻哈哈的勾着镜月的肩膀，不经意的问。
　　镜月猛然从回忆中回神。
　　日头早已升起，高挂在天上，无风无云，天地一片清明。
　　“我们去找找吧，让其他人都去各家查探下，两人一组，还在这院中集合。”镜月提议道。
　　玄服少年胧在黑纱之后，看不出喜悲，穿梭在各个屋舍间。
　　这些房舍和他们此前在月影国所见并无什么差异。
　　所有村民仿佛蒸发一般，田里的庄稼也都像被精心照料着。
　　就这样想着，久违的缓步行走在这田埂上。
　　一座看着别致的宅院掩在一小片竹林之后，
　　竹林繁茂，苍竹参天，他们被困于此已过数月，前面的宅子不论是砖瓦亦或是制式都是前所未见的。
　　穿过竹林，院墙外环水，唯一竹桥可通正门。
　　无惊无险的就已经在紧闭的大门前。
　　云出却是犹豫了，一反平日的决断，这传言中的虎狼之地，竟毫无致命的危险，甚至说是桃花源也不为过。
　　仅仅只是困住他们，
　　现在这奇奇怪怪的房子似乎就是答案的所在。
　　云出拉起门环的手却是久久没有扣下。
　　镜月最先找到了这少年人：“少主！”
　　镜月的出现打破了寂静，没有惊起飞鸟，甚至他飞身过来时竹叶都没有纷落。
　　镜城还在竹林里。
　　一声笛声。
　　其他护卫都纷至那竹桥边。
　　叶七绕着灰白的院墙探查了一番，却总是走不尽头，墙似乎一直在无尽的延伸。
　　云出伸手想再次扣门，门却自己打开了，一阵吱嘎声止。
　　众人皆持剑防御。
　　朱红的的门扉，直接映入眼的就是波光粼粼的湖面，没有桥也没有舟。
　　湖的另一边琉璃屋顶在阳光下熠熠闪烁，
　　朱红的廊柱，似有烟气缭绕，似乎下一刻就有童子骑鹤而至，
　　然而依旧没有什么人或物出现。
　　云出走到湖边，湖中并没有出现自己的身影，
　　“叶七，看看这湖水可有什么特异之处？”玄衣少年命令道。
　　就在叶七伸手碰到水面的刹那，
　　所有人一瞬眼前白光刺眼，目不可视物。
　　“ 少主你先回去向楼主复命，此处追兵我等为你拦下！”镜月骑在马上，逆着风慷慨的向玄衣少年的方向大声的喊着。
　　云出还没有从那白光刺目中恢复清明，镜月的话听着是这样的耳熟。
　　刚刚明明是白日怎么白光过后就是深夜了？
　　后面有紧密的马蹄声，
　　愣神的云出差点从疾驰的马背上摔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