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盲妹》挖坑兽qaz

18、失恋派对·二

　　推开家门，妹妹和子琪正坐在沙发上，听见门响，她们站起来。
　　“谁让你俩穿成这样？”我吃惊地盯着她们，这两姐妹穿着一红一白两套连衣裙，裙摆甚短，露着雪白修长的小腿——我还是头一次看青涩的妹妹作这种成熟的装扮。可她抬起头时，由于她俩都不会化妆，还是一副素净的面容，与衣着并不是很配。
　　“跟子琪商量的，子琪说参加派对得穿这种衣服。”妹妹低头理着裙摆，“不好看吗？”
　　“对啊，这可是我俩去年过生日时买的姊妹装，不好看吗？”子琪倒是挺得意的。她浑身本就雪白，一件白裙子一衬，倒更显得肌肤晶莹剔透，在灯光下仿佛要闪光一般。
　　“好看是好看。”我回头望望程楠，我和她都还是一身校服的打扮，大晚上的我们四个走在一路，特别是妹妹还要挽着我，真不知会不会引起别人误会。
　　“我就说不能穿这个。”妹妹伸出手去找子琪的胳膊，“我们去换了吧。”
　　“算了，就这样也行，走。”我一把抓起妹妹的手。时间不等人，别让程枫等急了，管他呢，穿什么衣服她也是我妹妹。
　　我们出了门，一路打车来到程枫定的酒店。果不其然，门口的保安看着我穿着学生装带着三个丫头走过来，尤其是臂弯牵着一个低着头的红裙女郎，拿奇怪的眼神打量了我半天。
　　“干什么的？”他警惕地问道。
　　“哦，我们到888房间去找程枫，他叫我们来的。”
　　“你们还是学生吧……这么晚了不回家么？”
　　“对对对，我们就是来叫他回家的，他在上面呆一天了。”我连忙解释道。
　　“你带着的这是……”
　　“我妹妹。”我看了一眼他，他眼睛里闪过一丝“穿成这样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妹妹”的眼神，连忙叫妹妹：“玲心，抬起头来。”
　　妹妹抬起头，撩拨了一下垂到额前的头发，黑色的眼珠艰难地随着头一起抬起，不情愿地在眼眶中滴溜溜转了两圈，藏进了眼角，似乎在展示满心的委屈。
　　“啊……”保安似乎被她不自然的目光惊到了。
　　我解释道：“我妹妹是盲人，所以一直挽着我。”
　　他满脸通红，让开了一条路，我们得以进入大堂。
　　“他干嘛盘问我们半天？我们有那么不正经吗？”子琪紧跟在我身后问道。
　　“额……例行公事。人家比较负责。”我说。
　　“被人当成来干坏事的了吧？都怪子琪。”妹妹皱着眉撅着嘴，满脸委屈。
　　程楠却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不住地用紧张的小眼神左顾右盼。她从没来过这种地方，就像一只没出过窝的小兔子，要不是我和保安交涉成功，她说不定早就掉头跑了。
　　程枫所在的房间号是“888”，这数字听上去就像中年煤老板那样土味而油腻，但从外面就能看出它与其他房间不同，其他房间都是单开门，只有它是位于走廊的尽头，一个气派的双开门。门没有锁，里面隐隐约约传出歌声。
　　我们推门进去，刚进房门，程楠浑身就僵住了。
　　“哇……”我惊叹地吐了吐舌头。
　　妹妹和子琪没什么反应，因为她们还压根不知道这里有多壮观。只见一个巨大方正的客厅，可能有四五十个平方，地上铺着松软的地毯。层高超过三米，头顶是两米宽的琉璃彩灯，巨大的茶几上摆满了零食和啤酒，一个足有百寸，跟电影院荧幕一样大的电视机里放着卡拉OK歌曲，程枫独自一人，就蜷缩在沙发里，有一句没一句地唱着歌。
　　在一家四星级酒店的露台层，包下一间三室一厅还带个独立泳池的总统套房……这是一种什么生活，我甚至连梦都没有梦到过……
　　“程枫！”程楠猛地扑向沙发里的弟弟，按住他的肩膀，“你疯了！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偷了家里的？”
　　“姐……嗨。”程枫似乎一个人已经喝了不少，醉眼朦胧地盯着她。
　　“你快说呀！”程楠似乎真的生气了，抓住他肩膀用力摇晃。
　　“停……别摇了，要吐了。”程枫眼神稍稍聚焦，似乎清醒了不少，“唉……书呆子程楠，你但凡把读书用的那点精力花一些在打点你的零花钱和压岁钱上，也不至于连这几千块钱也攒不出来。我只不过是叫老冯帮我把股票卖了……”
　　“果然在借管家的户头炒股！未成年就学人炒股！万一赔了呢！”程楠依旧不依不饶。
　　“老张。”程枫求救一般把目光转向我，“我说不带她玩吧，你偏不信。”
　　我带着妹妹也走到沙发边上，拍拍程楠的肩膀：“程楠，算了，今天就放过他吧。”
　　“哼。”程楠松开程枫的肩，坐到一旁去了。
　　“哥，程家姐姐为什么那么大反应啊？”妹妹一歪脑袋，问道。
　　“你知道这里有多——气派吗！”我抓住她的手，比划了一个很“大”的动作，“你感觉到地毯了没，你再摸摸，这茶几，这沙发，这电视……”我一边说，一边领着她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到处触摸。
　　妹妹抚摸着电视，眼睛笑得弯弯的，快活地跳动起来，说道：“居然还有这么大的电视啊。”
　　“就像程姐姐说的，包下这个房间，要不老少钱吧？”子琪坐在沙发上，用雪白的手抚摸松软的坐垫。
　　“我愿意！”程枫几乎是“仰天长啸”一般咆哮道。
　　说完，他用一双泛红的眼睛盯着我，说：“你知道吗，我活这么大，还没有被人像这样耍过。她为什么不要我，我哪一点比不上那小子……”
　　“喝多了吧你。”我撇撇嘴，“那种渣女人，她在新欢那里逍遥自在，你在这喝也好，哭也好，有什么用？”
　　“它不是有用没用的问题。”程枫猛烈摆手，然后手指直戳心口，“只是我觉得吧，这里，空了。”
　　“行了，程哥哥。”子琪倒大方，抓起桌子上的两个拉罐，一个递给程枫，“怎么会空呢，我们这不是都来陪你了吗？”
　　“还是子琪好。”程枫白了我一眼，“你和我姐一样，没良心的，都不安慰安慰我。”
　　“你三岁小孩吗？”我也回了他一个白眼。
　　“子琪，怎么样，昨天的作战成功没？”程枫问道。
　　“哈哈……”子琪尴尬地笑道，“失败了。但是，妈妈还是同意我寄宿张哥哥家了。”
　　“怎么失败的，是不是这个张玉涛不给力，穿帮了？”程枫斜眼望着我。
　　“怎么可能，人家妈妈又不是傻子。”
　　“总之，结果好就好，来，干一个。”他碰了碰子琪手上的拉罐。
　　“你别上来就干啊，人家家里把个小女孩家家的交给我们，别害人家。”我抓住他的手。
　　“说着玩的，你这人真没趣。妹子，随便吃，随便喝。玲心也是，吃这个。”他边说边从桌上抓起几包牛肉干、糖心糕点，散到子琪和妹妹的手上。
　　我回头看被他晾在一边的程楠，小眼镜还兀自气鼓鼓的，腮帮子鼓得像河豚。笑了笑，把两包零食也放在她手上，说：“来都来了，随他去吧。他闹够了就消停了。”
　　程楠抬起眼睛看了我一眼：“别的我都不管了，我就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唉。”程枫扫兴地叹了口气，“还没开始呢就叫人回家。”
　　“谁叫你这个贱人今天冒冒失失地打电话来，你是没看见冷老头那张脸！可怜可怜你姐，还有我！”我瞪了他一眼。
　　“好吧，这会11点，再玩三个小时。”他伸出三根指头，“两点，两点必散。”
　　程楠哼了一声，算是默许。
　　“好了，别干坐着，来唱歌吧。”程枫招呼道，他摇摇晃晃站起来，准备走到沙发另一头那个KTV点歌台去，“唱什么，我给你们点……哎哟。”他喝了啤酒，晕晕乎乎的，刚站起来，又跌坐回去。
　　“没事的，我们自己来就行。”子琪拉起妹妹，“走。”
　　妹妹笑着摇了摇头，柔顺的头发也跟着波浪般甩起来：“我唱歌不好听的。”
　　“有什么关系，我唱歌也不好听。”子琪拖着她的手，把她拉到点歌台前面，俩人肩并肩坐好，脑袋凑在一起，不知道她们嘀咕些什么，只见子琪俯下身子，脑袋几乎把整个屏幕罩住，右眼被屏幕的光一激，早已缩得紧紧的，左眼还奋力睁开一条缝，在光里扒拉出字来。她一个个字认，并不熟练地操作这台机器。妹妹半含着头拘谨地坐着，她对这种没有无障碍功能的设备毫无办法。
　　“涛涛傻站着干嘛，帮帮她们。”程枫提醒我，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出神了，连忙走过去，说：“要唱什么？”
　　妹妹脸上红霞一闪，笑道：“哥哥不要在这，我都不敢点了。”
　　“没事，我能行。”子琪说着，纤细的白色手指在屏幕上一按，房间里响起音乐，大电视里也播放出画面来，是一首周杰伦的《青花瓷》。
　　我从茶几上抓起两个话筒，塞在她和妹妹手里，子琪站起身，有些腼腆地笑了笑，前奏过完，她不失时机地开口：“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
　　真的不错！子琪气息充沛，声音珠圆玉润，低音烟嗓还略有点张惠妹的味道，听着舒服极了。她一手握话筒，一手牵着妹妹，声身体随着节奏轻轻摇摆，让那白色长发如波浪般起伏，两只银色的小眼睛半睁着，似是而非地盯着电视，优美的歌声让本就高瘦的她更散发出一种古典的美。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子琪继续唱道，我望向程家姐弟，程楠托着腮，手指轻轻在膝盖上叩着，显然也是沉浸在歌声里，程枫则瞪大了眼，身体前倾，盯着子琪的目光有些发直，似乎被她的气场震住了。
　　一曲唱罢，余音绕梁，我们都情不自禁鼓起掌来。
　　“唱得真好！”我说，“子琪，你学过？”
　　子琪脸一红，笑道：“也不是，就是学校里的音乐课跟着老师唱唱，还有就是听手机。”
　　妹妹仰起头，小眼珠高兴地蹦进蹦出：“我也是第一次听子琪唱K呢，虽然平时觉得她哼哼也挺好听的，但没想到唱K会这么好听。”
　　“如果子琪能遇到个好老师，说不定能靠这吃饭呢。”我笑道，“程枫？”
　　程枫仍旧呆呆地瞪着子琪，听我叫他才回过神来，说：“啊，唱……唱得真好。”
　　“你小子。”我揉揉他的头，“下一首该谁了？”
　　“该我。”妹妹站起身来，音乐已经响起，短促的“嘟嘟噜噜”的前奏让我还没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突然音响仿佛爆炸了一般，剧烈的节奏响起，妹妹开口唱道：“Some legends are told, some turns dust or to gold, but you will remember me, remember me for centuries…”
　　我浑身一震，思绪又被拉回那个暑假午后。差点忘了，妹妹是林肯公园和FOB的死忠粉……这首《Centuries》的确是FOB金曲之一，但妹妹纤细的嗓音却是难以驾驭，她握着拳头，瞪圆了两只眼睛，眉毛和眼珠都紧紧拧在了一起，用了很大力气，但歌声还是飘在伴奏之上，尖尖细细的，没有原唱那种力量。她在唱歌方面的天赋，比起子琪还是有相当的差距的。
　　虽然唱得并不好听，但我们四个都宠溺般地让这个最小的妹妹随意发挥，谁也没提切歌的事，程楠甚至还趁着间奏夸了一句：“想不到玲心口齿伶俐，英语也还可以。”
　　歌声结束，妹妹放下话筒，不好意思地笑了，说：“我是不是唱得不好？”
　　“可以了，谁也不是专业的。”我伸手去接话筒，没想到她借势钻进了我怀里。
　　“我知道我这方面是比不上子琪啦……”她不知怎么的，可能是没唱好偶像的歌，让她突然有些低落。我便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唱歌方面你是没有她有天赋，但你英语好呀，发音很标准。”
　　“可以了，妹子！”程枫吆喝道，“卡拉OK本来就是玩，又不是为了表演给谁看，开心最重要！”
　　“是的呀。”我赶紧附和，妹妹点点头，情绪似乎是稳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