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完别跑》m兮予怀

11、堂叔唐远刚

　　早晨，家里养的大公鸡站在柴火堆上，正扯着嗓子打鸣，各种叫不清名字的鸟叽叽喳喳的附和。
　　唐先禹是被奶奶喊起来的。
　　“禹宝～快下来吃饭～”
　　他闭着眼睛大声答应了一声，缓慢从床上坐起来。身上缠着一条薄被套，遮住了自己光裸的肌肤，随着他坐起来，被套滑下，露出他被军训晒出来的层次分明的胳膊，以及漂亮的六块薄薄的腹肌。
　　被套上有点不知名的水渍，唐先禹不记得自己还有流口水的习惯。
　　他抓了抓脸上被蚊子咬出来的几个包，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蚊香。蚊香还有大半圈没有烧完，应该是半夜断掉了。
　　掀开被子，套上裤子衣服，下楼洗漱。
　　他的牙刷杯子在厨房的老式橱柜里，他打开柜门，一直蟑螂从里面迅速爬出来，又钻进了柜子木头缝里看不到了。
　　唐先禹保持着开柜门的姿势没有动，心里开始倒数：
　　十
　　九
　　八
　　……
　　那只蟑螂终于耐不住性子，从柜脚的阴影里爬了出来。
　　唐先禹眼疾脚快，直接踩死。然后那这自己的被子牙刷去园子里仔细洗了一遍，才挤上牙刷开始洗漱。
　　早饭是一盘炒土豆丝，一盘韭菜煎鸡蛋。鸡蛋并不是家里的鸡下的蛋，而是从养鸡场买回来的洋鸡蛋。因为土鸡蛋一块钱一枚，而洋鸡蛋只要六毛钱，还比土鸡蛋更大。奶奶每次都会把家里的土鸡蛋卖掉，然后买洋鸡蛋回来吃。
　　他从电饭煲里打饭开始吃早饭，奶奶掩上房门，在里面找钱。
　　他小学的时候，并不是现在这种性格。那时候他不爱学习，在学校里还欺负过女同学，同意也被其他人欺负过。
　　四年级的时候，他家在镇上租个个房子。有一天，他带着一个同学回家玩捉迷藏。房子很小，只要两张床，家里没有人，那个同学藏在他奶奶的床下，突然惊讶的叫他，“你快来，看我发现什么啦!”
　　那个同学从床下拿出来一只棉鞋，从棉鞋里取出一只袜子。唐先禹发现，袜子里居然藏着一扎毛爷爷。
　　等同学走后，他又偷偷从里面抽出来一张。那一百块钱，他花了一个星期才用完。买了很多漂亮的尺子，小卖部里各种小玩意儿，还买了基本故事书。
　　后来，他又陆续拿过两次，才终于被奶奶发现了。
　　那天中午，他正在班级里，自己的座位上玩新买的小玩具。就看见老爸气势汹汹地找过来，拉起他的领口，问：“奶奶的钱是不是你拿的？”
　　唐先禹不敢回答，只沉默着不开口。等来的就是老爸的一顿巴掌，还让他放学回家等着。
　　老爸走后，他偷家里的钱被爸爸打的消息就传遍了全校。那天他木讷的听完了一下午的课，放学回家，老爸捡了一根柳条，在全家人面前，扯着他手腕一顿抽。
　　第二天，他带着一身的红痕去学校，朋友们围上来问情况，也有人安慰他。但也是从这一天开始，他就没再调皮过了，变得沉默寡言。
　　他变得不合群，开始遭遇校园霸凌，但是他没用告诉老师和家长。每天放学回家的时候，身后总是跟着一群“同学”，一边踹他，一边言语辱骂。
　　他总想着，一路上这么多人看着，衣服上还带着那么多脚印，老师和爸爸肯定会看到的，到时候会为自己主持公道吧。
　　奶奶果然看到了，跑到学校大闹了一场。他却得到了更汹涌的报复，认识的，不认识的“同学”，都开始堵他。他就那么熬了两年，升了初中才解脱。
　　初一的班主任是教数学的，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对他很好。他的数学成绩开始提升，结果居然就变成了班里尖子生的一员。同学们十分崇拜他，老师们也很高兴，告诉了家长。孩子超级好，大家都高兴，于是唐先禹的成绩就越来越好，但是他却只会在心里高兴。
　　奶奶拿出一百块钱，把其它的再次藏起来，才打开门出来。
　　唐先禹其实知道她把钱藏在哪里，但是他已经不会在碰那些钱。
　　村里有很多人都要去坐席，唐先禹搭上一辆顺风摩托车，到镇上的时候已经中午了。
　　唐远刚买的新房子是一栋三层房，同一排建了十几栋，摆酒席都在门口走道里。
　　门前走道里搭着棚子，摆着桌子板凳，铺着红胶布。一个大爷坐在一张桌子上，一边收钱，一边记账。
　　他把奶奶给的一年块钱递过去，报了爷爷的名字。等他记好了，就在一旁随便找了张没人的桌子坐下，等着开饭。
　　离开席还有一会儿，大家都相互认识，坐着聊天。唐先禹不能把手机拿出来玩，他正有些无聊。
　　唐远刚比唐先禹大十岁，跟唐先禹哥哥同岁，以前在村里，他经常跟在这些大孩子屁股后头玩，也算是他堂叔，关系也是挺好的。
　　唐远刚应酬完一桌朋友，刚好看到他，就上来打招呼。
　　“先禹！今天一个人来的，爹爹婆婆呢？”
　　唐先禹：“在家里。”
　　唐远刚：“你哥现在怎么样？”
　　唐先禹：“大学刚毕业，在广州工作了。”
　　唐先禹有个大他十岁的亲哥，叫唐禹，读书时不认真，成绩不好，大学读的专科物流管理专业，毕业后被分配到了广州。
　　唐远刚：“那他现在是做什么工作的？”
　　唐先禹：“我也不怎么清楚。”
　　唐远刚：“这样啊，对了，上次你摆酒，咱也没时间去，你今天在这里多吃一点！”说完又去应酬其他人了。
　　唐先禹小时候挺喜欢这个堂叔，后来经常不见面，感情慢慢才淡了。
　　唐远刚小学念完就跟着师傅学手艺了，他学过木匠，可是没学精，后来又学了瓦匠，都是装修之类的活计。这几年镇上很多人都开始盖楼房，他就赚了不少钱，给自己也盖了一栋新房，准备娶个镇上的媳妇。
　　唐远刚家从前比唐先禹家还要穷，就是因为他出去赚钱了才慢慢好起来的。哥哥唐先玉已经开始打拼，不知道多久才能出头。
　　唐先禹看着那一排新房子，想到自己以后也会找个女朋友结婚，到时候他拿什么盖房子？
　　又想到结婚的对象，他脸长得好，以后上了大学，应该会有更多女孩喜欢自己，他却没有什么感觉，心里反而浮现起一张乖巧的小脸。
　　“怎么会想到他？难道还没睡醒！”他搓搓自己的脑袋，把池俊西的脸赶出去。
　　……
　　今天开两席，中午吃完，下午还有一顿。
　　唐先禹不想在这里等一下午，于是吃完饭就向街上去了。
　　远刚叔的新家离杨林尾中学不远，学校现在放假，他也不打算进去逛。他拿出手机，对着校门口红榜上的自己的名字，拍了张照片。
　　唐先禹走近一家农业银行，用自己的身份证办了一张银行卡，把自己身上两千多块钱存了进去，然后就坐在银行大厅里，按照海报上的操作步骤，在手机上下载了手机银行和支付宝。
　　他把银行卡绑定好，又在街上逛了两个多小时，然后回到远刚叔家吃晚饭。
　　晚上的菜色没有中午好，但是依然有很多人吃着一个碗，还要打包一碗带走。
　　唐先禹知道，如果是奶奶在这里，肯定也会是打包大军中的一员。一起他也坐过席，但是从来没管过这些，但是这次，他突然很想帮奶奶打包一下菜回去。
　　但是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边吃边夹，而是等所有人都吃完了，才重新找来一个碗开始装。以至于他带回家的只有一碗大家都没要的榨菜肉丝。
　　奶奶没想到他还能打包菜带回来，直呼出奇了，但确实很高兴。
　　他像昨天一样洗完澡，就上床打开了手机，点开了与小东西的聊天界面。
　　咸鱼：我今天办了银行卡，绑定了支付宝。
　　小东西：挺厉害啊，刚买了手机就会用支付宝了，我都还没有呢!
　　咸鱼：为什么啊？挺简单的啊，我教你。
　　小东西：不是不会，是没卡给我绑，我的零花钱都是找我哥要，身份证也在他手里，不给我办银行卡，我也没办法啊。
　　咸鱼：这样啊，那我可以把身份证借你用！
　　小东西：不用了，我哥虽然管我，但是也没缺我零花钱，等我大学了，他就会给我办卡的。
　　咸鱼：好吧
　　小东西：你可以下载一个淘宝，以后要买衣服鞋子都可以在网上买，比外面店里可以便宜不少。收货地址就填我家，到时候我给你带进去。
　　池俊西很快又发来一个地址，就在学校后面那条街上。
　　咸鱼：好
　　然后他开始下载淘宝，六十多兆的安装包，3g网络要下很久，他们一直不说话。
　　小东西：怎么感觉你情绪不高啊？
　　咸鱼：有吗？白天去了一个亲戚的搬家酒席，可能有些迷茫吧！
　　小东西：啧！说得这么文艺，不就是羡慕了吗！
　　咸鱼：是啊，挺羡慕的，不知道我以后能不能也住这么好的房子。
　　小东西：想那么远干什么，你就放心吧，你成绩那么好，以后肯定考进重点大学，还怕赚不到钱吗！
　　咸鱼：你呢？
　　小东西：我什么？
　　咸鱼：你成绩又不好，以后怎么办？
　　小东西：喂喂喂，你这样明目张胆的说出来，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咸鱼：……
　　小东西：我不担心啊，我长得这么好看，到时候找个富婆包养不就好了吗！
　　咸鱼：你哥不管你吗？
　　小东西：等他结了婚，就不会管我了，到时候我就能为所欲为了，哈哈哈……
　　唐先禹不知道他在开玩笑，下意识就发过去了。
　　咸鱼：别找富婆
　　小东西：为什么，你养我啊？
　　他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打字。
　　咸鱼：嗯，你哥不管你，我来管，到时候你跟我一起住，我不准备结婚了，就上班养你，好不好？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始显示输入中。
　　小东西：谁要你养了，我开玩笑的，再说了，你不结婚我还结呢！谁要跟你打光棍啊。
　　唐先禹也发现自己说得话有歧义，连忙解释。
　　咸鱼：不是让你跟我打光棍，只是住在一起，就像爱情公寓那样。
　　小东西：可是两个男的，不能房租减半水电全免吧。
　　咸鱼：那就不减，我肯定能交上房租的。
　　池俊西也不再逗他，认真答应了。
　　小东西：好啊，到时候你别嫌我烦就行。
　　唐先禹心满意足的退出了聊天界面，开始设置淘宝。
　　设置完了才开始睡觉。
　　这一晚，他又梦见了那个男孩，这次不是在浴室，而是在一个大房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