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从离婚开始》红烧肉与薄荷糖

11、出差

　　江帆和团队落地之后在清水镇上的酒店放了行李，镇子不大最豪华的酒店也就那么回事，歇了歇一行人就奔了村里。

　　袁鹏要留在公司处理别的事，所以他们这一趟没老板，几个年轻人简直就快上天，初步勘察任务不太重，公费旅游，神仙一般的快乐。

　　真是天儿也晴，地也阔，脚步也开始发飘。

　　一行人租了个车自己往清水村里开，转了几圈才找到老宅的准确位置。他们要改建的民宿是曾经一个大户人家的宅子，整片区域坐落于半山腰的一片开阔地，院落里共三栋楼。宅子地理位置极佳，视野也极好。

　　一行人站在院子里打量着，团队里的刘月月，也就是那天偷拍的红裙子姑娘，站在院子里仰头感慨着，“瞧瞧这人家，搁在当年说不准就是一书香门第。”

　　“你怎么知道不是富甲一方的土财主？”另一个同事小赵接话。

　　“气质！懂不懂！”

　　江帆没接茬，只四处逛着，从院子里放眼望去是一大片整整齐齐的茶园，颇成规模，许是清水村以茶为生。他深吸了口气，满满的清新。江帆想，傅晨非这发现美的眼睛该去搞旅游开发啊，做酒店惜才了。

　　老宅的屋面是规整的清水脊，墙体已经在风吹雨淋中逐渐剥落。江帆伸手摸了摸露出来的夯土墙，感受着残破里时光与历史的沧桑与厚重。前院和后院虽然都荒的厉害，可还是能从布局看出来曾经的主人确实蛮有田园情趣。

　　在山里的这处高地上，阳光无遮无挡，刘月月嘟囔着，“这太阳真大，别把我晒黑了。”说着从包里拿出遮阳伞。

　　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江帆，他看着这栋楼的二层，老宅的窗口一般偏小，光线都差些，岂不是浪费了这么好的阳光。因宅子处于高地，阳光无遮无挡，也无需绕过别人家的屋檐，便可直扑过来。

　　当下一个想法成了型，“二层这墙可以凿除。”

　　刘月月和其他几个人听见江帆说话，也都跟着凑了过来，“然后呢？”

　　“迎接阳光啊，换上一面巨大的玻璃窗。”

　　刘月月一脸的复杂，同样仰起头和江帆一起畅想着，“诶，给人家做了那么多房子，自己还窝在破出租屋里做梦。”

　　小赵：“能不说这扫兴的事么？”

　　江帆还在脑子里勾画着，天光极盛的夏季，老树安安静静地绿着，守着，阳光会穿透它繁茂的枝叶扑进来塞满整间屋子，而后寸寸向西流淌，直到，夕阳衔远山，树影漫东墙。

　　也是后来很久他才明白自己选择做室内设计师的原因，他喜欢落地窗与阳光，喜欢舒适又宜人的家，每一次他都认认真真地听对方的需求，花费很多心血，他那么想让别人有个满意的家。

　　因为他从来都不曾拥有。

　　从他记事起，家就没什么家的气氛，他爸他妈不是在吵架就是在冷战，没人理他，他也就不自讨没趣，总是一个人闷在屋子里画画。他的房间朝南，他喜欢阳光透进来照着一切，感受着一天里温度与光影的微小变化。让人觉得舒适又安心的，只有房间里，窗口边这小小一隅。

　　他小的时候曾希望自己整个家里都是这样洒满阳光的，舒适的，让人觉得安心的。可除了他自己的房间，其他地方都是危险的。后来他们就离婚了，不知道中间如何交涉，反正结果是他得跟着他爸过，他妈离开家那天下雨，一点阳光也没有，他趴在窗口看他妈上了车，一去不回。

　　从此连这小小窗口都不再让人安心。后来他爸沉迷于工作，生意越做越大，他不常看见他爸，他一点点自己长大了，他爸也开始老了，就在他上高中的时候，他爸再娶了，房子也换了个更大的。爸还是他亲爸，但自从搬进新家，他总觉得自己是寄人篱下的那一个，总也不像他的家，好在上了大学可以住学校，梦想着自己毕业后就腆着脸跟他爸要钱买一处房子搬出来，想必他爸也会满意他不再打扰他们一家三口的生活，有了房子就开始打造他梦想中舒适的家，可谁能想到还没等他遇到心仪的房子，就意外进了傅家的门。

　　这就是他妈的命运弄人吧。照他这样的财产状况，再买一处他心仪的房子简直是遥遥无期。他真的是上辈子作孽了吧？活该让他一直给别人设计房子。想象着老宅在他手里重获新生的样子，突然想起傅晨非和他说，“放手做吧，这也是属于你的。”

　　他想，他会放手做的，会给傅晨非交付一座漂亮的宅子。但，这终归不是属于他的。

　　“江帆！喝水么？”小赵喊道。

　　这一声换回了江帆飘远的思绪，应了一声便走过去，与同事们开始正经工作。

　　此时的小何，又被傅总安排了一个诡异的工作。他盯着手机里这张黑黢黢的照片有些为难，早上傅总把这张照片发给他，对他说，“兰溪小区5单元7号楼，查一下这间房子的房主。”

　　黑黢黢的照片里是黑黢黢的一栋楼，零星亮着灯光，其中4层的一个亮灯的窗户被圈了起来，想必傅总要找的就是这间了。末了傅总还嘱咐他尽快。

　　收到照片的小何特地去下了个P图的app，把傅总这张黑黢黢的照片调高了亮度，辨认着这是4层的哪一户，看来下午要抽空去小区找中介打探打探。小何很疑惑，为什么呢，傅总的老婆即使离家出走了，也不能住这种破楼吧？虐待自己让傅总心疼？

　　这种想法小何只是想了一下就浑身恶寒了，什么狗血情节。

　　江帆一出差，傅总下了班又没人一起吃饭了，只好回家和冬瓜大眼瞪小眼。他觉得自己挺大个老板，怎么就只能吃外卖呢，高级外卖也不行啊。

　　傅总望着空荡荡的餐桌若有所思，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江帆带回来。冬瓜伸出爪子扒拉了一下傅总的裤脚，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巴巴望着。

　　“你也饿了。”

　　“汪。”

　　傅晨非把狗粮倒进冬瓜的小盆盆里之后，冬瓜还是用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巴巴望着他，此时他蹲着，与冬瓜平视着，试图揣测狗子的圣意。冬瓜用嘴拱了拱它的小盆，又“汪”了一声。

　　傅晨非突然想起来点什么，江帆曾经会喂冬瓜一盆莫名其妙他看不懂的东西，好像是什么营养餐，有碎牛肉。

　　“冬瓜，那个我不会做。”

　　冬瓜本来是蹲坐着，甩着舌头一脸希冀，现在似乎破灭了，整个狗趴了下去，看都不看傅总，也不看那一盆高级狗粮。傅总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它。

　　江帆走了这么久了，冬瓜它一直吃的都是狗粮，狗子很生气，但狗子说不出来。

　　“那给江帆打电话好么？”傅总当然也不是在问冬瓜，他很高兴又可以给江帆打电话了，这次绝对不是他找事，他是真有事。

　　江帆和同事已经回到了镇上，此时正在当地的小饭馆里吃饭，大家的手机都扔在桌面上，因为江帆的手机静了音，所以来电的时候屏幕一亮，江帆正在和人说话没发现，却被正低头的小赵发现了。好死不死的，来电显示还是那么明显的两个字——傅总。

　　“江帆江帆！你看！对方老板怎么会直接给你打电话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社畜小赵十分惊恐，在他的认知里，工作是要按层级传达的，怎么会甲方的大BOSS直接联系他们呢！

　　这一嗓子喊完，桌上的人都看向江帆。江帆真的尴尬死了，傅晨非又要干嘛啊？当即他做了个让在座的各位都十分震惊的举动，他微微一笑，极淡定地说，“没关系，就当没听见。”

　　众人惊愕。刚进公司不久就做这么大项目的主设计师，现在不接甲方电话还这么理直气壮云淡风轻，难不成江帆真的有什么他们惹不起的牛逼背景？

　　手机就在众人繁乱的思绪里暗了下去，江帆松了口气，“吃饭，这个鱼……”挺好吃三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来，手机又亮了起来。

　　“你接吧，万一有什么事呢。”小赵有些胆战心惊，大老板的电话竟然敢不接，啥家庭啊？

　　江帆想了想，放下筷子，拿起手机，欲起身。

　　刘月月突然说了话，“你就在这接呗。”

　　又是几双眼睛盯住他，情况本来很简单，就是傅晨非的骚扰电话，但现在如果他离开就说不清了，乙方为什么要躲开自己的同事接甲方大老板的电话，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他不愿意再被猜测什么走后门，什么吃回扣这种有损他职业道德的事。

　　狠了狠心按下接听，“喂，傅总您好。”

　　对面的傅晨非很疑惑江帆为什么是这个语气，“冬瓜不吃狗粮，你之前给他做过什么？”

　　江帆下意识地捂住手机，他很紧张会被身边的人听见。冬瓜不吃狗粮也要找他，网上那么多湿粮的配方他难道不会搜么！而江帆却忍着，一字一句、一本正经地说道，“嗯，我们挺好的，环境真的很不错。”

　　傅总：“？？？”只愣了一会他就明白过来，是不是江帆现在不方便和他说话，试探道，“不方便的话我等下再打给你。”

　　“好的傅总，您也早点休息。”江某人依然一本正经。

　　小赵见江帆这么快就挂了电话，问道，“说啥了？”

　　“没什么，就是他闲的没什么事，问问我们他买的这块地好不好。”江帆边胡说，边低头给傅总发微信——刚同事看到你给我打电话。

　　按下发送，江帆抬头后，小赵说：“这么大个老板，这么无聊？”

　　江帆看了小赵一眼，给予他肯定，“对，很无聊。”而后低头又看微信，傅晨非已经回复——来电显示是我名字？

　　江帆：是傅总。

　　傅晨非：那你改成老公就不会被发现了。

　　江帆看到“老公”这两个字似乎被吓了一跳，虽然没人凑过来看他手机他还是紧张地捂住了屏幕，瞬间怀疑傅晨非被鬼附身了。抬头看了看桌上的人，并没有人在看他，放下心。
　　他再低头看，那人也许是觉得调戏地过了火，以他们的关系来说并不妥当，又找补了一句——冬瓜他爸也行。

　　江帆笑了，这人，不仅无聊，还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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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赵：啥家庭啊？老板电话都敢不接？
江帆：说出来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