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主黑篮]娇养》迟佳酿

16、Chapter15 Risperidone

　　或许掩人耳目不过一个借口，九月过后月岛缨络已经有月余未见赤司征十郎。

　　秋雨来得快去的急，初晴傍晚，天边浅浅淡淡挂一架彩虹，给这个时间的校园刷一层五光十色的活力。

　　“大小姐，赤司少爷现在正在训练，电话接不到，我这就让人去……”校董是赤司家的人，收到本家电话得知第一千金不请自来，匆匆忙忙出来迎接。

　　“不必。之所以不提前告知就是不想打扰他的正常训练。我方便去看一下吗？”一身隆重华丽未曾换下，娇嫩月白的底上铺满灿金云纹，撑一柄淡蓝描金油纸伞，似是从古画中走来的华美大妖，那双媚眼横波下流转的是沉淀数千年的灵力，与这古都之气完美契合，相得益彰。

　　“当、当然方便，您随我来。”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原本只是怀揣着基本的敬畏前来迎接，却直接被这两米八的气场惊得舌头打结。

　　社团时间，一路上遇到无数或是放学归家或是前往社团活动的高中生，无一不被这宛如穿越的阵仗惊成木头人。

　　体育馆中，三三两两结伴的“观众”们正热烈探讨着球队的领袖，有赤司君在，洛山多年不败的战绩可顺理成章继续下去。

　　偶有轻声呐喊不受控制，欢喜目光追随黏着场上挥洒青春的少年。少女年纪难免不切实际渴求属于自己的英雄梦想，完美的校花校草总是大家追逐幻想的活标本，希望仙女降临赐予一场灰姑娘式的童话爱情。

　　不必恰逢什么情人节，赤司征十郎从入校开始每天都会收到不同的告白信号，来自各个年级。温润少年郎拿了天妒英才的优秀剧本，即便有那订婚传言飘到耳朵里，也阻挡不了一厘一毫的侥幸心理。莫须有的订婚传闻比起少女心事的痛痒焦灼不值一提，何况赤司征十郎就算是拒绝也温柔得体，从不会令人难堪。

　　即便只是以告白为契机能同他说上一句话也是好的，不知怎的到了现在，许多人竟出于这样的心理递过情书说一句“我喜欢你”，甚至不必犹豫再三鼓起勇气。

　　今日的训练和往常相比并无不同，对于洛山的队员们来说，不过又是平平淡淡的魔鬼一天罢了。天才发了狠的努力，让普通人更加绝望，所有人都以为，无论全国赛还是冬季杯，有赤司征十郎这种领导者不拿冠军都没有天理。

　　“今日的失误各自复盘，早些回去休息，解散。”等到队长开完会，校董理事才屏不住冲进来，趴在少年耳边短短一瞬，赤瞳登时晃动，随即也顾不得浑身湿透，放下运动水壶转身，在勾肩搭背的队员们中间劈开一条路，夺门而出。

　　“小征他……怎么了？” 实渕玲央满脑门子的问号以复制黏贴的模式同时出现在几人脸上。

　　“人有三急？”叶山小太郎托腮望一望天花板。

　　“饿了吧，补充能量？”显然这个答案并没有得到任何共鸣。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就算没什么存在感，黛前辈是这些单细胞中唯一靠谱的学长。

　　赤司征十郎从未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境下见到月岛缨络。

　　深秋，银杏最好看的时候，金灿灿一树，扇形的叶铺满地，给一身月白淡蓝的少女做那衬托背景，纷纷几片落于油脂伞面，点缀恰到好处，单这一景便是一幅绝佳的美人图。

　　身为篮球名校，篮球部放学向来最晚，此时校园本该寂静无声，却因这一瑰丽奇景吸引了不少人驻足。终于明白，其实气质是每个人特有的标志，只不过对于普通人而言容易被环境遮蔽隐匿，可是对于第一千金来说，这般独到的气质足以改变人们对环境的认知。即便是在这狭小校园里，一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银杏树下，也令人不自觉怔忪。

　　赤司征十郎忽然想起近来所学的一些中国诗词典籍，起初是为了探索大小姐那隐秘深邃的精神世界，后来由浅入深又觉着中华文化博大精深，诗词歌赋乃文学之绝，确有一句衬这景，似是美人如花隔云端。

　　“赤司君。”众目睽睽中，月岛缨络气定神闲看少年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头一次见到他这幅模样，难得不是优雅的西装革履或骑装飒利，刚运动完的赤司少爷也是个疲累又有些狼狈的普通少年。

　　那双笑眼弯起，勾一出怕是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风情，年轻是女人最大的武器，十六岁不需矫揉造作摆表情，心中喜悦欢愉都可透过明媚面容加持姿色万千。

　　“怎么不进去，在这里等？”执手，丝毫不避讳。掌心中是意料之内的冰凉，遮在繁复的金线绣纹下，只露一截纤细莹润的指尖，已是粉嫩透红。

　　本已走到门口，却又停驻。听着周砸议论纷纷，身上又是这身华丽夸张的装扮，不想令他分神。

　　“临时决定匆忙，怕扰你心神便没有提前讲。”

　　无法反驳，纵使自己定力再好，瞧见她这般模样出现在体育馆，今天的训练怕是也要废。

　　大小姐远道而来，本应抓住这来之不易的二人独处，奈何世家大族向来身不由己，心上人的赴约不过同他一道参加今夜的觥筹交错。

　　“等我几分钟。”学生会长的办公室是一间豪华套房，将将运动完的少年尚未整理得体。

　　月岛缨络点点头，却也不想呆板地坐在沙发上充当雕塑，打量一下房间，目光落于办公桌上小小少年同母亲的合影，想起那日前往赤司家，好像就在昨天。并没有人知晓，高岭之花第一千金正是在这张照片上找到了一丝丝同病相怜的共鸣。

　　盥洗室的门打开，赤司少爷为了不让佳人空等太久，以最快的速度整齐仪表，尽管发尾还带着一丝水气。

　　月岛缨络弯腰拿起沙发上管家送来的熨帖好的西装，举止自然地将其披展在少年身后，待赤司征十郎穿上后又转而专注于少年胸前领带。可惜头一次实战，业务并不熟练，又或许因为少年体温过高烫到她，总之一双白皙玉手在少年脖颈致命处反复挑唆，怎么都系不好。

　　“抱歉，我……”怪这西阵织太沉太重，压着了纤细孱弱手腕。

　　话未说完，手腕贴上略粗糙的掌心，肌肤灼热的瞬间，人也被往前带，像被一团热腾腾的蒸汽包裹，周砸铺天盖地充斥着少年的味道。

　　唇上一热。

　　纠缠的呼吸重复着思念的节奏，无法抗拒，亦无法停止。胜过滑铁卢桥的初遇，心动无法自已。

　　她穿成这样来见他，未免太过考验人。

　　许久，窒息来临之前，他终于放手，红瞳眼底尽数是她粉嫩脸颊，明眸微垂，掩饰些许惊慌失措，又或是未能收拾好的短暂迷失。

　　“穗穗，我很想你。”他尚未平复，便迫不及待道出直白思念，与往日温文尔雅的绅士风度着实不符。家人当前，只有傻子才愿意端着伪装高昂着头。

　　虽不至于手足无措，到底无法游刃有余。月岛缨络未能适时回应，敲门声打破僵局，管家在外提醒，再不出发恐来不及。

　　此番狼狈千金佳人难免慌乱，赤司征十郎唇边挂一抹餍足笑意，随手捞过她的手袋，安静看她旋转唇膏补妆，仿佛在欣赏什么名家遗作，珍如绝响。

　　世家大族的聚会虽早已是家常便饭，可总得有个由头来掩盖溜须拍马的真实目的，以风俗节庆作为借口总是不错的理由。今次大觉寺的观约黄昏似乎是专门为了迎接第一千金而设。

　　大泽池登船前，月岛缨络踩踏着略有晃动的阶梯身形一滞，虽然多年修养杨爱霞面上瞧不大出，可是对于一手牵着她的赤司征十郎来说无所遁形。

　　少年手腕施以巧力，将月岛缨络带至自己身边，牢牢箍住纤纤细腰，在错落转身间于她耳畔小声道，“别怕。”

　　骤然抬头，遇上那双写满放心的眼眸。他对她的情绪太敏感，她以为自己掩饰的已经足够好。

　　月岛缨大小姐恐水，是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大小姐。”五房长媳身边“鳞次栉比”，看来五房对于她这个名义上的巡视官无比重视，一大家子全都到齐。

　　“嫂嫂。”挽着少年的胳膊，月岛缨络从容行礼。

　　“还是第一次正式见准姑爷，难怪都说咱们缨络好福气，嫁给了当今世家天之骄子。”五房太太姑且算做此番空间年纪最长者，说这话倒也符合身份。只是今天这局到底不是家宴，第一千金身后代表的是整个财团的势力，而与赤司少主一同前来更属难得机会，东京都的政商要员想要巴结却一直苦于无门，此次多亏月岛分家做了局，怎能轻易错过。

　　“休息一会吧。”仿佛回到了订婚那晚，应酬了许久，他将她带至角落里。

　　身心俱疲，却嘴角上扬，放任自己全身重量倚靠少年身上，比之订婚当日熟练太多。

　　“穗穗，笑什么？”

　　“赤司君，若早知今日……”红瞳猛地一缩，映射出浓烈期待，目光牢牢抓紧红艳双唇，就要得到一个梦寐以求的结果，却被人打断。

　　“赤司少爷，高原先生想单独和您谈谈，可否借一步说话。”议员的贴身秘书前来相邀，如同每一个故事里打断节奏的工具人。

　　他凝眉回望少女狡黠目光，半张的红唇弯一抹风情别致的浅笑，撤离收掉未说完的半句话，留给他遐想的无限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