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华纪(桂玄)--《鹿鼎记》同人》冰淇

28、第七章

　　既然神龙教，大喇嘛一干人等均已脱身，这山中便不能再待了，两人决定回到下梅村，再作打算。

　　一弯月色下，古道纵横，虽瑟瑟寒风，吹响了山谷，但在韦小宝眼中，却是胜景无极，握着康熙纤长的手掌，望着他温和精致的侧脸，脱口而出：“小玄子，你真是好看，我，我想……”

　　康熙听了，唇边弯出一丝笑意，佯怒道：“你小子还敢！”

　　“噢，不是，不是那个，”韦小宝忙道：“我是想，你倘若永远和我一起，我不知有多开心。”

　　康熙笑道：“我早就说过，我做六十年……”说到这里，心想当日之义，六十年或有一说，如今之情，惊悖于世，恐一日也不可得，当下便即住口。

　　韦小宝倒不曾留意，只要能陪伴着他，那便满心喜乐无限。

　　两人并肩，一路下山，走了半个时辰，山路愈见崎岖，路边斜出的竹藤树枝也愈见浓密，再没半点光亮，暗得伸手不见五指，又行了几步，骤觉石径收窄，最狭处仅容一人通过。

　　韦小宝不禁伸出手去，握住康熙的手，说道：“让我走你身前，老子上山时蒙了块黑布，路过之地，无不烂熟，再黑也不会走错……”话音未落，突然“啊哟”大叫一声。

　　康熙一惊，忙问道：“你怎么了？”

　　韦小宝揉着鼻子，转过头来，说道：“我们走错了。”康熙伸手一摸，一块巨石迎面横陈，前方已无路可行。

　　“未必就是走错了。”康熙想了想，说道：“也许是山石滚落到此，才阻断了道路。”

　　韦小宝一拍大腿，说道:“是了，定是那日被轰塌下来的，小玄子，你真是聪明。”康熙微微一笑，随即问道：“你鼻子还痛不痛？”

　　韦小宝答道：“本来是很痛的，可被你这么一问，忽然就不痛了，你说奇不奇怪？”康熙摇了摇头，说道：“好啦，好啦，快走罢。”

　　“怎么走？”

　　“翻过去。”

　　巨石棱角清晰，反倒容易攀爬，不消一盏茶的功夫，两人便先后越了过去，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这是山中一块平坦的腹地。

　　只见苍松翠柏，连绵着三座小丘，残存的夯筑城墙，依稀可辨，竟是座旧城遗郭。

　　康熙信步而入，只见墙内高台鳞次，沟壑依旧，亭台楼阁早已飞灰湮灭，根基轮廓翻驳在外，举目四望，不尽苍凉。

　　韦小宝奇道：“咦，这是什么地方？”

　　康熙微微驻足，望着断壁残垣之上青苔微覆，刻痕依稀的字迹，沉吟道：“此处应是……闽越古都。”

　　“明月咕嘟？”韦小宝重复。

　　“他妈的，你总能缠夹不清，什么明月咕嘟，”康熙听了哈哈大笑，说道：“闽越族是汉朝百越族中最强的一支，极盛之时，甲卒不下数十万。”

　　“当时汉廷视之为心腹大患，强兵攻打，如今闽越古都，只剩了这些断埂残壁。”

　　“原来如此，这个什么明月，”韦小宝哈哈一笑，说道：“就好比当年吴三桂那老小子，被小玄子打的屁滚尿流，落花流水。”

　　“你心眼儿挺灵，就可惜不读书，没学问。”康熙说着，向他看了一眼。

　　四目相投，两人怔怔而立。

　　“小玄子。”韦小宝先开口，踏上一步。

　　“嗯。”康熙微轩左眉。

　　“我问你一句话，你可得老老实实，不能瞒我。”韦小宝再踏上一步。

　　康熙唇角轻扬，问道：“什么话？”

　　韦小宝踏上第三步：“以后你是要做英雄呢，还是要听十八摸？”

　　“十八摸？”康熙奇道：“那是什么？”

　　韦小宝站在康熙身前，答道：“是我们扬州的小调儿。”说着，低声哼唱了几句，康熙一听，竟是如此轻薄的小调，不由得啼笑皆非，稍一转念，便已明其意。

　　夜风吹进残垣的缝隙中，呜呜作响，剥落的石壁经受不起，簌簌落地。

　　“小桂子，”康熙想了想，问道：“你说英雄是该称雄百年霸业，还是该遽兴山川野泽？”

　　韦小宝握住他双手，说道：“这个我可不大明白，不过小时候，在扬州听说书，听那三国志，水浒传里英雄，都很是佩服。”

　　康熙微微沉吟，说道：“你的意思是……皆可？”

　　“正是。”

　　康熙听了，双眉微展，向他凝视半晌，韦小宝手上忽然用力，康熙提防不及，被他抱住。

　　韦小宝低声道：“不管你做什么英雄，我这一生一世，都会在你身边。”康熙想了想，答道：“那好，从今而后，咱们就英雄一处做，小调一同唱。”

　　韦小宝闻言，心头激荡，用尽全力紧紧搂住了他。

　　此刻，山谷中唯有胜却午后江南的温暖，再无其他。

　　待二人赶到下梅村，已是翌日晌午，虽一夜不眠，二人却未有丝毫倦意。

　　村中长长的美人靠，飘扬的酒旗，大红的灯笼，喧闹的茶馆酒肆都让康熙大感兴味，而韦小宝周身没半根雅骨，只见得康熙欢喜，便自也欢喜，住处并不吃紧，甚是好找，一座临溪的宅子，康熙“钦点”。

　　错落有致的院落，载着几棵罗汉松，四方天井，摆设长条石花架，四纵三厅四进，有歇屋两列，结构精巧。

　　这一日，康熙正坐着看书，忽然听得身后有人道：“小玄子……”

　　康熙应声回头，见韦小宝正端着碗汤，眉眼皆笑的望着自己，又见汤色白如玉，香气浓郁，不禁笑道：“这是什么汤？”韦小宝笑嘻嘻的道：“这汤大大的有来头，叫鸟生鱼汤。”

　　“鸟生鱼汤？”

　　“这可是我脱了裤子……”

　　康熙一怔，两人飞快的对视一眼，韦小宝顿了顿，哈哈一笑，接着说道：“下溪去捉了条大鱼，又爬上树，掏了许多鸟蛋，慢火细熬，才出了这道只此一家，别无分号的鸟生鱼汤！”

　　康熙听着不禁有些好笑，哼了一声，道：“胡说八道。”

　　韦小宝嘿嘿一笑，将汤分了分，递给康熙一盏，康熙一尝之下，微笑道：“真有你的，果真鲜美香醇。”

　　韦小宝听他称赞，更是得意洋洋，连声道：“那是，那是……”

　　说话间康熙饮了半盏，韦小宝却已喝了三四盏。

　　“你……”康熙蓦地想起，多年来两人感情虽笃，他也从不能陪伴饮食，今儿竟是头一次，“胃口倒好。”

　　“一想到这汤的名字，”韦小宝笑道：“那自然喝的多了。”康熙顿时停箸，向他瞪了一眼，喝道：“你小子，尧舜禹汤也是这般乱说得的！”

　　韦小宝忙道：“是，是。”心中暗想：“老子要的便是你这鸟生鱼汤，又如何乱说了……”

　　这是一段逍遥自在的日子，下梅村书院众多，古朴清净，康熙常会走上一遭，翻阅了不少书藉典藏，对久居于此的朱熹的理学经典，更是十分推崇。

　　有戏班子的时候，韦小宝一场也不会落下，陪同康熙喝上几盏茶，看他们翻筋斗，钻台子，演出诸般武功，甚是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