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汽水啤酒》森林的风

17、苏秀仪

　　程语回到公司的时候恰好2点，她是销售，可以不按照时间点来，但是习惯使然，她还是很守时。
　　她从前台那拿走那个快递，打开之后，是红色绒布的小盒子，还调出一张卡片。
　　她捡起那张卡片，上楼。
　　好歹不歹，在楼道里遇见了杨点，他也看见了她。
　　“欧总要让销售部的同事开会，现在过去”杨点从兜里拿出烟又放回去了。
　　公司有专门的吸烟区，别的地方吸烟罚款100元。
　　“你去吗？”程语问。
　　“去呗！他心情不好，我得发挥余热了！”杨点这点不要脸的精神很是受用。
　　程语嗯了一下。
　　“买什么了？手镯？还是石榴石的？这个东西据说能逢凶化吉，辟邪化煞，好像还能找来幸福与爱情。你不是有对象么？这你对象送你的吧？”杨点抢过盒子，自顾自打开，观看了一番。
　　程语抢回来：“分了，别提了。耀华公司是怎么得到咱们客户信息的？不是有内奸吧？”
　　“不清楚，欧总说，好像入侵了咱们的订单ERP系统。你赶紧收拾吧，一会开会。”
　　程语进入会议室，其他几名销售人员已经等着了，杨点最后一个进来，关好门。
　　欧总见到程语点了点头，欧总是一个50多岁的男人，因为常年健身所以身材不错，高个子，但是经商的人都有一个弊病就是啤酒肚。
　　欧总也有，此刻他端坐在会议室桌主位上，双手紧紧放在桌子上。
　　程语坐在他旁边，对面是杨点，两个人一左一右。
　　“这次耀华公司准备的大动作想必各位已经知道了，想问问各位，丢失单子的是谁的客户？”欧总面无表情看着会议室的10个业务员。
　　沉默。
　　能听得见外面的风声。
　　欧总清理了一下嗓音，刚准备说话。
　　有人打破了宁静：“是我的。”举手的是负责大北区的销售经理周重，22岁，刚来公司不到两年。
　　“不好意思，欧总，我真的没想到我那个朋友是对方的人，都怪我，不该喝酒的。我以为我的电脑已经加密了，就放松警惕了。欧总我知道他们还没签约，我去找回来，您给我一个机会，我去找回来。”周重一脸惊恐，他知道给公司带来损失惨重。
　　“你怎么找回来？”
　　“我.......”周重吞吞吐吐说不出所以然来。
　　在做的其他同事都沉默不说话。
　　“你们什么时候能成熟？公司不是陪你们成长的地方，你们当过家家呢，多大人了，心里能不能有点数，自己几斤几两自己回去掂量掂量。别再给我丢人显眼行不行....”欧总还在愤怒咆哮，所有人都低着头。
　　门外有人敲门，程语侧过身子看是老板娘一身红裙，短发，保养的很好。
　　她没等欧总说话，径直进入会议室，杨点拉过一把椅子，她坐在欧总旁边和程语中间。
　　欧总继续讲话，苏秀仪看了看程语，然后继续盯着在座的各个销售人员。
　　“我力争了一次与客户沟通的机会，在春喜楼，周重你丢失了客户信息，这次的客户就不给你了。”欧总一脸不悦的看着周重。
　　周重欲言又止，诺诺的说：“明明是我找来的客户，辛辛苦苦......”
　　“行了，明天晚上，程语你和杨点一起陪我去见何总。”欧总系上西服扣子，拉着苏秀仪就走了。
　　杨点看看程语，无奈的摊了摊手。
　　程语出了会议室回到办公室内，却见屋内有一人，红裙短发。
　　“这个石榴石挺漂亮，非常适合女人用。”苏秀仪坐在办公室对面，手里拿着那个石榴手镯，是顾清送给她那只。
　　“苏姐，您眼光真好。我是不懂这些也不喜欢这些的。您若喜欢，我让我朋友给您带回来。”程语拿起纸杯给苏秀仪接水。
　　“哦？你朋友？哪个朋友，我认识吗？”苏秀仪挑眉问道。
　　“您可能不认识，是一位医生。”
　　“哦，这样！话说你们欧总这么器重你，应该给你买点礼物的。他不太懂这些事，你不要见怪啊。”苏秀仪把裙摆盖了盖，笑道。
　　“欧总对员工一向重视，过节都会发放福利的。”程语把水杯递给她。
　　苏秀仪接过水杯，看了一眼程语，叹了一口气：“你别怪我，我想来公司上班，他不让啊，我这心里没底。”
　　苏秀仪35岁，是欧总的第二任娇妻。她跟欧总就是在公司认识的，当时苏秀仪就是欧总的秘书，后来就成了他的妻子，赶走了原配。
　　“您应该对自己有信心的。”程语自己跑了一杯咖啡。
　　“你说的那个医生是不是你男朋友啊？我听说你有男朋友的，是不是就是他？”苏秀仪扯开话题问程语的事情。
　　程语想了想，回答了“是”。如果回答不是，证明自己是单身，估摸着日后工作就被经常监督了。
　　“那你够幸运的了，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吧，我回去跟老欧商量商量，公司全体准备一个团建活动。”苏秀仪站起来，拍了拍程语肩膀。
　　程语看她，感觉到自己的五官都在被命令，她不喜欢这种感觉，但是又不喜欢麻烦，回答了一个好。
　　苏秀仪走后，她把咖啡喝完，继续处理工作。
　　她给小瑶打电话，问了司机的状况。
　　小瑶说装柜的司机还没到，说在路上了。程语看了下时间，已经4点了。
　　“催他，尽量让他6点前赶到，也通知好装货工人和库房任姐，做好加班准备。”程语又泡了一杯咖啡。
　　小瑶在电话那头说“好”。
　　挂掉电话，她立刻去找了周重，他的办公室门锁着，她敲了敲，过了片刻，才听见脚步声。
　　开门后，周重低着头：“你来了。”
　　程语关上门，看了眼他的办公室，不大，但是位置很好，能进阳光，办公室桌上有一盆不知名的花，小鱼缸里有五条小鱼。
　　程语往办公桌面走去，坐在客位椅子上：“怎么，难过了？”
　　程语看得出来，陈重情绪不高，没哭没泪痕，但是嘴角下垂，头发凌乱，衬衫的扣子开了几个。明明一个明朗少年，倒像是一个怨妇模样。
　　周重没说话。
　　“你是不是觉得我一个男子汉不应该这样颓废？被朋友耍了是不是很丢脸？”周重瘫坐在椅子上。
　　“我没这样想，从来没有。被老板训，不就是成年人每天的事情么。”程语抬眼看着办公桌上的笔记本。
　　“你这个笔记本，还是先检查一下有没有被监控吧！”程语不想劝周重，她不喜欢大道理的讲，有些事情只有自己想明白了才叫明白。
　　周重坐直身子，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女人，低马尾，眼神里却有着坚定。
　　他打开电脑：“是哦，我怎么没想过。你有认识的朋友吗帮忙检查一下。”
　　程语看了一眼他的办公室：“可以帮忙泡一杯咖啡给我吗？”
　　然后她拿起电话，给陈健发了一条微信：有事找你，二楼周重办公室。
　　周重起身打开抽屉，里面有几条黑色小袋子写着马来西亚文的咖啡：“速冲咖啡可以吗？”
　　“好啊，我自己来吧。”她拿了一个，又找到一次性杯子，把咖啡粉倒入杯子，接热水。
　　“你比我大两岁吧？但是感觉你知道的挺多。程姐，我今天被老欧在那么多人面前骂的时候，我真的......第一次这么丢脸，然后也觉得不公平，那是我辛辛苦苦找到的客户，还是大客户。”周重试探性地说道。
　　程语笑了笑，摇晃着手里的咖啡：“不急，先以公司利益为主，把客户稳住再说。”她知道有些人如果自己得不到客户，宁愿把客户给竞争对手也不愿把客户给到自己同公司的同事。
　　她看了一眼周重，他揉着太阳穴，程语又说：“公平？公平确实存在，每个人都应该公平的受到生活的尊重，但是公平不应该只看当下，周重，你应该看的是全局，看未来啊。”
　　周重尴尬的笑了笑，这个女人不简单，他又走到窗前，打开窗户，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顺着风，他从窗户上的镜子看着那个女人：“程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