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态温柔[绿蓝.小绿和小蓝短篇集]》冰魄诺伦

110、童年记忆有奶香味【绿蓝】

　　TITLE：童年记忆有奶香味

　　“鼻子里的感觉细胞可检测到空气中的颗粒，并将信号传至大脑，来识别气味。”

　　小绿严肃地紧绷着一张小脸，认真看着书页上的文本，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得谨慎。

　　“气味可以唤醒强烈的情感或记忆，因为其与大脑的情感中枢有着物理连接。”

　　对幼童而言，这本硬皮外封的幼儿科普读物颇为厚重。小绿费了不少的功夫，好不容易才以自己的双手把书拿稳，支起来方便自己阅读。
　　哪怕如此笨拙，小绿依然读得这么认真。
　　因为小绿记得，自己的爸爸看书的时候也是很认真的。
　　虽然爸爸和照顾自己的妈妈经常吵架，也经常不着家，可小绿依然十分崇拜学识渊博的爸爸，并努力地以自己的爸爸为目标和榜样。
　　就算自己现在还看不懂爸爸那些深奥的书，但小绿已经在努力。每次看那些写着很多字的书时，哪怕看得似懂非懂，小绿依然可以看得津津有味，乐此不疲，总感觉自己与博学又忙碌的爸爸的距离更近了几分。
　　想到这点，这个绿毛小孩念书念得更起劲了。

　　然而这部大块头确实挺碍事。小绿翻书的时候，一不小心便多翻过了几页。
　　饶是如此，小绿不觉有异地继续照着字念——毕竟这小家伙只是为了认字，至于文本的逻辑连贯……目前的他，暂时还没能敏锐辨识。
　　更不用说，小绿翻错的那一页，其实与他刚念的前文还是有点关系。
　　“大脑通过综合所有的感官信息来了解周围的世界。但是，令人惊讶的是，有时一种感觉也会改变人对另一种感觉的感受方式。”
　　刚念完这句，小绿懵懂地眨眨眼，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小绿这是想起了小蓝身上的那股奶香。

　　由于乳糖不耐受的体质，小绿一喝牛奶就会拉肚子。
　　大概是因为这点麻烦，所以小绿平常不怎么喜欢喝牛奶——哪怕他吃酸奶和其它乳制品也貌似没什么问题——连带着对[牛奶]这个存在的本身，也是敬谢不敏的态度。
　　不过神奇的是，对于小蓝身上的那股奶香，小绿怎么也讨厌不起来。
　　准确来说，还挺喜欢的。
　　想到这里，这个绿毛小家伙笃定地点点头，自言自语：“嗯，这很合理。”

　　正当眼神重新落回书页，忽然间，小绿的鼻子捕捉到一股清淡的奶香靠近。
　　——又来了。
　　心底反馈的声音带着笑意，小绿早有准备地循着感觉抬头，正好看到一个蓝眼小孩笑得兴奋地凑到自己跟前。
　　看着这个眼神明亮的笑容，仿佛自然而然的，小绿自己的脸上也随之有笑意流露。

　　没想到，小蓝这次的来意，听得小绿整个人呆住了。

　　“游乐场？”小绿不确定地问。
　　“嗯！”小蓝用力一个点头。
　　“我们一起去？”小绿眨眨眼，问得更加的不确定。
　　“嗯嗯！”小蓝继续用力点头，随即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稍微收敛起态度小心翼翼地问，“可以么？”
　　说实话，要是只有小蓝自己一个人，他肯定是不敢去游乐场这种人头涌涌的地方——哪怕他十分想去游乐场玩耍——可是，那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只不过，要是又小绿陪着，那一定没有问题的！

　　还记得在他们两个初次见面的那个雨天里，先于穿着内向的小蓝，这个穿着猫耳雨衣、拿着大雨伞的好看小朋友冲到小蓝面前，主动打招呼，邀他一起玩耍。
　　在那一刻，穿着兔耳雨衣的小蓝觉得，小绿真的、真的超级勇敢！

　　回到游乐场这件事上。
　　在这个蓝眼睛小家伙的预想中：勇敢的、活泼的、乐天的——总之，集合全世界所有的美好词汇的小绿，肯定很愿意跟自己一起去游乐场的！
　　所以，小蓝刚刚才会迫不及待地冲到小绿面前，兴高采烈地告诉他这件事。
　　要知道在小蓝看来，只要有小绿陪在身边，小蓝觉得自己天不怕地不怕，是超级勇敢的小蓝！

　　在小蓝期盼的眼神中，小绿的神情也不禁热切起来。
　　——游乐场耶……那可是游乐场耶！

　　谁知道下一刻，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原本已经开始激动的小绿顿时凝住了表情，之后甚至缓缓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小绿？”注意到小绿的表情变化，原本期待的小蓝一时间也有点不知所措。
　　在逐渐凝重的气氛中，小绿貌似失落地开口：“谢谢你邀请我，小蓝，可是我……可能去不了。”
　　“为什么！？”小蓝耷拉着眉目嚷嚷，心碎得仿佛被浇了一大盆冷水。
　　可怜兮兮的，看得小绿心生不忍。
　　“因为，我爸爸妈妈……”仅仅起了开头，小绿就像是完全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能再也说不下去似的埋没了声响，连神情也变得郁郁寡欢。

　　——爸爸妈妈应该，不会带自己去游乐场的吧？
　　小绿闷闷不乐地如是想道。

　　眼看着小绿只说了开头便说不下去，已经见过小绿妈妈的小蓝，难得一下子便明白了对方的难处，同样觉得这次游乐场之旅大概要没戏。
　　不过，小蓝不愿放弃啊——那可是游乐场耶——立刻拼命开动脑筋想办法：“没、没关系的！我的爸爸妈妈可以带我们两个去！”
　　这个建议稍微点亮了小绿的眼神，可惜这点意动很快又变成了犹疑：“可是，我的爸爸妈妈可能不会给我钱去……”
　　“啊这……”小蓝为难地止住话，一时半刻……他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解决的办法。

　　这俩小孩就这样面对面，安静地苦恼起来。

　　忽然间，这小孩瞪大眼“啊”了一声。
　　没等小绿看过去，小蓝已经凑上来猛地抓住他的手，急急忙忙地说得飞快：“我想起来了！游乐场那里，好像只要不超过一米二，就不用门票钱了！”
　　因为小蓝说得急切，冲动之下直接凑过来，距离近得足够让小绿闻到小蓝身上的奶香味。
　　本能地把人接稳，小绿定了定神，有些不敢相信，小心地问：“真的？”
　　小蓝忙不迭地点起头来。

　　于是，这两个小家伙立刻找到有身高尺的地方，即时测量各自的身高。
　　那就是小蓝的家里。

　　在路上，小绿的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虽说小绿因为自己有点乳糖不耐受，所以平常是不怎么喝牛奶。
　　偏偏平常总是听见别人说什么“小孩要经常喝牛奶才能长高得快”，因此，说来或许有些好笑，但身高确实是小绿暗搓搓地在意的地方。
　　还好，他目前比小蓝高出约莫半个脑袋。
　　小绿向来以这点身高差为傲，因为这表示他在小蓝面前是“哥哥”，是可以把小蓝照顾好、保护好的骑士。
　　不过眼下这情况，他难得由衷希望：自己矮一点也没关系，不要长高得那么快。
　　——因为，自己真的很想跟小蓝一起去游乐场。

　　当然，紧张的，不止小绿。

　　当小绿靠近贴有标尺的墙壁，小蓝一边垫着脚看数字，一边紧张得屏息凝气。
　　结果……
　　“还没到一米二！”
　　看清楚那个高度示数，小蓝猛喘了口气，继而激动得当场紧捏了一把小拳头，随后拉起对方的双手欢呼雀跃：“太好了！小绿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去游乐场了！”
　　傻傻地被小蓝拉着手摇啊摇，小绿呆呆地看着墙上的身高尺，心情则是有点难以言表。
　　“原来还没到一米二吗……”
　　说实话，面对这个身高数据，这个绿毛小男孩被刺得感觉有点挫败。
　　然而，见到小蓝兴高采烈的样子，再加上自己也确实挺想去游乐场——尤其是跟小蓝一起去游乐场……
　　尤其是当小蓝激动地扑过来把自己抱住，哪怕一开始心情有点复杂，被奶香包围的小绿迅速通达了念头，带着纵容的微笑嘀咕：“算了，这样也好。”

　　之后，虽然小蓝的父母已经表示很乐意带上小绿，不过于情于理，他们还是得要首先问过小绿双亲的意见。
　　小绿的父亲依旧缺席，应该是还在学校吧？
　　小绿的母亲倒是在家。只不过，刚听到小绿说想去游乐场，她一下子就爆发了，不仅断然拒绝了小绿的请求，还口不择言地把一个个骂词砸到小绿身上。
　　小绿始终站在那里沉默以对，一看就知道这点遭遇是家常便饭。
　　然而，当随后过来的小蓝父母表示能带上小绿跟自家孩子一起去，还保证他们会照顾好小绿时，再明确了门票的事情，这名母亲又表现得犹豫，满脸复杂。
　　最后，她还是松口了，同意小绿跟小蓝一家一起去游乐园，不过她不会给钱的。

　　“小绿……”
　　听见小蓝怯生生的呼唤，小绿神情微顿，脸上的麻木沉默总算逐渐消退下去。
　　“我没事的啦。”
　　看着小绿露出若无其事的笑容回应自己，小蓝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对方，正如他完全不明白，自己的游乐场邀约为什么会为小绿招致家长那些激烈的痛骂。
　　无所适从的他，唯有用力地抱紧对方，笨拙地拍拍对方的后背，尽己所能地安慰对方。
　　承受着小蓝挂在自己身上的体重，二人距离之近，足以让小绿又再清楚闻到小蓝身上那股令人心安的奶香。
　　小绿悄悄用力抱紧自己的小伙伴，总算堪堪压下心头的委屈。
　　“小蓝，我不是麻烦精，也不是讨债鬼……”你别讨厌我——这后半句，这时的小绿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小绿你当然不是！”小蓝急得脱口而出，“你是我的骑士！”
　　小绿的重点立刻发生偏转，抬起头好奇地问：“为什么是骑士？”
　　“因为、因为……”你一直都在保护我，带着我跟其他小孩子玩耍——这句真话，小蓝扭捏不敢直说，唯有心虚地提高音量试图以萌混过关，“因为小绿你是大哥哥！”
　　这话前后转折之生硬、逻辑关系之牵强，小绿自然没听明白。偏偏又因为是出自小蓝之口，所以他在意得很。
　　于是，小·锲而不舍的好奇粘人精猫·绿原地上线，一副势要问个明白的架势端得明明白白。
　　这可就苦了小蓝。
　　小绿本来就生得好看，再加上那股古灵精怪的粘人劲，自小就颜控十级的小蓝自然完全招架不住，慌慌张张地哇哇乱叫。
　　那场面之混乱，逗得小绿笑容欢快，不再是先前那张阴沉的脸。

　　出发之前，小绿珍而重之地把自己积存至今的零花钱都带上，打算入园之后，请小蓝一起吃零食。
　　只可惜，好事多磨。
　　在园区入口量身高时，小绿的身高竟然超过了“一米二”这个免票线。

　　小绿登时傻了眼。
　　……有那么一个瞬间，感觉如坠冰窖。

　　按道理，本来小孩抽条是正常的事，就连小绿自己平常也希望自己能够快快长大，只不过眼下这时机，来得似乎有点不赶巧。
　　起码在小绿自己看来，就是这样。

　　现在只能买票了——虽然是半价票。

　　小绿带去的存款倒是足够买个半票，只不过这点来得不合时宜的意外不亚于晴天霹雳，这下，哪怕是素来坚强乐观的小绿，也忍不住懊丧起来，直觉得是自己把事情搞砸了。
　　思绪愈发不安，甚至想起母亲先前砸向自己的谩骂，阴郁的小绿不由得狠狠咬紧牙槽，委屈得默默捏紧拳头。
　　——自己果然……就是一个讨人嫌的坏家伙吧？

　　谁知道，身旁的小蓝突然激动地“哇哦”了一声。
　　小绿被这声惊呼吓得双肩一跳，随后讶然抬头，正正撞上小蓝投过来的明亮目光。
　　小绿当场愣了眼神，霎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小绿你竟然长高长得好快，好羡慕啊！”
　　小蓝感叹，脸上的羡慕真情实感。
　　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更是迸发出明亮的光彩。
　　“小绿你果然是可以保护我的骑士！”

　　这些话迅速扫去了小绿心头上的阴霾，令他瞬间重新打起精神来。

　　趁着这俩小孩互动，小蓝的父母已经直接负担了小绿的入场券。
　　等小绿回过神发现这件事，他惴惴不安地想要说点什么。
　　“这点钱对大人来说是很小事的，小孩子就别操心这点事，安心去玩吧。”
　　小绿低头想了想，猛然把自己带来的零钱塞到小蓝父母的手里，然后转身拉起自己的小伙伴飞快跑开，遥遥放下一句：“谢谢叔叔阿姨！”

　　还好小孩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当事情圆满解决后，自然可以欢天喜地地去玩。
　　玩累了后，两个小孩嘻嘻哈哈地来到了休息区——那里卖着这个游乐场特有的主题蛋糕。
　　那些蛋糕的造型各异，不过同样散发着甜丝丝的奶油香味。
　　灵敏的嗅觉轻易捕捉到那股飘荡在空气中的浓重奶香，小绿不自觉地对比起来自己平常从小蓝身上闻到的那股奶香。
　　没等小绿天马行空的思绪收回，又一块蛋糕被推到小绿眼底。
　　小绿看了看原来属于自己的那份蛋糕，然后又看了看这份刚刚推过来的甜点，最后抬起眼，向自己的小伙伴投出了疑惑的眼神。
　　显然，新来的那一份，原本该属于小蓝的。
　　小蓝竟然把蛋糕都推给了自己，这还真是叫小绿意外。
　　……明明脸上充满纠结。
　　深知对方对蛋糕的热爱之深，小绿当然是奇了怪了，“怎么了？”
　　小蓝蔫蔫地回答：“牙疼……”
　　万分不舍地又看了那块蛋糕一眼，小蓝受不了似飞快嚷嚷：“既然小绿你要保护我，那就快点把蛋糕吃掉，不要让我看到，不然我会忍不住想吃的！”
　　听完这话，小绿的眼神又转回到那块蛋糕上。
　　除去乳糖不耐受的因素，小绿实际上也不是十分喜欢甜食。
　　只不过，这块奶酪蛋糕是由小蓝推过来的，那股奶香甜甜，令他感觉好幸福。
　　小绿虽然是乳糖不耐受，但他还是可以吃酸奶之类的乳制品。眼前的这块奶酪蛋糕，自然也不在话下。

　　——从蛋糕手中保护小蓝……
　　在小孩那个天马行空与热血中二和谐并存的脑回路中，这个逻辑自然顺畅得浑然天成，理所当然。
　　小绿的心中顿时升起一股莫名的豪情。

　　不过到最后，小绿还是给眼巴巴的小蓝喂了一口蛋糕——当然是躲开了牙疼的那一侧。

　　“吃完要用清水漱口。”
　　小蓝幸福地尝着那口蛋糕，点点头，“好！”
　　“要把牙疼告诉叔叔阿姨知道。”小绿认真叮嘱。
　　蓝眼小孩闻言僵住。
　　“可是……”小蓝苦起脸，“那不就、就要去看医生了嘛？”
　　“要是真的要看医生，我和你一起去。”小绿郑重地表示，“到时候，你可以握住我的手，就像现在这样。”
　　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握住的手，小蓝重新抬眼，不确定地探问：“真的？”
　　“真的。”小绿轻轻地笑，“你可是说过的：我是可以保护你的骑士。”

　　长大后——

　　“还记得吗？”小绿带着温和如春风的微笑问道，“小时候去游乐场那会，小蓝你还主动把蛋糕推到我面前呢。”
　　“记得是记得，但是……”应话的一开始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可随即缓过神来的小蓝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无可忍地愤怒咆哮，“这不是你这家伙这次又把我放在冰箱里的蛋糕偷偷吃掉的理由！！！”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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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幼绿开头念的内容，出自《DK人体科学百科（全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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