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娉娉》流年娉娉

4、第四章

　　四•
　　苏妍早上进教室的时候叶子在前面的座位上抓头发，很烦恼的样子，看着她把本来就不整齐的头发抓的更像鸡窝，苏妍无声的笑了。
　　“叶子——！！”一个声音从教室的后面传过来，尾音拖得很长。苏妍转过头去看了看，是个男生，站在门口很大声地叫。
　　好像不是自己班上的，苏妍想着，前两天没见到。叶子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穿着很简单的T恤牛仔裤，很普通的平头，个子不高也不矮，一米七六的样子，似乎是很普通的一个人，长相却不普通，是长得很帅的一个男生，难能可贵的是这个人的气质算得上是中上了，站在后门那堆人当中很是显眼。
　　“干吗？烦着呢，别吵。”叶子头也没抬，烦躁地吼了一声。
　　“叶子啊——”男生继续叫，把尾音拖得更长，还加了个感叹词，最恐怖的是他把那个“啊”的音转了个弯儿，苏妍默了，能把人的名字叫成这样的，不得不佩服他的肺活量和搞笑能力了。
　　“你叫什么叫，有病啊，没看到我正忙着呢吗。”叶子毫不迟疑地又吼了回去，很给面子的回了头，看到那个男生，眉毛皱了两皱。
　　“嘿嘿，大小姐，不是叫你有事儿嘛，您甭烦呀。”男生见叶子动了，眉毛飞扬，神色飞舞地调侃叶子，“您能不能移一下您的大驾，到后面来下啊，小的找您有事儿呢。”
　　叶子满头黑线地站起来了。走廊很拥挤，被大大小小，宽宽窄窄，厚厚薄薄的书本们挤了个水泄不通。叶子看着那条窄窄的路，想象着自己通过的时候，有可能碰倒某位同学的堆在桌子上的高高的教科书，可能撞到某位同学被书挤到桌子边缘的装满水的水杯，可能踢到某位同学放在桌子旁边的地上的装了满满一袋的垃圾……
　　思考过后，叶子同学华丽丽地从走前门出去了……
　　苏妍打量完那个呼唤叶子的男生，准备转身坐下时，目光就被他旁边的气场很强大的另一个人吸引了。
　　那个男生的存在感很强，这是苏妍的第一感觉，苏妍不太喜欢这种存在感很强的人，虽然她自己也是，但是她宁愿别人忽略自己存在，所以，她很擅长伪装。
　　男生在高中生中算高的了，一米八几的个头，头发看起来很柔顺，刘海有点长了，刚刚够遮住目光，嘴唇很薄，嘴角上扬，白衬衣，浅蓝的牛仔裤，身材在苏妍眼中算不上很好的，但也不错了，苏妍盯上了他的眼睛，眼角上扬，但不是那种正宗的丹凤眼，只是有些翘起的眼角，这样的眼睛里面不知道蕴藏了什么样的情绪，苏妍忽而就对这个人很感兴趣了。
　　仿佛感受到苏妍的目光，男生的眼睛朝苏妍看过了，虚空中，视线相撞，苏妍反而愣住了，那双眼睛……随即又反应过来了，嘴角翘了翘，男生也只是笑笑，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移开了视线。
　　教室里依然喧闹，天空依然万里无云，叶子依然在往后门走，刚刚发生的那一瞬无人注意，短暂的仿佛不存在的目光的相碰和那一刹那的万物的沉寂就那样遗留在了苏妍的记忆中。很多年后，苏妍依然记得和他的初次见面，那样的短暂而寻常。
　　苏妍转身坐了下来，看到前面叶子桌子上的草稿纸，写了几个简单的好像毫无关联的词：花，向日葵，情绪，高兴，热烈，词，明黄，暗香，梵高。
　　苏妍抿着嘴笑了，是在烦恼歌词吗？苏妍想，难怪了，原来现在都快九月末了呀。懒得记日期的苏妍今天难得的想起了现在已经九月下旬了，很快就是十一黄金周了吧。
　　叶子很快就回来了，嘴里不知道在嘟囔着些什么，絮絮叨叨个不停，不时还皱下眉头，从桌子里拿了什么放了什么就又到后面去了。
　　苏妍心情愉悦地看着叶子的丰富的面部表情，嘴角又自然地弯了弯。
　　“苏妍啊，向日葵给你的感觉是什么呀？”叶子在苏妍即将离开座位回家的时候拉住苏妍，一脸的烦恼。
　　“向日葵？”苏妍笑，烦恼很久了吗，还没写出来，苏妍想着，“欢快，明亮，崇拜太阳吧。”
　　“崇拜太阳？”叶子紧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呢，它是跟着太阳转的呀，真是笨呀。”叶子又拍拍头，抓抓头发，感激地看着苏妍，“谢谢啦，苏妍，非常感谢你，实在是太谢谢你了，真是谢谢你呀谢谢你……”
　　苏妍笑笑，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而叶子又继续她的苦思冥想了。
　　“哇——”巨大的尖叫声从外面传进来，叶子立即被声音吸引，迅速地跑出去，苏妍也朝声音的源地看去，好像是操场的方向。
　　苏妍他们的教室在二楼，一楼是架空层，因为学校临河的缘故，一楼都空着，像大厅一样的构建，并且无论春夏秋冬都是乘凉的好地方。苏妍他们教室所在的教学楼在学校的西边，操场在教学楼的西边，教室则在教学楼的西边，西边的西边的西边，这样的地理位置造就了苏妍的同学的茂盛的运动热情。
　　“苏妍，快来看啊，是校草诶，有人单挑校草诶。”叶子站在门口大叫，“校草居然处于下风，百年难得一见呢。苏妍快来看啊，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啊。”
　　苏妍心情颇好地走出去，站在教室外面朝篮球场看去。教室下面不远处就是十六个篮球场，很大的地盘，就在离苏妍教室最近的篮球场上，两个身影在飞快地跑动，跳跃，压腕。周围虽不是人山人海，可这里三层外三层的架势，别说人了，就连苍蝇恐怕也是飞不进去的。
　　“恩恩，幸好咱的教室地理位置好，要不然可就看不到这么精彩的赛事了呀。”叶子满脸笑容地看着下面。
　　这确实是个很好的观赏篮球赛的角度，从高空看去，更能清楚地看到每个人的动作，苏妍想着，忽然就盯着场上的两个人不动了，居然是他们，苏妍的眉毛皱了起来，那些人最近是不是太闲了，一个两个的往这儿跑，莫不是要发生什么事了吧。
　　“呐，苏妍，那个穿湖人队球服的就是校草了，叫楚云阳，很帅吧，他可是我们学校大半女生的梦中情人，白马王子呢。”
　　“呵呵，是吗？”苏妍看着眉飞色舞的叶子，“他很厉害？”
　　“是呀是呀，学校里没人的篮球打的比他更好呢，以前高一的时候还蛮多人单挑他的，到现在已经没人敢了。”叶子继续说着，“哦，对了，他上午还陪着那个贱人来我们班了的。”
　　“贱人？”
　　“哎呀，就是上午找我的那个啦，”叶子不耐烦了，“哎哎，快看，进球了，进球了。”
　　伴随着众人的喝彩，有人进球了，可惜不是那个叫楚云阳的人。
　　“楚云阳要输了。”苏妍淡淡地说道。
　　“咦？为什么，你怎么知道，他现在还领先呀。”叶子疑惑地看苏妍。
　　苏妍笑而不语。
　　“恩……确实，楚云阳快撑不住了。”旁边一个高个儿男生接口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怎么看的。”叶子好奇地问他。
　　“楚云阳的体力没有那个人的好，而且，那个人虽然开始一直处于下风，但明显是没有尽全力的，他的体力比楚云阳要好，弹跳力更是一流，如果他想的话，他应该可以灌篮的,这是我的个人看法，也不一定的。”男生解释着。
　　“咦？是这样吗？”叶子转过去认真观察起来。
　　苏妍看着男生所说的人，穿一身白色的球服，头发被汗水打湿了，看不出发型，身材修长，似乎比楚云阳还要高出一点。隔得远了点儿，又因为角度，苏妍看不清他的眉眼鼻唇，却清楚地看到了他衣服上的那个特有的标记，那个只有赫连家的人才能用的标记。
　　“那个男生到底是谁呀，没见过呀，哪个班的呀。”
　　“他叫赫连延章，不是高三的，是高二的，转学生。”他说最后一句的时候，眼神奇怪地看了苏妍一眼。
　　“咦？是转学生吗？最近转学生怎么那么多呀，一中原来那么好进吗，早知道就不那么辛苦地考进来了。”
　　他们在楼上讨论着，楼下的比赛却已经平分了。紧张地期待反超或者保持优势的人们的眼睛在最后两分钟随着那两个人的身影左右来去，仿佛一眨眼他们就会错过最精彩的瞬间似的。
　　苏妍的目光却紧紧盯着那个叫做赫连的人，大概是感觉到苏妍的目光，那个人突然回转头来，视线扫向教学楼这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英俊的面庞让人炫目，弯成月牙儿的眼睛隐去了原本凌厉的目光。
　　苏妍也被这个笑容晃到了眼睛，一瞬间的失神，无奈地朝他挥挥手，嘴角扯出一个拿你没办法的微笑。哎，这个人，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这么张扬，还不够醒目么，真是的，连我也要出风头了。
　　果然，楼下一部人朝这边看过来，可惜，搜寻半天的结果就是实在不知道这个嚣张的新人到底是对着谁笑的如此灿烂，苏妍当然早已隐去了自己的身影。
　　当赫连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到球场的时候，楚云阳已经投进了最后一个球，哨声就在球进框的一瞬间响起，压哨球！！
　　精彩的比赛就这样结束了，校草再次保住了自己不败的记录，苏妍的预言没有说准，唯一让人遗憾的是最后一个球并不精彩，没有阻挡，没有盖帽，没有争夺……
　　苏妍在无数人或叹息，或遗憾，或可惜的议论声中坐进了自己的车子，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马上离开，只是静静地拿出放在车上的小说，翻到书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