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狐狸不是猫》嘉羽

80、第十一章 一朝风雨蛟成龙(中)

　　“九九…”似人似鬼的人儿开口，纤长的手指抹去她脸上的泪珠，轻笑道：“我是妖。”
　　他一直知道自己是妖，即便谁人都唤他作青龙，然而他清楚的知道他是蛟，不是龙，蛟者为妖，龙者为神，收留他的那人是这么说的。
　　即便再怎么掩饰，怎么努力，他永远也改变不了那个现实。
　　而他名讳亦只是用来保护他自己的一个手段罢了。
　　白皑皑的积雪之上，少女花色的棉袄沾染了他身上的鲜血，越发鲜艳，情景凄美，他漆黑的瞳眸冷光渐逝，换上了一丝柔情。
　　“这次不是骗人的…”他说道。
　　她摇首，泪水一滴滴自脸庞滑落，许久才自喉中发出细微声音，“师傅不是仙…九九以后就不用那么辛苦想着要成仙了…”
　　“傻九九…”皮肤表面鳞片所覆盖的面积渐渐扩大，半张脸颊已经面目全非。
　　他艰难咧嘴浅笑，轻声说道：“小时的戏言这么大了还拿来说…不怕羞人？”
　　“不是戏言…”感受到他身上渐渐消逝的气息，她道，时光仿佛回到了许久许久之前，即便是与师傅重逢之后也都没有过这种感觉，往事一幕幕的在眼前呼啸而过。
　　“不管师傅信不信，我对于师傅所说过的话从来不是戏言，即使师傅丢了我十年，欺骗了我数次，我…也是不曾怪过你一分…”跪坐在地上，她哽咽的声音清明了起来，亦如她这些天来好不容易理清的思绪：“这一切皆是因为我曾经答应过师傅…”
　　站着的殷子辛闻言微微一顿。
　　只听她说道：“师傅如果有一天不要九九了，九九也不能不要师父…”
　　“可是师傅现在要死了…九九…”伤口的疼痛使得胸腔灼似火烧，令得他喉头一阵瘙痒，轻轻一咳，一口鲜血立即涌了出来，“也就自由了吧…要怪就怪，要恨就恨…这样一来就不会那样轻易的将师傅给…忘了。”
　　“…我不要…”她沉声说道，“我花了五百年的时间才记住了师傅…如果要忘也许花个五百年也就忘了…可是师傅…你若要我怪你恨你…”
　　“那…你这辈子也就不能忘记我了…”笑着，已经无力擦拭嘴角的血污，他轻轻合上了眼睛。
　　死亡，他曾经想象过无数次的情景，当它真的降临时为何心中却汹涌着些许不甘心…九九…你本就是我捡来的娃娃…管它宿命如何…你就是我的…只是到了今天我才想透了，会不会太迟了呢…
　　突然，一直环绕在额间的金色物体泛出微微的光芒…

　　一股巨大的戾气。
　　九九抬首，恍惚间，只见平日里温雅的人物炙红着眸子，他的四周的积雪已经融化，一直利剑夹带着烈焰朝着奄奄一息的人儿直袭而来。
　　“不！！！！！！”绝望的呼声撕破长空。
　　一股扭曲的执念突破脑海，呼之欲出。
　　脑海中冰冷的声音声嘶力竭的唤道…灏然…
　　阴冷的沼泽，变异了的身躯，腥臭的气味…
　　还有重重的执念，渐渐在眼前清晰重叠起来。
　　随着她的嘶叫，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到了她的身上——
　　赤手抓着火烫的利器，少女垂着头，指头略微颤抖…血水滴滴自指头滴落。
　　再抬眸，空洞的眼里闪过一丝阴狠，放大的瞳孔犹如两只青色的灯笼，她张开双手护在昏迷过去的司徒雁南面前，撇过头看着他，问道：“谁许你伤了我的灏然？”
　　“九九？”殷子辛愣在当下，那神情…不对…她…不是…九九。
　　她却无暇顾及他，一双素手轻轻的抚摸着护着的人的脸颊，嘴上颤颤悠悠的唤道：“灏然…灏然…醒醒…莫要贪睡了…我们回去罢。”
　　“何方妖孽！居然敢上了公主的身躯！”惟妙纵身而起，长袖出击。
　　那人悠悠的回过眸子，绿眸一闪，惟妙只觉得身上无力，立刻自半空跌落。
　　殷子辛蹙眉，眸子热度更甚，想出手又怕伤了她。
　　还未反应过来，四周一震，一声巨响，另一人从水底破冰而出。
　　“青尘？”见着他，那人惊喜的唤道，脸上冷意减了几分，双手依旧护着地上的人儿，嘴里喃喃道：“灏然他睡着了，我们带着他一起回去了罢。”
　　“情…儿…”青尘湿漉漉的身子怔住，左肩的血水已经浸透了衣衫，此刻的他却无法感觉到疼痛。
　　“青尘…”那人皱了皱眉头，娇声又唤道：“还不快来帮忙？”
　　这时，涯鬣剧烈的咆哮了起来，发了狂一般的扑了过来。
　　她轻轻挥了挥袖，并没有回头，奔跑而来的猛兽一下便被弹了开来。
　　“涯儿怎么会连主子都要攻击呢？”抚着面颊，她回头瞥了眼落到地上的神兽，呻吟呢喃，柔的让人毛孔悚然。
　　“你…是情儿…”青尘眼瞳轻轻缩了缩，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噗…”那人捂嘴笑了起来，娇声道：“畜生也罢，怎么连你个聪明人今个儿也傻了呢？”
　　无视与地上哀嚎的涯鬣，她神情忽而恍惚了起来，突然唤道：“愿儿…愿儿呢…”
　　殷子辛咬着牙，手掌握成了两个拳，四周的温度越来越高，冷冷的声音说道：“无论你是谁，请你立即离开九九的身子。”
　　“你…又是谁？”那人偏头，恍惚的表情阴冷了起来：“莫非是你将我的愿儿给藏了起来。”
　　“什么愿儿的我不知道！你快把九九还给我！”说着，殷子辛拔起剑鞘，向那人袭去。
　　还未靠近，一抹红影，拦在了他的面前。
　　“那是九九啊！！！”被截住的人吼道。
　　“我知道。”青尘说道，“所以不能让你伤了她。”
　　“青尘…那人可是要伤我？”美丽的女子娇声问道，眼里却泛着冷光，护着地上人儿的手转为紧抱，脸儿蹭着他的脸颊，紧张的说道：“怎么办，灏然居然是受伤了…还这么严重…啊，我想起来了…是这个人伤的。”
　　话一说完，她的瞳孔一张，自地上站了起来，脸上沾着些许自司徒雁南的血，一缕缕黑色的雾气包围着她，顷刻，便化为了一缕缕尖叫的小小幽魂向殷子辛袭去。
　　千钧一发之时，青尘拔下了一根青丝，化为了一道屏障，拦住了所有的幽魂。
　　“青尘！！！你居然帮他！！！”美丽的脸庞扭曲了起来，青丝随着移动狂乱飞舞起来。
　　“晴儿，他只是个无辜的人…”青尘话未说完，不料那人已经直接袭到了殷子辛的面前，招招阴毒狠，次次夺命。
　　殷子辛自不是省油的灯，然而他顾及到青尘的话，生怕自己一出手便会伤了九九，只得不停的躲闪着，烈火般的力量压抑着不能使出。
　　惟妙见状连忙出手想先缚住她，岂料亦轻易被她化解。
　　青尘见状连忙伸手抓住她的肩膀，道：“莫要伤及无辜！”
　　话音刚落，一阵耀眼的光芒，众人止住了手中的动作，回头一看，地上已经不见了司徒雁南的身影。
　　“灏然！！！！！！”那人声嘶力竭的尖叫道，刹那，狂风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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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龙…青龙…”
　　漆黑的山洞内，望着那昏迷不醒的人儿熬邀夜不知所措。
　　方才他是在一道力量的牵引下才寻到他的，至于缘何他的伤势会重成这样他无从推敲，只是现在整个天界都在紧锣密鼓的搜找他，自那一战之后，随风便禀告了王母司徒雁南是妖之事，王母亦是将信将疑，但还是许诺先将他找回来再说。
　　在这个敏感的时刻，如果让人发现半人半妖的他，那该如何是好？
　　熬邀夜思到此处，眉头纠成了一块。
　　索幸，此刻他们所藏匿的山洞在妖族的界限之内，神界的人纵使再聪明知晓他在这，在现在这个当口也绝不敢轻易踏入这儿。
　　见着司徒雁南额间那金色之物的光芒渐甚，熬邀夜暗自称奇，日前还水火不容的两物，现在居然以不可思议的形态渐渐融合着。
　　也许就是此物才教的他支撑到现在。
　　相思藤的主根…相传它正是开元祖师的内丹——青龙费尽心思想要弄到手的东西。熬邀夜盯着那金色的似乎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小球叹道，事物果然都是在不停的变化的，而这变化教的他们的计划整整提前了一个周期。
　　“青龙…快些醒来。”他喃喃的念道。
　　昏迷中的人儿依旧是没有任何动静，唯有额间的圣物泛着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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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朝凤宫内的四人，各怀心思。
　　“青尘…”女子呢喃说道，眉宇间闪过一丝的惊恐：“灏然不见了，灏然不见了…”
　　青尘沉默，径自见着面前陌生又熟悉的人，只见她说着张开双臂揽住了他的脖子，脸颊扑进了他的怀里，喃喃道：“我好怕…我好怕…将他给我找回来…”
　　青尘的手轻轻举起，移到她的背部，似乎想起了什么又紧紧的握住，收了回来。
　　“答应我…”突然，她换了一个语调，闷声说道，“这一次，你不能离开我了…”
　　“…嗯。”拽着的拳头无力的松开。
　　将脸埋在他怀中的人，嘴角诡异的向上一翘。
　　这一次，她不要再回到那个地方去了。

作者有话说

　　咱又回来了~我恨我的鼠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