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狐狸不是猫》嘉羽

75、第六章 风推水顺舟已远(中)

　　香味来自一个小小的面摊，街上人少，可这摊子一推出来便吸引了许多人，自主的排了长长的一支队伍，等待着摆摊的老头子开锅，一看便知道是有一定的口碑了。
　　“老板，来两碗！”青尘自个儿摇着轮子奔到最前，举起了两根手指，青葱玉指在阳光下格外显眼，一看便知道不是寻常人家的人物。
　　整齐的队伍一下子停止了喧哗，齐齐寻着指头望下去，只见一双勾人心魄的眼。
　　“这位客官，请后头排队吧。”正忙着下面的老头说着，空着的左手指了指队伍的方向。
　　闻言，青尘环绕四周这才发现除了自己外，每个人几乎都是乖乖的在队伍里呆着的，有些尴尬，眼波一转，魅惑的眼珠里喷着小小的火气，唤道：“九娃子。”
　　“是。” 九九顺着地上的雪水一滑，到了青尘与面摊的中间，看着他薄怒的神情，生怕他将老人家的摊子给掀了。
　　半响，青尘招了招手，见九九把头低了下来，便贴在她耳畔轻声说道：“这是我们有错在先，你就说是你带着我插队的吧。”
　　九九听后撅起了嘴，眼儿瞪的滚圆：“明明是祖爷爷你自己…”
　　话未说完，只觉得手上一暖，原是青尘握住了自己的手。
　　“九娃子…”他凝眉轻叹，“我可是你的爷爷啊…”
　　九九一时语塞，只是还是有些不情愿，看了看周围的食客又看了看面摊上的老板，委屈的说道：“就仅此一次。”
　　“嗯。”青尘咧嘴一笑，明媚动人。
　　嘟着嘴，九九垂着头转身，却见摊子边的凳子上，一个小光头正端着汤碗，津津有味的瞧着她们这个方向。
　　“咦？”见她看了过来，小光头将脸一瞥又正身坐回了位子上，背对着他们，而他的对面一个素衣和尚，恰巧迎上了九九的目光，便温雅的笑了笑，说道：“公主，好久不见。”
　　“师傅，你这样一来，别人就知道我们认识这个傻子了。”椅子上的小光头说道，正是许久不见的寂然和尚，许久不见，他的个子高了不少。
　　“你说谁是傻子呢。”九九双手叉腰，瞪着那寂然。
　　“当然是你这妖怪…”寂然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毫不退让的瞪了回去。
　　“祖爷爷…他说我是傻子！！”九九涨红着脸回头告状道。
　　青尘见着方清心本来有些意外，又瞧见他的包袱，正寻思着什么，突然听了九九的话，脱口便说道：“别听他的，他才傻子，全家都是傻子。”
　　九九一愣，不禁觉得耳熟。
　　不愧是祖孙…不仅思维方式相同，居然连骂人的方式也都一样。
　　不料此话一出，方清心停箸，慢吞的说道：“先生说的是。”
　　青尘冷哼一声，手中巧劲一使，一缕真气朝着方清心的眉宇之间打去。
　　却见方清心不慌不忙举起了手中的筷子轻轻一接，那缕真气便化为乌有，“许久未见，先生倒是弱了许多。”话音刚落，淬不及防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朝着自己而来，方清心身子一躲，只见原本前方的桌子散了架。
　　不远处，青尘挑着眉角看着他，指尖还有微微灵火在跳跃。
　　“对不起。”九九规规矩矩的朝着老板鞠了个躬，道：“我爷爷实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多原谅。”
　　老板本是怔愣在一旁，听了九九的话，些许是觉得小姑娘长相讨喜，便也没有特别责怪，只是说道：“近来奇人异事颇多，老夫有幸得以一见倒也值了。”
　　话到这，惟妙惟肖正好赶了过来，见是她们，青尘手腕一转，作势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窝在椅背上，看着九九说道：“不错不错，真是孺子可教也。”
　　不明所以的惟妙惟肖面面相觑，看着青尘与九九说道：“是否要回去了？”
　　闻言，青尘略微沮丧的说道：“那就回去吧，逛了一圈也累了…”
　　径自摇着轮椅，离了人群。
　　见着他这模样，九九眼珠子一转，便跑到老板面前嘀咕了几句。
　　青尘等了许久，回头，正巧见到九九提着一件东西追了上来，而惟妙惟肖则没有一同而来。
　　“祖爷爷祖爷爷…”嘴里吐着白气，小心翼翼的走了一阵这才追赶上了青尘，“我已经让惟妙惟肖先回去了，我们再逛一会儿吧。”
　　丹凤眼微微一怔，只见他的九娃子像是献宝似的将手上的东西递了过来：“我特意让老板下了馄饨，面条的肉少，我心想祖爷爷不喜欢…”
　　青尘直愣愣的看着她伸出的手，一个盖着薄绢的小碗，一股股麻油的香味自里头飘逸出来，解开绢子，汤汁溅出了一些，湿了绢子，端着小碗的小手通红通红。
　　“所以您就不要不高兴了。”九九端着碗的手儿没有一丝动摇。
　　“胡说，我没有不高兴。”青尘抱手，凛然说道。
　　“骗人，你分明就生气了…”九九红扑扑的脸蛋一扯，呵呵笑了起来。
　　见到被她嘲笑，青尘眼珠子一转，若有其事的说道：“爷爷我啊，这时候才想起来了，你还欠我一车子的肉呢。”
　　九九漾起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罢了，这就算是利息吧。”接过小碗与勺子，由瓷碗传来的温度环绕在指尖，见着九九期待的目光便只得饮下了口汤，温度对于他而言有些灼热，但滋味还算不错。
　　“如何？”九九蹲下身子，拖着下巴，昂头看着他。
　　青尘皱了皱眉：“怎么会有葱花。”
　　“因为我不喜欢葱花，于是就让老板在里头多加了些。”九九拖着下巴说道。
　　“为什么你不喜欢反而让老板加？”青尘有些莫名。
　　“因为我思忖着，我不喜欢的东西祖爷爷是不是也不喜欢呢？”九九笑吟吟的说道：“原来祖爷爷也不喜欢…”
　　青尘以为她又是在幸灾乐祸，正打算伪怒，却听她说道：“真好。”
　　“…”一直嚣张无赖的人儿，悄然红了脸。
　　“祖爷爷，再不吃就要凉了…”局促间，听见清脆的声音唤道。
　　“哦。”慌忙的低头，大风却不小心将他的长发吹进面前的汤碗之中。
　　“真是的…”九九撇了撇嘴，站起身来，随手从头上扯下多余的发带，将他的一头长发绑了起来。
　　“九娃子…”青尘突然开口唤道。
　　“怎么了？”九九不解的询问道。
　　“你不觉得粉色的发带与我的服饰不是很相衬么？”青尘说道，顺带拍了拍自己今日的紫色锦服。
　　“可是爷爷，我就只喜欢粉色的呀。”九九偏着头看着他，说道。
　　“那就罢了…”低头，便又吃了口馄饨，甜丝丝的味道顺着舌苔滑下喉咙，整个身子都跟着暖了起来。
　　“有这么好吃么？”在青尘身后打好一个简易的蝴蝶结，却见他一副忘我的吞着馄饨，九九咽了口口水。
　　青尘像抱着宝贝似地移开了碗，说道：“要吃自己再买去。”
　　“可…我没钱了呀…”再说了，这碗本来就是我买的呀…九九委屈的扁了扁嘴。
　　“不管…”
　　“祖爷爷…你又欺负我…”
　　…
　　见着远处不停争执中的两人，方清心拾起了遗落在地上的包袱，掏出了些银两，交给了老板。
　　“这么多银子？”年迈的老人明显有些吃惊。
　　“就当做是方才的赔偿吧。”方清心笑了笑，说道。
　　“可是桌子的钱，刚才那两位姑娘已经付过了呀。”老板手儿一推，不愿收下。
　　“老人家，那两位姑娘付的是那二位的赔偿费，而贫僧自己的赔偿费，还是由贫僧自己来付的。”说着，将银两放下，背起包袱，手握禅杖，由寂然抱着金钵，便朝着城门的地方走去。
　　待他们离开后，食客窃窃私语的议论了起来。
　　“清心师傅这是要去哪儿啊？”
　　“不晓得…只是听说，他将一个清心寺都给散了…”
　　“散了…可惜…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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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城门，寂然整了整自己身上的包袱，呆立在一旁，只见路边的树林处立着个妇人，手里也抱着个小包袱。
　　“来了？”妇人身上裹着件小棉袄，略显单薄，从方清心身旁走过，两人始终没有说上一句话。
　　“…妙姨…”寂然乖巧的唤道，眼睛却往她身后望了望。
　　“笑儿今天身子有些不适，却托着我啊，将这东西给你送来。”说着，便将小包袱塞进了他的手中。
　　“笑儿生病了？严重么？”寂然紧张的问道。
　　“如果严重，你能留下不走么？”妙汐轻轻说道，却不只是说给一个人听。
　　“这…”寂然抬头看了看师傅，却只望见背影，牙齿一咬，唯有狠心说道：“告诉笑儿，我很快便会回来…”
　　忽然，一阵狂风吹过，禅杖上的铃铛被吹哐当乱响。
　　启程的时候到了。
　　妙汐勉强笑道：“路上小心。”
　　“嗯。”寂然抬眼，却发现师傅走远了，于是连忙追了上去。
　　见着他们渐小的背影，她轻轻一叹，伸手将乱到脸颊的发丝拢到耳后，然后再任由风将它吹散。

作者有话说

　　晚来风急，今天就差没有被风吹走了...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