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里有鱼》八千代

8、第 8 章

　　就在“我相信我林哥与众不同，不在乎美色”和“再帅的人也会被美女征服”的两种声音越争执越激烈的时候，韩林走了进来。
　　教室一瞬间就安静了，大家的目光都落在穿着黑色卫衣的少年上。坐在韩林旁边杜璃时常觉得很热，夏天太阳这么毒，这人一直穿黑色就算了，竟然还会穿黑色卫衣，那可是长袖！
　　就算再怎么想知道结果怎么样了，也没人敢上去问，毕竟就算某人大热天穿卫衣也还是捂不热的一块冰。
　　韩林回到座位上以后，杜璃自动忽略了刘小远那热切的目光继续做自己的数学竞赛题。毕竟她还不能确定韩林到底是什么水平，自己留一手总是更保险。
　　正磕到解题关键的杜璃被前桌传到自己桌上揉成一团的纸条给生生打断了。
　　“姐，听说校花开心而满意地离开了，想请你问一下我们林哥是不是抱得美人归了。”猜也知道刘小远想干嘛，但杜璃还是打开了纸团，然后狠狠地把它撕成了碎片扔到了离自己没几步路的垃圾桶里，多管别人的闲事就不是杜璃的风格。
　　回到座位了之后，杜璃瞪了目光依旧热切的刘小远一眼让他安分下来，然后就开始明目张胆地观察起旁边的人来。
　　也许他已经意识到总在数学卷子大片的答题区域戳小黑点不是个光彩的事，现在开始对着卷子发呆了。
　　明明穿得挺“厚实”，但他整个人看起来挺温暖干燥的。袖子被高高地卷到手肘处，骨节分明的手指正在转着那只万年不变的黑色中性笔。他今天穿的卫衣偏保守型，但依旧可以看见若隐若现的锁骨。直到人家耳根都红了，杜璃才意识自己不应该用赤裸裸的目光去“骚扰”他。
　　“咳，”杜璃准备说点什么缓和这略微尴尬的氛围：“这题我会做，我可以教你。”
　　一般都是杜璃主动提供帮助并且主动到一个地步韩林才会接受，比方说让他背单词自己就要每天晚上写好单词，要他听录音自己不仅要下载好音频还要把MP3塞到他手上。因此还不等对方做出回应，杜璃就自觉地把他的卷子扒拉到自己这里来。
　　原来也不是什么都没写，每个题目都被圈出了关键词并且划了几条横线。杜璃本以为他只是因为写不来所以画着打发时间，仔细一看才发现圈出来的是题目给的条件，划横线的是选择题的答案，后面大题的答案也都写在了题目后面，只是省略了解题过程。
　　生怕被别人听到什么，杜璃选择比较含蓄而秘密的交流方式，从草稿纸上随便撕下一角就开始“刷刷”地写起来。
　　“你是不是这些题全都会！！！”看着特意加粗并且一个比一个大的三个省略号，韩林依旧冷着脸没表示。
　　杜璃早就已经做完了这套卷子，她知道最后一道压轴题很有难度。有好几个人来问她，她讲了一遍思路对方都不能跟得上，但一班里都是重点大学的苗子。韩林的最后一题虽然只有一个答案，但是却是正确的。
　　“会。”对方就回了一个字，就让杜璃非常激动。她立刻把自己正在琢磨的数学竞赛题放进了桌肚里，这次比赛有个更加合适的人选可以参加。
　　那你为什么平时不发挥出自己的真实水平？你的其他科目都是在隐藏实力吗？你其实根本不是个学渣对不对？问题太多，杜璃都不知道先问哪个。
　　很显然韩林不想跟她继续探讨这个话题，一只手探过来就想把卷子扯回去，奈何卷子被对方用手肘狠狠地“订”在桌子上，试探了几下依旧没成功韩林就把手撤回去了。
　　杜璃觉得自己原来看见了“冰山一角”，现在看到了整座冰山。
　　看对方不搭理自己，还自顾自地抽出另一张试卷，杜璃不能够允许：“你干嘛隐藏自己的真实水平？”
　　韩林又开始右手撑着脑袋，左手转着笔，很明显不愿意回答她的问题。本以为自己态度冷淡，对方就不会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奈何韩林小看了他那个固执得不一般的同桌。
　　“？”看着字条上被加重了一遍又一遍的问号，韩林终于转过身体，直视那个有些得意的杜璃。
　　“我就是喜欢这样。”韩林说。
　　“喜欢隐藏自己的实力当一个天天被老师念叨的差生吗？”杜璃把那个有些吊儿郎当又随意的答案当做一种敷衍。
　　见对方大有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意思，韩林忍不住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我们不太熟。”我们不太熟，你不能干预我的私事。
　　话音刚落，杜璃刚刚有些得意的神情瞬间僵住，扬起的嘴角还来不及放下去，眼神里就透露出一种刺痛人的错愕和悲伤。她想笑一笑把韩林刚刚那句话略过去，就当自己没听到。
　　没有什么能比自作多情更伤自尊了，本来以为自己一心一意帮他就能把他发展成朋友，甚至好朋友。但现在看来，没有什么比自己预估错误而且还没及时止损更加难堪。
　　突然想哭是怎么回事？杜璃一边别过脸一边在心里自嘲。饶是如此，韩林还是看到了她迅速红了的眼眶。杜璃本来还想对付地说一句“原来我们不熟”或者“我还以为我们很熟”之类的，现在却怕自己一开口就是哽咽。
　　“璃姐，‘万年青’叫你去趟办公室。”刚进教室的刘小远差些撞上低着头匆匆走路的杜璃，他挠了挠头不明所以。
　　看着镜子里的人眼眶依旧有些红，杜璃只好再捧了些水搓脸。本来就厚重的刘海一沾水直接贴在了前额上，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杜璃边用手搓揉刘海边往办公室那边去。
　　出办公室们的时候上课铃刚响，杜璃怀里抱着“万年青”要求她就算比赛前写不完也大致要看完的四本竞赛书，内心有些沉重。
　　“就算韩林可能很厉害，但现在也不知道他的真实水平，何况我自己也不是靠不住啊，好歹也是全校第一呢。”这么一想，杜璃就觉得自己心里舒畅了很多。
　　回教室的时候，杜璃发现这节课的老师还没来，大家都挺安静地坐在自己位置上看课本的看课本，写练习的写练习。听到门口的脚步声，原本都低着头的一群人突然齐刷刷地看向正准备走进门刘海还没干透的杜璃。
　　“璃姐，咱们‘万年青’又给你‘开小灶’啦？”刘小远盯着杜璃手上多出来的书开起了玩笑。
　　“刘小远，‘万年青’想给你‘开小灶’你也消受不起啊，那些题目是我们这等凡人做得来的吗？”秦罗隔着好几排位置也要怼刘小远。
　　“都闹什么闹，我没来你们不能先看看课本吗？”苏玲的及时出现阻止了大规模的起哄和开玩笑，杜璃也趁此机会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移开椅子坐下去的时候，杜璃感受到了旁边人的目光。但她心里已经摸清楚了自己的定位也想好了以后该干什么。既然要全心全意准备竞赛的事，韩林的成绩她就不能管了，也不想管。“有那晚上抄好几遍单词的功夫还不如多看两道题，”杜璃在心里唾弃自己：“更何况人家的水深着呢，说不定英语不好也只是一种表象。”
　　一切又回到了两人刚刚做同桌的时候，互相不搭理一整天就过去了。放学的时候，杜璃拿了一本“万年青”给她的竞赛书和自己现在还在做的习题就走出了教室。
　　杜璃坐在学霸之首的位置也很名副其实，每天的回家作业都会抓紧时间在课间完成。原本回家的时候只要带一些自己买的额外作业和英语课本就可以了，现在英语课本也不用带了，更加轻松。
　　今天探测韩林的真实水平未果，杜璃也没来得及把MP3给他。“耳机线就当是送给他了，”杜璃拿出MP3开始听歌：“MP3用来听听歌不是挺好的吗？”快速地从菜单栏里找出自己为了韩林向苏玲要的音频，本想眼睛一闭就把它删了，杜璃最终没能闭上眼。
　　一出校门就遇上大头一行人，因为韩林的关系杜璃也不想和他们再有什么交集。过段时间就跟“万年青”说自己没有办法帮韩林，然后把位置换掉，一切就可以变回原来的样子。杜璃暗暗在心里盘算。
　　杜璃现在迫切希望自己可以及时止损，自尊心受到伤害之后她只想尽快结束现在的一切，让所有的事情都变回原来没有和韩林同桌时候的样子。
　　“杜璃。”看着大头他们四个杵在自己面前，杜璃迫切想绕道而行。
　　“林哥说你们俩闹矛盾了。”后边的黑子看出杜璃要走的意图，立马走上前一步拦着她。
　　“你们怎么知道？”这是件什么大不了的事吗？有必要告诉自己的好兄弟吗？杜璃想。
　　大头拿出兜里的手机，调出他跟韩林的对话框。
　　两木：我今天和杜璃有了些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