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之声》笔寻

17、坟塚

　　醒来后，丁小满发现自己的脸上全是泪痕，她一遍又一遍回忆着梦里垂垂老矣的爸爸，和爸爸轻声细语对她说的话。

　　爸爸真的照顾好自己了吗？她能好好的活下去吗？

　　半醒来，发现丁小满呆愣愣地躺着，眼圈红肿，关心问道：“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丁小满摇摇头，“我梦见我爸爸了，他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想着我，他要我好好活下去。”

　　半起身，开始边整理被褥边说道：“那应该是他临终托梦给你吧，他是个好父亲。”

　　丁小满听着，泪又流了下来，对半说：“半，你可以再带我去一次吗？”

　　半回过头问：“想去哪？”

　　丁小伍垂下眼睑，“我想给爸爸做个坟塚。”

　　“嗯，应该的。” 半看着她说。

　　再次来到家的遗址，丁小满看着这一片欣欣向荣的植被，感觉无比荒凉。

　　没有工具，她一点点用手拔着杂草，半想帮一帮她，她没让。

　　丁小满用手刨着土，手指已经开始渗血，和着黑色的泥土看起来很不好，半在一边看不下去，给她折了根粗长的树枝，丁小满感激地道了谢。

　　坟塚修葺好，丁小满把一束野花放在坟前，“这里没有香烛纸钱，只能给你采些野花，很漂亮吧？”

　　她在坟前坐下，抚摸着泥土，絮絮叨叨地跟爸爸聊起了她来这里之后的事。

　　“老橡树还在哦，他现在成精了，长得可高可大了，我还遇到了半，就是她带我回来的，她很照顾我。我运气很好吧？遇到了很多善良的人……已经过了一万年了，你现在转世了吗？你完成了约定呢，我也会好好地活下去，别为我担心，毕竟我都快十七岁了，已经是个大人了……”

　　其实爸爸挺不会照顾自己的。之前她发现爸爸的外套上破了个小洞，她想给他补好的，当时因为要做晚餐，一耽误就忘了。后来爸爸自己补了吗？爸爸在生活中挺粗心的，衣服穿到不能穿了可能都没有发现吧。

　　爸爸挺需要有人照顾起居，以前她上小学的时候爸爸常常接送她，那时候爸爸年轻帅气，语文老师总是对她特别关心，和爸爸说话的时候都会脸红，明显很喜欢爸爸，当时她怎么就不懂呢？怎么不说想要个妈妈呢？这样的话爸爸也不至于一个人孤独终老。

　　……

　　一天就在这独自絮絮叨叨和安静的回忆中度过。

　　再不用早起赶着去学校，丁小满在床上赖到了天光大亮才起。

　　半已经做好了早餐，丁小满吃过就坐在廊檐下思考。她能做些什么呢？她好像除了学习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森林里似乎也没什么事可做，她怎么样才算好好活？

　　以前忙碌得只希望可以一天什么都不做，现在真的做到了，反而怀念那为了上学而赶来赶去看书写字，为了给爸爸做早晚餐而努力练习厨艺的日子。

　　半常年独自一人在森林里是怎么打发时间的呢？说起来从吃早餐之后也有小半天没见到她了。丁小满环顾四周，不见人影，又里里外外找了一圈，才在一棵树上发现了一抹浅青色，半坐在树枝上，似乎是在晒太阳，就像植物进行光合所用一般。

　　原来就是这么消磨的啊！丁小满感叹。

　　想起来，以前自己的班上，也有那么一个男孩，他长得不差，还有点好看，但是总是一个人缩在角落里，看着很呆。班上老有人排挤他，还背地里骂他是傻子，丁小满觉得他们太过分了，但是自己心里其实也觉得他有点傻。

　　说起来那个男孩的妈妈人挺好的，他们家是从城里搬来的，言谈举止都跟村里的人不一样。

　　有一次那男孩被欺负惨了，丁小满忍不住为他出了头，不小心把一个熊孩子的脑袋打破了，男孩妈妈为此来给熊孩子家里道了欠。

　　丁小满还记得那是一个漂亮的年轻阿姨，买了一个漂亮的小书包要送给自己当谢礼，她给自己背上，蹲下身拉着自己的手，说以后请多多照顾她的孩子，丁小满都忘了她的样子，但她记得她恳切的眼睛。

　　这是多难得的母爱，那时自己还曾羡慕过那个男孩。话说那男孩叫什么名字来着？她居然一点映像也没有，只记得他叫傻子。

　　还有那时候……

　　丁小满就这么胡思乱想无所事事地过了一天，实在不知道自己能做点什么，但是她想必须要找点什么事来做了，她答应了爸爸要好好活，不能这么消极地得过且过。

　　对了，先从做晚餐开始吧！

　　正当丁小满下定决心，洗好锅准备去看看有什么菜时，半突然不知从哪冒出来对她问：“你在做什么？”

　　“准备做晚餐，你能教我认一认蔬菜吗？”丁小满有些不好意思，来这里几天了，半就给自己做了几天饭，今天才想到要动手。

　　半有点惊讶，“你会做饭？”

　　“会一点。”丁小满谦虚道，她不知道只有盐自己能不能做得好。

　　半看起来有点高兴：“哦！那好呀，等回来再做吧。”

　　丁小满回过神，仰起脸看着半问：“我们要去哪？”

　　“是时候了，去要毛巾。” 半答。

　　丁小满疑惑，森林周围不是都是沙漠吗？难道还有商店营业？不由问道：“你之前不是说…… ”

　　“不是买，是要。”半笑了笑打断丁小满的话，抱起她就向目的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