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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重逢帝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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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整整一天雪,帝都被渡成白色。
二十日晌午,蓝萱终于抵达王都。
没有传说中神乎,却绝对的巍峨。远远望去,冬日的帝都略显肃杀。
但她却喜欢这种感觉,不同于剑阁的感觉。
“兴许这趟,真没白来。”蓝萱喃喃自语了句,放下风帽紧上披风之时,忆起了一事——
离开锦绣镇前夜,店小二送来一个包裹,声称乃日间那蓝衣公子所赠。
她回屋解开包裹一瞧,竟是件不错的兔毛披风。底端还夹了张字条,上面写着“雪日天寒,姑娘珍重”八字。
她当即苦笑摇头,自己急匆匆离开剑阁,倒真忘了带几件御寒的衣物。
念及此,也就不客气地收下。
穿过城门,蓝萱牵马进入城池。
白履踩上薄薄的积雪,冰凉之感遍及全身。她忍不住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阿萱。”一个熟悉的声音这时自身后响起,她一怔回眸,正对上夜臻麟温柔的目光。
时空弗如定格,两人就这么静言相望,周遭一切似乎都与他们无关。
无人知道他日日在城下企盼,也无人知晓离开他仅半个多月,她的思念就已决堤。
不因热诚的誓言与表白,只为一个再见帝都的承诺。
相视一笑,便已释然。
不多时,酒肆包间内。
“萱姐姐,从这里可以一直看到王城。”秦艺香舍了沈裕嘉兴奋地为蓝萱讲解。来帝都好些天了,小丫头对周围依旧新奇。
蓝萱但笑不语,怜爱地摸摸她脑袋。
秦紫婴从旁微微心痛,忆起适才重逢蓝萱那疏淡的微笑,只觉她比以往更沉静,总觉得他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四面太静,柳星彦不由先出声询问:“司徒,事情可弄明白了?”
蓝萱看了眼众人,遂将萧逸然所言一一道来。
柳星彦听罢,不禁惊叹,“不想世上还有此等巧合之事!”
蓝萱颔首,道:“所以我想知‘玄天’剑主,原是何人?”
柳星彦颇感为难,道:“此剑自家父去世便由我佩带,但爹会否是你所说的三位前辈之一,我也不清楚。”后看向夜臻麟道,“兴许殿下知道。”
夜臻麟却道:“当年开国功臣中,确有星彦的父亲,不过因为先帝的关系,他的身份来历并不为世人所知,所以这个很难考究。”
蓝萱叹了口气,又问薛子鱼:“薛大哥的佩剑又是何人所赠呢?”
薛子鱼亦叹了口气,道:“一位姑娘,与你年纪相仿,应该不会是你要找的前辈。”
秦紫婴接问:“有没有可能是这姑娘的父亲或母亲?”
薛子鱼摇头,“那姑娘只道剑来自她母亲,至于她母亲是不是你欲寻之人,我不甚了解。”遂自怀里取出一卷蓝本,递予蓝萱道,“此乃剑谱,或许对你有帮助。”
蓝萱接过,一目十行,用一盏茶的功夫迅速浏览完毕。
合上剑谱,她兴奋道:“此剑谱中记载的招式竟与我剑阁剑诀如此相似,其作者必定出自剑阁!不知这位赠剑的姑娘现在何处?”
薛子鱼苦笑,道:“她虽生东夷,却四海为家,一向行踪忽定,连我也有一年没见着她了。”
蓝萱闻言,水眸不免一黯。
搁下剑谱,她独自走到窗边。窗外满世界是雪,而她的心也一样冰凉。
如果一切与她没有丝毫关联,萧逸然便没必要刻意隐瞒部分事情。
故而当她得知萧逸然遣使他师兄妹下山的真正原因是为遵循师训时,不知有多高兴。
也许她的亲人就在这三位前辈中间。
可……可为何事情总在有了些许头绪之后又断去线索。
她凄然长叹,心下顿生无限孤独。
就在这时,一只手拍了拍她肩头,只感力她便知是紫婴。
紫婴知她心事,却不晓得如何规劝,望着她凄哀的背影,感同身受,只道:“想哭就哭吧,别忍着。”
蓝萱原是不动,过了良久一个忍不住,方转身将脸埋进他胸膛无声哭泣。
彷徨无助,这一刻她不想再隐藏。
紫婴紧紧拥着她,心想他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可以给她关怀吧。
夜臻麟眉头皱得很深,他知道,一份十七年的伤是多么沉重。
几人各怀心思,这一天就这么过去。
秦艺香这两天变得十分的乖巧,竟足不出户陪伴着蓝萱。
其实打那日痛哭一场后,蓝萱的心情已经好上许多。她没料到艺香可以这般懂事,作为回报,便与大伙儿商量带艺香外出逛逛。
帝都的繁华果非他城可比,午市尚未开放,街面就已熙熙攘攘。
夜臻麟身份特殊,方便起见,几人便捡朴素打扮,就连蓝萱也换上一身白袍男装。
一声鸣锣后,街市热闹了起来。
秦紫婴环视周围,忽道:“听闻东夷城繁荣直逼帝都,不知是否属实?”
“不相上下的。”薛子鱼笑着道,“那里不受政治变相的限制,所以发展得极快。”
“哦?”夜臻麟兴味盎然问,“倘若让你来改造此处,需得花费多少时日?”
薛子鱼失笑,摇头道:“殿下真会开玩笑,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
夜臻麟眉峰微挑,“没本事?那岭西城与高平城如何重建起来的?”继绽露黠笑,道,“你也甭谦虚啦,告诉你,我已替你物色好去处,你就准备把毕生精力贡献给朝廷吧。”
“殿下!”薛子鱼大惊苦求。
蓝萱掩嘴轻笑,紫婴和柳星彦则是幸灾乐祸。
闲谈间,秦艺香抱着一大摞东西从人群中钻了回来,在她身后的沈裕嘉同样捧着一堆东西,只不过一张脸黑得可以。
秦紫婴暗自好笑:终于轮到他沈裕嘉倒霉一回了,需知这香儿平日乖巧,一买起东西来可是没完没了。
近了,艺香粘上蓝萱,撒娇道:“萱姐姐,香儿累了也饿了,能找个地方歇息不?”话虽这样说,眼睛却楚楚可怜望着夜臻麟,因为她知道,这里梁王哥哥最大。
蓝萱瞧她摸样,不觉莞尔牵上她,与众人寻找酒肆。
孰料才走一小段,秦艺香便扯住她袖摆,手指着远处道:“唉等等等等,那没去过,一准好玩!”
众人狐疑望去,齐声念道:“潇—湘—楼!”遂不约而同倒抽冷气。
“妓院?!”只见夜臻麟、蓝萱一脸的不可思议;秦紫婴、柳星彦、薛子鱼表情愕然;最后是沈裕嘉,也不知他那什么反应,估计是被吓懵了。
“你们去不去啊?不去我可自己走啦。”艺香不耐烦催促,就要迈腿。
“慢着!”沈裕嘉大吼一声,半跪在地扶住她肩问,“你到底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知道啊。”艺香无害地眨眨眼,道,“妓院嘛!你们方才说的。”
“既知道,那还去?!”某人接近癫狂状态。
艺香被他样子吓住,浑身一哆嗦,道:“去吃饭而已呀,你干嘛生这么大气。”
蓝萱有些看不过,忙揽她到身后道:“她还是个孩子,你发什么火。”
秦紫婴亦道:“香儿是真不知道那种地方。”
艺香见有人维护自己,鼻子一酸,眼泪哗哗流了下来。
沈裕嘉看她哭得梨花带雨,不知怎的心头一软,连忙上前,柔声劝慰,“好了好了,算裕嘉哥哥错了行不?那里女孩家去不得,我们另外寻个地方好吗?”
艺香依旧哭,“不好不好!我就要去那!”
沈裕嘉浓眉一扬,气结无语。话说回来,人家亲哥哥也没他这般生气。
薛子鱼这时开了口,“只是用膳歇息,青楼也无什不妥。”
夜臻麟亦点头,道:“有大家陪着,断不会让香儿出岔子。”
柳星彦神色有些怪异,但殿下既发话,他就只能遵循。
众人经过协商,达成一致朝潇湘楼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