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相见白头》菟八顾

2、古来疆场几人回

　　“主儿，北漠的人儿来了。”正在与将士们讨论的虞奚听后，摆了摆手示意放人进来。北漠访者刚入营帐就感到一阵暖意，撇下心头的不快向在案几前的虞奚看去。传闻虞家这一辈的家主是位女子，不料面容是这般姣好!
　　虞奚最烦两眼珠子直瞪却屁都不放的人，尤其这人还在军中。暗讽道:“怎么，北漠就派来你这么个哑巴。”虞奚身旁的尉迟听了小祖宗的话，心里当下又是叫苦不跌，再观这北漠人，却是什么反应都没有，仍俩眼珠子瞪着主儿。虞奚眉梢一吊，正要发怒，账外又有一人跑进来，这人看着与前人的穿着打扮一致，都是标准的北漠三件套，熊皮袄，绒帽，雪绒靴；一看就知这俩是一伙的，可这人的相貌却不是北漠人一贯的味道，清秀的面容与中原人无异。
　　“虞将军，我乃此次的翻译员，耶律师。上将军行走过快，师未能追上来迟，还望将军莫要怪罪”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先前进来的竟是位上将，以往的使者都是专门来访的，就如后来的耶律师一样，精通两军语言。谁料到此次来的竟会是上将级别的人物。虞奚抿了抿嘴角，沉声说道:“你军此次来是做甚，上次偷的碳火用完了？”将士们一个个都发出小声的笑声，几个月前，北漠军悄悄摸过北漠河竟是为了偷取碳火，一度成为虞家军饭后笑谈。北漠严寒，北漠国又极缺碳火资源，士兵们一般过冬都十分艰难。耶律师面色平淡的讲虞奚的话翻译给上将军后，上将的眼睛盯了虞奚一下，又跟耶律师低语。“将军，我家上将说如果你军愿再给我方十吨，我军愿再休战三月”虞奚嘴角微微抽了抽，道“借你们碳火助你们过冬？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如今你们北漠谁在做主儿”耶律师答道“吾王第五子，纳塔拉野扬”耶律 师答完后，却见虞奚缓步走到自己面前，半天开口道“是号称漠河野王的纳塔拉野扬不是？”没等耶律 师回答，一把剑在耶律师张口的瞬间便穿过了他和上将的喉间，两人还未倒下，虞奚就下令“传我命令，开始北上。”说罢砍下二人的头颅，向外走了出去。账外的士兵将二人的尸体拖出去后，剩余将士们也都陆陆续续走了出去，唯剩闫旭与程城两位上将。尉迟正收拾着案几前的物什，抬眼就看见两位大将直直杵在自己面前，尉迟只好老老实实带着这俩亲信去寻将军。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下起了雪，雪花飘在士兵的嘴中又没了踪影，有些幸存于在操练台领兵的上将头盔上，也渐渐将那两颗头颅覆盖。尉迟带着两位上将走了几里路，终于在老地方看到了虞奚。每次有关纳塔拉的“战利品”将军就会来到此处祭奠三年前在奚野一战中死去的英魂。闫旭望着跪立于首碑面前的虞奚，捅了捅程城。程城性子较为喜人，又来自于南方，平时很得虞奚信任。闫旭想着让程城去劝劝将军，可哪料程城就像被点了穴一样，原地动也不动。程城与闫旭一样是第一次来这里，将军有些时候莫名失踪半天或是一天，回来的时候都是被尉迟背回来的。自己好不容易跟尉迟讲了条件，尉迟才告知了他们将军的去处。原来这些年将军还是未能走出奚野一战。自己与闫旭以及军中部分将领都是两年前才调来的，对此战只是略有耳闻，详情老将也不肯多言，一直是军中禁忌。
　　不知过了多久，尉迟又背着将军回来了，年龄上了岁数的将领习以为常，只不过这次身后还跟着两位上将，平章见了，闷哼一声“三个小鳖犊子”齐栢听了，摸了摸鼻子，低声道“四个”说罢，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纳塔拉野扬听着手下的人来报，摸了摸手中的铁指环。跟身旁的塔塔木说道“这小儿如此做派，看来还是没打疼她”
　　塔塔木敛神回道“虞小儿这几年愈发不知所谓，要不是爷您被王唤回部落去，她怎可能如此轻狂”
　　野扬摇了摇头，此小儿能有如今的做派，非年少轻狂所为。短短三年就将北漠其他部落安插的探子一网打尽，还重整了虞家军。野扬想了想，又说道“不过，我倒想看看她的虞家军，到底有多少个十万可以继续陪我玩。”
　　虞奚醒来的时候，军队的第一梯队已经出发了，揉了揉太阳穴，站起身走向在墙上挂着的军旗。这面军旗早已破烂不堪，上面的血迹已与暗红色的军旗融为一体。虞奚抬头将眼中涌出的泪花退了回去，为了这一战，虞奚已经足足等了三年。
　　尉迟察觉到虞奚醒来后，就赶忙招呼吃食，虞奚见状摆了摆手，“兄长，我想。。。”虞奚话还未说完，尉迟就将手中的碗塞入虞奚的手中“你可别得寸进尺，速速吃完饭去准备你的第三梯队。”虞奚将手中的碗放在案几上，将手中的印章放入尉迟手中“兄长，你知道的，我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就这样在虞家军还未整体出动的时候，他们的大将军早已悄悄离去，本来是虞奚的任务落到了程城头上。
　　因着北漠的地域环境，两军所占领的地区都属于易守难攻。这也是中原与北漠虽常年开战，却从未越过各自的一分领土的原因。但这也是北漠军恶心的地方，明知没什么结果，还总要搞一些小动作。在虞奚父亲虞俞时代，甚至拉帮结派，纠结北漠各部落团起伙来骚扰中原。两军之间还有一条北漠河相隔，一般都会有各自的河卫兵驻守，所以当虞军派出的第一梯队从纳塔拉军队的西北和东北两个方向进攻的时候，野扬相当于收到了来自虞奚的宣战书。
　　“爷，这虞小儿竟采取明攻的手段，不是等着送死么？”塔塔木看着手中的战报说道。
　　野扬捏了捏眉头，拿着多日前从探子手中得到的密报，“她这是要声东击西，阿塔木你速去调取五万大军去南边的粮仓处守卫”。塔塔木面露不解，野扬将手中的密报扔给塔塔木，塔塔木看了片刻瞪大了双眼，这虞小儿真是狗胆包天，竟然暗地派人潜入军队西南和东南部落，意图给北漠来个包抄。虽说北漠国是北边国家的霸主，但北漠军队与周边部落可谓是唇亡齿寒的关系，这虞小儿到底给他们拿了什么好处，他们竟然愿背叛北漠去讨好中原。塔塔木放下手中的密报，连夜带领着五万军队赶往军队南部。
　　程城与尉迟正指挥着第三梯队运作时，士兵来报“程上将，第二梯队在南部已与北漠军队开战。”程城算了算时辰，将军应该已经潜入敌营了。转头看了看第三梯队的架势，程城不由感慨，这虞奚不愧是虞家家主，这般机关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摸了摸衣服的料子，就是这新制的兵服怪是难闻。闲衣服难闻的还有与虞家军对战的北漠士兵。不少士兵因这气味难闻攻击的速度有所减慢。反观虞家军倒是丝毫不受影响。
　　野扬听着传来的兵报，我方的士兵明显处于下风，虞家此次派出的两股兵力明显是有备而来，野扬捏紧了手中的铁指环，自己也不是吃素的。野扬快步走向账外，将手中的铁指环摘下朝着天空扣下指环的内扣，看着天空炸裂的烟雾，在某处攀岩的虞某露出了与野扬一样的笑容。
　　在虞家阵营中，程城吐了一口口水，准备挥舞手中的下令旗，还没等抬起手腕，就被突然出现的尉迟抢了旗子。“嘿，你干嘛呢老尉？”尉迟看了看手中的旗子，只说了两个字“我来”。一旗挥下，第三梯队行动开始。
　　“报——，我军上空落下许多不明包袱，经哨兵核查是从虞军方向投掷而来”野扬正与前来的援军商讨中，听报后，连忙从账内走出，“什么包袱？呈上来”很快野扬拿到了呈上来的包袱，包袱的颜色是黑灰色，与此地的土壤十分接近。正待野扬要打开时，却从四周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还没等野扬细闻就察觉到有一股杀意袭来，顺势一躲，闫旭的一记杀招扑了空，野扬大怒，却见闫旭的身后不断出现与他打扮相同的甲衣人，野扬军中的士兵察觉不对后，瞬速将闫旭众人团团围住。此时，其中一个甲衣人摘下了面前的面罩，野扬立即开口道，“是你，虞家家主——虞奚”虞奚勾了勾嘴角没有否认，漂亮的梨涡让野扬心下顿了顿“你就带着这么几个人就想杀我么？和三年前相比，这可有些差强人意啊？”虞奚边解下腰中东西边说道“纳塔拉野扬，此次怕是要让你失望了”说罢将手中的东西扔向野扬，野扬情急之下拿着手中的包袱抛出与此物相击。只听蹦的一声，两物相击竟产生了爆炸，霎时间一股更加难闻的气味向众人袭来，野杨急忙捂住了口鼻，刚想朝虞奚杀去下一秒却倒在了地上，周围的北漠士兵也开始纷纷倒地。虞奚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野扬，从背后抽出长刀，将长刀缓缓放置于野扬的脖子上。如果仔细观看，可以看到此刀上有不少的缺口，“纳塔拉野扬 今天轮到你的十万大军与你陪葬”语毕，些许血液溅到虞奚的脸上，只是虞奚不知什么时候红了的眼睛，竟比血液还要鲜艳。
　　程城看到第二次的烟雾信号，连忙挥旗，第三梯队再次行动，将早已准备好的火种放入机关中，一声声巨响后火种皆抛向了北漠军营中。与此同时，第一二梯队收到信号后，将腰上的东西解下迅速开始撤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北漠军队试图追击时，从天而降的火种袭来，不知怎的，那些遇了火的的包袱一个个开始爆炸，火势开始变大，空气中的怪味也开始蔓延。越来越多的北漠士兵开始倒下。
　　程城看着在空中树上倒挂的闫旭，又看了看成功降落的虞奚。将破口而出的笑声忍住，赶忙招呼士兵帮忙安顿第四梯队的士兵。这第四梯队本来是闫旭带队，却不料半路插进去个虞奚，导致闫旭很是紧张，这甲衣可以飞檐走壁，需要心理和身体素质都极高的人方可入选，闫旭的一时大意导致落地出现偏差，结果被倒挂在了树上。
　　等军队一切都安顿好后，虞奚又不知所踪了。程城又要去寻时，尉迟出言阻拦“这次就让她一个人待会儿吧”程城听后怔了怔，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