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观》愿君展颜

8、四海，帮我们给前辈磕个头吧

　　六师兄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快磕头跪拜，四海。这是道教上清派的宗师——陆修静，陆道人。”
　　叶四海忙跪下磕头。
　　画中人此时伸出手去，半空中抓住红绳，放于手心，仔细观看。良久，他从自己的发髻里扯下几根发送，轻轻一吹，那发丝便如张了眼一般，直往红绳里钻。很快，几根发丝已经完全融入了红绳。画中人满意地微点了下头，松开手掌，红绳就晃晃悠悠地从半空中落下。
　　待快落到叶四海面前，叶四海赶紧伸出手接住了红绳。再往上看，老者已然归位，画卷也在慢慢地回卷。
　　叶四海听到耳边传来无心观几人的欢呼声。大师兄激动的说：“四海，帮我们给陆老前辈磕个头，表达我们的感激之情。”
　　叶四海忙又磕起头来。他想着，无心观刨去白胡子老头空虚子师父，一共八个徒弟，每人三个头，那就克24个吧。
　　他恭恭敬敬地磕头，嘴里数着：“大师兄一、大师兄二、大师兄三、二师姐一、二师姐二······小师弟二、小师弟三。”
　　待他数完磕完，再抬头，空中哪里还有任何东西。
　　叶四海心中惊奇万分，想今夜真是不虚此行，既为小师弟保住了性命，又增长了见识。
　　良久，叶四海听到耳边传来混不吝的四师兄说了句：“谢谢你，四海。”
　　没有戏谑，没有嘲弄。真心和感谢，透着夜色，传到叶四海耳中。
　　叶四海想，是时候大功告成，衣锦还乡了。
　　转身向门口走去的时候，他透过那扇露着一条缝的门，看见白猫阴测测的脸。
　　Shit！
　　叶四海骂了一句。这是叶四海在武隆天坑的时候跟一个外国人学的。武隆天坑路不好走，奇石怪树，走路总需要高低攀爬。碰上有雨，烂泥点子能从裤腿一路溅到腰间。他好奇跟着那个蓝眼睛大鼻子的外国人的时候，听他骂了一路Shit。什么意思他不明白，总之是句骂人的话。
　　他想着，反正自己骂出来的是喵喵，对方听不懂，因为对方说人话。
　　话出口的时候，他突然醒悟到自己翻了个大错：自己是猫，对方也是猫，虽然大家都成了精，但原始语言那是深深刻在骨子里的。
　　果然，他看门外的白猫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叶四海骂了句带猫问儿的英文，等醒悟过来，顿时怒不可遏：“你个乡巴佬，敢骂我！看我不撕烂你！”
　　说完，又扑倒门上疯狂的挠门。
　　耳朵里传来大师兄的指点声：四海，你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叶四海眼睛亮了，频频点头。
　　紫禁城的夜总是分外的漫长，但此时乾清宫里，叶四海跟着漫漫长夜较上劲儿了。他侧卧在地，一手支荑，对着门外说到：“猫太监。”
　　门外的挠门声更盛了。
　　“丑八怪。”
　　“你说谁丑八怪！”
　　门外白猫要气厥过去了：“你给我出来。”
　　“就不出去，你进不来吧？大头怪！”
　　“你给我等着！”
　　“大脑袋！”
　　······
　　第二天上午故宫开门迎接来自全世界各地的游客前，工作人员照例巡游，在乾清宫门口发现了奄奄一息的白猫和那扇被挠的木屑横飞、惨不忍睹的木门。
　　工作人员一把把白猫抱起来，说：“你怎么啦？小白。”语气甚是亲昵，想是和这白猫甚熟。工作人员一边说，一边用钥匙打开了乾清宫的大门。
　　门后走出步态优雅地叶四海。叶四海慵懒地冲着门口的一人一猫身了个懒腰，舔了舔猫爪子，便不急不缓地走了。
　　白猫冲着叶四海离去的方向，想扑过去，怎奈体力已经完全透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叶四海大摇大摆地走开了。
　　工作人员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他被感动了：“小白，你是因为朋友被锁在门里，所以挠了一夜门吗？”“我太感动了，小白。”“呜呜呜”
　　工作人员忍不住把白猫抱的更紧了，拿头蹭了蹭白猫的脑袋。
　　“你真是重情重义的好猫咪。”
　　此时，白猫在他的怀里呆若木鸡。
　　完蛋玩意儿，白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