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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坐在巷口的那对男女 ...
坐在巷口的那对男女
亲爱的,雪已经停了。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么?有一天我们要坐在石板路还湿漉漉的巷口,你听广播,我看小说,并对每一个路过的人微笑。
——蒋小诗
1
我是刑事探员林小夏。20岁。警校毕业时我的成绩是全A,入行两个月,不喜欢现在的工作。可是没有任何办法。
少女蒋小诗的死亡案件由我负责。苍白的少女躺在自己的血泊当中,双目微睁,嘴唇轻启,惨白的面孔与盛开的血花交织成一种强烈的歌特式的诡异,死亡带来的美感让人几乎窒息。
匕首已没入胸口。年轻而丰美的生命没有被丘比特的爱之箭射中反而被魔鬼的利刃贯穿。
少女横卧在自家地板中央,物品散落一地,抽屉和衣柜都被粗暴的翻找过。钱和信用卡都在,并没有看似贵重的物品失窃,除了少女年轻的生命,我的嫌疑犯什么都没有带走。
我在现场做了取证,让搭档ANN抱走了几只装满照片和零碎小物件的箱子。本想问问房东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人员窃走了这个少女的灵魂。可看他斑秃的脑袋和空洞洞的眼睛,还是作罢了。
怪不得他。他恐怕不会料想到有一天会如此近距离的亲历一场突兀的早夭。原本每日清晨路过她门口的少女只在一场白昼与黑夜的交替之后就成了冷冰冰的尸体。任凭谁也会觉得措手不及。
“蒋小诗 ,18岁,北江大学美术科一年级生。死因是心脏贯穿伤,死亡时间是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验尸报告写的专业而又无情,充满回忆和故事的生命也仅仅只用潦潦几笔作结。
“通知她的父母了么?”我问ANN,她是个心软的女孩子,要她传达这样的消息也是为难她了。18岁,正是花开的年纪。
“恩。正从外地赶过来,他们在外地经商,这边的房子一直是蒋小诗自己在住。”
独立而孤独的少女,可曾想过自己会带着许多的秘密离开?
2
“听说你正调查一宗谋杀案?”落堇开了一厅可乐,眯着眼睛看着我。
张落堇,我十岁的时候用弹弓差点打瞎他的眼睛,从此这个狡猾的男子就要我用余生赔偿他的损失。
青梅竹马并不是故事书和电影里演的那么缱绻动人,童话之所以经久不衰,是因为总有人不相信现实。张落堇现在是我的同事,在交通科供职。他是个俊俏的男子,从小到大储物箱里总有粉红色的怯生生的信笺。
除了他,我截止到目前的人生并无其他恋人。他于我而言不是天真无知而又热恋的爱,而是每天早晨冰箱里的牛奶,每天电视里最后一个节目,每碗饭里最后一粒米。是一种独特而稳定的存在。
“恩。”我说。现在我们正坐在警察局的食堂里吃咖喱饭,午休并不长,但我有点心不在焉。
“晚上去游乐场吧。请你坐摩天轮啊。”他说。
“不了。我留下加班,案子还有很多问题。”我拒绝,干脆的让自己都吃惊。其实我没有加班的任务,那些证物也可以交给ANN处理,但不知怎么,厌倦忽然堵住了胸口,有的时候我会觉得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每天不停的碰面,我甚至可以说出他的每一个小动作,知道他说话时会在哪一字上加重音。
“哦。好吧。”他拍拍我的头就去上班了。
我回到证物室,瘫坐在椅子上。少女僵硬的面孔在我脑中若隐若现,你有话要对我说?
3
证物室。我盯着平铺在桌上的一张张便签发呆。这些便签都是从少女蒋小诗的储物箱里找到的。便签上只写着简单的时间地点,零落的数字和文字就是她生活的拼图。现在拼图被打乱了,只能留给我们这些与她本无交集的人来重新拼好。
“10点,小熊饼屋。”“12点,蔬菜沙拉和橘汁”“7点,小熊饼屋。”“下午3点……”没有具体的指向。看不出端倪。琐碎而平常的记述,难道这就是一个女孩子全部的青春?
下午我去蒋小诗的学校,不出所料,她是个孤僻的少女。没有朋友,很少参加集体活动,也不会出现在喧嚣当中。在大多数老师和同学眼里,她只是一个安静的坐在画室角落里描摹石膏象的沉默的少女。
我站在操场中央,忽然想起无数个曾经的9月,自己仰着脑袋看国旗升起来的样子。那时候的世界澄净而安详。天空是无限接近于透明的蓝。
ANN打来电话,“我们找到小熊饼屋了。而且鉴证科的同事说在匕首上找到三组指纹。”
3
北江日和。太阳渐渐模糊的瞬间,是很温柔而安静的时刻。
我和ANN在地铁站会合。小熊饼屋夹在其他各色店铺之中,不很醒目,也不出挑。微笑的□□布偶行色匆匆的路人挥手,服装下面的人现在也是笑着的么?
“认识这个女孩子么?”我把照片递给一个圆脸的小女生。
“她常来。每次来都买不一样的甜饼,不过最近几天她都没有过来啦。”
我淡淡的说,“她以后都不会来了。”
ANN说饿了。我们就要了两个甜饼,是少女蒋小诗最后一次买的口味。饼是夹心的,咬一口有酸酸的酱汁淌过舌尖。
柠檬的眼泪。甜饼不该有这么忧伤的名字。
坐在蒋小诗每次来都会坐的位置上,听着她最后一次来时店里放的音乐,法文的唱词,除了悲伤别无他物。
“ANN,我想我知道她在看什么了。”
4
小熊饼屋对面,也就是轨道的另一边,亚麻色头发的女子弹着木吉他,呢喃着听不清的歌谣。
然而她的声音是清澈而沉静的,象流淌的温暖的水。
从蒋小诗的位子,能看到的只有她。
“认识这个女孩子么?”
她漠然的推开照片,看都不看一眼,冷冷的道,“不认识。”
“她叫蒋小诗,有人看到她经常在你的吉他盒里放钱。”
她拨弄琴弦的手指微微颤抖,但瞬间又恢复了稳定,“我只唱歌,从不看人。”
“那不介意让我们采集一下指纹样本吧?”她没有说话,只伸出瘦削的双手。黑色的指甲让这个女子又冰冷了许多。
临走的时候我从包里找出20块放在她的盒子里,一字一顿的对她说,“小姐的手指不象很会弹吉他呢。”
5
9月9日晴。是我和张落堇认识10年的纪念日。一早晨我的邮箱里就有他抱着一大束萱草花的自拍照,下面还写着一行字,“以后的无数个十年你也要补偿我哦。”
无数个十年?那是多么漫长的岁月啊。以后的十年会怎样呢?还是和他去同一家吃同一种口味的面么?还是和他一起坐在电影院里,情节紧张处听他陶醉的酣睡么?还是约会的时候躲在书店里读一下午的卡夫卡么?还是每个周末都靠在一起看《死神》的漫画书么?
我预言到了自己以后的生活。这个寓言上我忽然感到难以抑制的难过。我一把拉开门,不出所料门口是照片里的萱草花,我坐公车去警察局,意料之中是巧克力味的蛋糕,我坐进办公室后果然是他打来的电话,他说,“惊喜不?”我一言不发的摔下电话,重复10年的惊喜如何让人欢愉?
亲眼目睹一个人的衰老,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6
“我们在匕首上发现的指纹其中一个是那个地铁里的女人的。”ANN有点小兴奋,这是我们的第一个案子,折腾了几天都没结果,这下总算有了眉目。
“把她带回来,不知道她能给我们唱出个什么故事来。”
审讯室的灯光并不是电视里演的那么亮,只有在我们的谈话人很不合作的时候我们才会适当的用光来摧毁他们的意志。
亚麻色头发的女子静静的坐在微暗中,她说,“蒋小诗是我杀的。”再无言语。
“你不想告诉我们为什么?”我问,她低着头,我看不到她的眼睛,“为什么这么做?你是怎么做的?”
“她和他在一起。她只会伤害他。她是只鬼,她怎么能给他幸福……”她喃喃,声音颤抖,然后是歇斯底里,“我不能原谅!不能让这个死丫头把他夺走!”
ANN叫人来把她拖走,我终于知道那女子的名字,南静。她被带离审讯室的时候第一次与我目光相交,那不是我看过的教学片里的罪犯的目光,它显得那么寂寞,无奈,悲伤和无助。她的眼睛和语言似乎表达的不是同一种意思。
但人已认罪。又能如何?
“ANN,提取她的DNA样本。再去勘察一次蒋小诗的房子。”她有点疑惑的看着我,我却转过身背对她。
7
洛丽塔,17岁,漫长夏。
耳机里流泻出女子的浅唱。
我乘飞机去找他,多疯狂呀,洛丽塔。
我抬头看着有些青灰色的天空,眼睛忽然有些酸涩。我也有过17,18岁呀。能从惨绿色的青春里活下来,似乎很不容易吧。
电话响了,是鉴政科的同事,他说他们发现的指纹似乎和预期的有点不同。
我赶到鉴证科,负责案子的明说,留下的指纹并不是刺向死者的受力方向,而是试图拔出匕首所留下的印记。
我默然,她难道想救她?
“对南静的审讯怎么样了?”我问ANN。
“她说都是她做的。她恨她。”
恨么?如果恨还会试图去救她么?
“不过明说他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从蒋小诗脸郏上提取的液体样本里含有DNA,而且有7对等位基因与南静相同。”
我接过新的分析报告,阅读上面对液体组成的描述,99%的水,1%的固体,并含有少量无机盐、蛋白质、溶菌酶、免疫球蛋白A、补体系统等其他物质。
是眼泪。
“看来我们要找的是另一个人了。”我说,“一个伤心的人。”
8
南静的家。我不知道那算不算一个家。狭小的租住房,阳光都吝惜射进来。
我和ANN走进去,即使是白天屋子里也象黑漆漆的地窖。
里屋传来轻轻的女孩子的笑声,还有海浪拍打沙滩的声响。我向里面望去,看到一台正播着的电视和电视机前颀长瘦削的少年。
“我们是刑事探员,希望你能协助我们调查一起谋杀案。”
“恩。能不能等我把录象看完?”他的声音很温和,他这样问,也并非乞求。
ANN在黑森森的屋子里到处找灯,“灯在哪啊?”
“没有灯。”他淡淡的声音浮在空气里,“看不见的人不需要灯吧。”
我们都默然。突如其来的沉默一下子横在我们之间。最后我只是坐在他的旁边,和他一起“看”电视,电视上是少女蒋小诗飞扬的笑脸,她叫他的名字,南方南方,一起玩嘛。
海浪翻滚,荧幕里是她黑色的飞舞的发,她那样的笑脸是我所见的照片中所没有的。那才是一个18岁少女的笑容,天真,热烈,放肆而又无知。
这是只有对重要的人才会绽放的美。
画面里没有少年南方。我想他就是那个拿摄象机记录着少女的人,是少女微笑的对象吧。
录象并不长,镜头晃的很厉害。10分钟后,少年轻轻的说, “好了。我和你们回去。”
9月的阳光里,我看到少年的面庞。亚麻色的头发,微微苍白的面孔,他是个很美的少年,有一种脆弱的樱花似的气质。
我拷住他双手的时候,他坚硬的指腹滑过我的指间,“你的吉他弹的很好吧?”
没有焦距的眼睛仿佛荡过一丝无奈,“恩,比我姐姐好很多。”
9
少年对我们说了许多。他说到蒋小诗的笑声象来自于天堂的时候,哭了。
他说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希望我们在一起呢。他说他看不见,可也想努力让她幸福呀。他的姐姐害怕他受到伤害,不准他再到地铁里弹唱,她告诉他,他的眼睛不应该看到这个肮脏的世界。她的父母也横加阻挠,他们咒骂他,殴打他,让他们离自己的女儿远一点。
无论他和她怎样哭喊乞求,得到的只有斥责和嘲笑。
他们一起上街会有路人指指点点,他想为她烧菜却差点毁掉整个厨房。走到哪里都有怀疑和阻碍。她的父母不再给她汇钱,他的姐姐把他关在屋子里不准他出门。
世界离他们远去。留下的只剩无力。
“我不想再让她痛苦了。”他缓缓的说,“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他埋着头,低低的啜泣。
我望着他,ANN望着我。
我拿出一个小小的黑色录音机,按下播放键。这是在画室的角落里发现的。
“不知道谁会第一个听到这段录音呢。是调查我死音的警察,我的父母,我的同学,还是南方呢?真希望是南方呀。那样的话,就不会这么寂寞了。
和南方在一起的时光真的非常非常的开心。他的声音那么透明,好象来自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我总是喜欢买一快甜饼坐在饼屋里看他弹琴的样子,每次地铁呼啸而过,我都害怕他会消失不见。
他虽然看不到我。但我可以看到他。我闭上眼睛抚摩他的轮廓,发觉黑暗比光明更让我安宁。
一直都是个孤僻的孩子。父母在外经商。我成长的岁月他们几乎都错过了。没有朋友,常常被欺负,他们骂我没人要,家长会从来都是我一个人在开。
我想说的话,我想表达的一切都没有人愿意聆听。
可是南方。他懂。这个健全的世界让我不安,让我不知所措,可我在他的世界里找到了光。
相似的孤独。相似的气味。我对他笑,来自本心。他对我好,不因我父母给的金钱。
我们在街边吃小吃,在游乐场象孩子一样疯跑。他不小心撞到路人不停道歉的样子,真象个可爱的孩子。
但总是有人不原谅我们。不希望我们幸福么?
很多事我们无能为力,我从不在他面前哭,但有的时候我真的很难过。
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们还能不能再走下去?
我已经三天没有看见你去地铁,你姐姐在那里唱歌,我问她你在哪里,她不回答,我知道她知道。
亲爱的。我很累了。不是爱你爱得累了,可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想好好睡一觉。
希望听到这段录音的南方,爸爸妈妈,南静姐可以原谅我。
我们很孤独。我很孤独。他也是。
也许南静姐说的对,除了天使谁也不能让他幸福。
那我就做天使吧。亲爱的,记得我们的约定么?等我变成天使之后再来付约吧。”
录音结束了。
世界安静了。
我让ANN打开灯,少年迷离的眸子里滚出大滴泪珠,“我们在匕首上发现压在最下面的是蒋小诗自己的指纹。只有这个指纹是刺杀用力的方向。”
“你和你姐姐都到过现场。但你们都不是想去结束她的生命。”
10
20岁。漫长秋。
少女蒋小诗死亡案件终于作结。现实的无力让少女拿起匕首切割了自己的心。
爱,多么难呢。
最后一次整理蒋小诗的物品。在墨绿色的画板夹层里,我找到一张小小的画。
纸象是从某本书的最后一页撕下来的,画上是熟睡的少年南方。
线条有点凌乱,似乎是匆匆作完。纸下放是潦草的日期,南方说,6月,是他们相识的夏。
也许,这就是她最用心的一幅画吧。至少在画下这些温柔的想念的时候她还是幸福的。
蒋小诗,何必用一场忧伤的死亡来讲述这个无法讲给人知的故事呢。
可如果是我,会有勇气走下去么?
警察局门口,张落堇向我挥手,“林小夏,去坐摩天轮好不好?”
“好啊。”我冲口而出。
能够坐在一起吃饭,喝饮料,坐摩天轮,真的很美好。虽然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无趣,但我无法想象没有他的世界我可以怎样生活。
蒋小诗,再见了。
也许我们可以代替你们做巷口的那对男女。
年初写的东西。很喜欢自然卷的歌,喜欢娃娃嗲嗲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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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坐在巷口的那对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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