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闺蜜是文青》大米爱老鼠

12、十二

　　十二

　　美国一哥果然还是一哥范儿，我接通电话他连寒暄两句都没有，“罗忆鸥，今晚六点半小南国南京西路店，大家都来了，你不来不热闹。”

　　我瞪着手机楞了半天，这年头约人吃饭都流行这么简约省电话费的吗？去了美国果然不一样，当年期期艾艾的一个少年，现在听声音都变成了一个爽朗的大叔。我脑海里面浮现出我师兄的画面，但是自动把画面PS成秃头大肚□□男。

　　没办法，这两年出国容易了，身边是个人都出国了，个个回来了都这副德行。男的最多是清俊少年变成猥琐大叔，女的就惨了，直接从花季少女变成了神勇大妈，拖着N+1个孩子肩膀上跑马拳头上立人的架势。

　　我见过不少中学同学，回国省亲不光不修饰整齐了，还都不会说正常的寒暄话的了，搞得国内的同学吃完饭后偷偷约了一局讨论，是不是我们得罪人家了？

　　其实没有，人家这是带着资本主义国家的洋范儿回来的，不跟我们讲传统文明老国的虚范儿了。

　　发了半天牢骚，我的心里却还是潮呼呼的湿哒哒的，我同事从来没见过我这样，好几个过来问，“Shera，你是不是发烧了，怎么脸色那么红？”

　　是吗，我冲去厕所，岂止是脸色红，还眼泛桃花，真是贱得死样啊，我对着镜子一边扑粉一边骂自己，不就是个老同学会吗，没准人家都孩子成群领着来收红包了。

　　一哥大名叫程凡哲，很文艺吧？我经常直接叫成饭辙，这就是上网的好处了，北京话全天下都有人能听懂，饭辙就跟饭票差不多的意思，我一度多么希望他能是我的长期饭辙，或者我是他的我也不在乎。

　　说实话这些年我并没有打听师兄的近况，他走之后我也没有闲着，恋爱一个接一个谈，身边的人也走马灯似的换。但都长不了，所以我批评陆曼曼水性杨花，也属于打着手电筒照别人的那种，只是曼曼厚道，不大真正戳我肺管子。

　　我坐在马桶上沉思，晚上要不要回家换套小礼服。看看自己身上穿的，没有什么不妥，就是完全不是我师兄记忆中的那个我了。

　　那时候我跟陆曼曼一个德行，爱假装文艺女青年装脱俗，不，是真的脱俗。我当时并不知道我家会在即将到来的一年里发生过山车一样的天翻地覆，所以我经常犯愁的是我妈给我买的名牌服装实在不适宜显得脱俗，不得不亲自动手把牛仔裤剪几个洞。更倒霉的是新来的保姆勤快，还帮我补上了，为此我很是发了一通大小姐脾气。

　　这些才是程凡哲当年对我的印象：娇气、不讲理、有口才没口德……

　　只是我苦笑一下，在他高中毕业后，我迅速变成了一个现实精刮到了极点的女宁，比同龄人有更凌厉的眼神。只有陆曼曼老说我傻乎乎的还老替她出头，有时候我也不知道我是管着陆曼曼还是她在后面替我摆平那些我得罪的人。

　　我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短发淡妆西装套裙，身材中等，是走在陆家嘴人流里面随时可以淹没没有人注意的那种小职员。但是这就是我，我思前想后，去他的一哥，我该怎么去就怎么去，谁不正经过啊，可以你们正经过吗？

　　想到这里我又恢复了生气，我们天平座就是这点好，虽然事前犹豫来犹豫去，一旦下定决心就义无反顾。所以亲朋好友们看着我从厕所出来容光焕发，个个也都不搭理我了。这个公司我喜欢的就是这点儿，能在铜钱眼儿里面有那么一点点人情味，大家互相还都保持着兄弟姐妹般的友情，最重要的是大家都公私分明尊重对方隐私。当然，这也是因为公司不大的缘故，都是小虾米了，就别自己跟自己较劲了。

　　不过我给自己的职场计划是五年之内进我们行业的上市公司，不管是银行还是保险公司或者券商，我希望45岁的时候我能在陆家嘴的某个高楼里面俯瞰陆家嘴，一身阿玛尼的套装笑傲江湖。

　　陆曼曼对于我的梦想是嗤之以鼻的，她直接鄙视我，“梁凤仪看多了吧你。”

　　除了亦舒，陆曼曼歧视一切言情小说，我是连亦舒一起歧视。被逼陪着陆曼曼看过几本亦舒后我对她诉苦，“她总是让一个漂亮到不能自知的女孩子去经历人事沧桑，让我们这些相貌平平的女人活活没有了念想。又或者她总是让女主角邂逅家明状男友，天天扛着粉红色香槟送货上门，这不是误导女性对爱情有盲目需求吗？”

　　我劝过陆曼曼，不要被亦舒祸害了，吵架归吵架，提起包裹就走就是你的不对了，男人是不看亦舒的，不晓得你一身刚烈内伤到死，他们一看你提包走了，还以为你耍脾气回娘家，闹几天就好了。

　　不过此时此刻我却很思念经常被我呵斥爱情观价值观世界观不正确的陆曼曼，要是她知道我惦记多年的师兄回来了，在电话那头都会尖叫着跳过来说我帮你化妆买衣服。

　　果然，陆曼曼一听说我有这么重大的利好消息，立刻激动地表示让莫少可自己在家吃泡面，她来给我打扮行装。

　　我制止了她要领我去买衣服的想法，“我这样挺好的，你别把我往你那方向收拾，我就是穿上就像借来的衣服。”

　　陆曼曼专横地说，“挣钱的事情你操心，花钱的事情我操心，你下班等着我。”

　　我一摊手，是陆曼曼让我收拾自己的，不是我。心里暗自骂自己没有气节，刚刚厕所里面还下定决心要做真实的自己，一听陆曼曼激动的口气，就立刻给自己找到了接口，唉，还是一只不花钱会死的女宁啊。

　　陆曼曼以我认识她以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来，拖着我就走，我知道你们三点半收盘，现在你也没什么事情了。要请假的话我帮你去跟老莫叔请假。

　　裙带关系就是这么好用，我冲老莫打了个招呼，他就笑眯眯地在我的外出记录上填上了“拜访客户”。

　　陆曼曼拖着我直奔时代广场，指示我试这个那个这个那个，我被她弄得团团转，差点丧失了最基本的审美需求，她让我试的全是黑白灰之外的颜色。我对她哀叹，“一旦穿上彩色的，我就真的是中年妇女了。”

　　陆曼曼斜睨我，“你现在不过是穿了黑白灰的中年妇女。”

　　我痛苦地捂住脸扭向一边，熟归熟也不用这么直接吧。

　　“不过，”陆曼曼凑过来哄我，“墨绿色很趁你，也不是很艳，你试试？”

　　我看她手上终于拿了一件我们双方都认可的墨绿色棉质上衣，二话不说就进了试衣间，出来后陆曼曼用眼神告诉我，就它了。

　　然后的事情就好办了，化妆这事儿我比陆曼曼熟，她们文艺青年讲究的是素面朝天浓妆淡抹总相宜，我们职业女性只能天天化上战斗妆去战死商场还不忘补唇彩。

　　一切准备妥当，陆曼曼开着她新买的小车送我到了小南国门口，冲我挤眉弄眼，“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

　　我一挥手，风萧萧兮易水寒，罗忆鸥兮最好别复返。

　　傍晚的微风柔和到了极致，梧桐树影间洒落着点点浅金色的光斑，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春末夏初的夜晚。我深吸一口气，嗯，空气里都甜甜的带着酒酿园子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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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着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