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明暗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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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沉睡，待镜央醒来时碧苏早已摆好早膳，只是各院里的姨娘管事们似是等了许久。迷糊间用完了早膳也听完了他们所谓的“问安”，百无聊赖的一天即将开始，镜央却突然想到一个好去处。
还未走进东厢院里，就听见一曲美妙的琴声传来。轻步入内，抬眼看去时却是晋涯和那个叫梧桐的丫鬟在推让什么。看见镜央到来，晋涯转身对她浅浅施了一礼，温温叫了句：“六妹请早！”便匆匆离开。镜央只得干笑一下，随梧桐入了厢房。
阵阵幽香和着清婉的琴声不断向镜央的耳鼻袭来，进入内屋一眼望去却到处都是深浅不一的蓝色装饰。一袭蓝底兰花卉样缎袍的幽婵，正坐在窗前勾挑出美丽的音符。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镜央不禁和声轻吟，见幽婵的脸蛋似有绯红，她灵光一闪，嘴里轻哼起记忆中残存的一些现代小提琴曲和钢琴曲。幽婵明白了她的用意，随即将她的音调化作琴曲，如此反复几遍倒也弹的相当顺畅。
几曲终了，幽婵起身柔笑道：“原来妹妹也是通晓乐理之人！这几支曲子可真新鲜，时而大气明快时而哀婉动情，可有谱子让我瞧瞧？”
镜央哑声笑道：“这……都是我瞎哼哼玩的，哪有什么谱子，倒叫姐姐见笑了，咱们这算不算是知音难求呢？”
幽婵一脸惊奇道：“妹妹果真不一般，随口的小调可堪比《广陵散》，当真是贵人下凡呢！”
镜央大笑说：“什么贵人呀，姐姐你莫要再笑话我啦，莫说我什么乐器都不会弹，那《广陵散》可是千古绝作，谁敢与其相比！”
话一落音，幽婵却是想起了什么，又回到琴案前弹奏起来，嘴里还念叨：“这儿若是变下滑为上滑就更完美了……”
镜央心叹她一副琴痴的模样，却听那名唤细雨的婢女向她禀道：“镜格格，您快劝劝我家格格吧，她老人家清早起来就一直练琴，可是连早膳都没用呢！”
“罢了罢了，你这一早都催了我百次了！”幽婵起身嗔道，“妹妹，我们一起吃吧，可不许推辞呀！”
听幽婵不容拒绝的口气，镜央大方地跟她坐到桌前。只见丫鬟从两个密封的青花瓷罐里分别舀出两碗酱汤和几粒丸子，用温水调匀后送入口中，清香润甜顿时溢满全身。镜央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做的呀？甜而不腻，香而不冲，真好吃！”
幽婵浅浅笑道：“这丸子叫做‘百花团’，是用玫瑰、芍药、牡丹、百合等四季时令的鲜花瓣用蜂蜜研碎攒成的，这酱汁是用人参、茯苓、益母草、洛神花等二十多味草药熬成。平时得贮存在密封的瓷罐里，埋于三色土之下，等到次年才能挖出食用。吃的时候需雨、雪、露等无根之水调服，主调阴体不谐等虚症。本来是每日早膳前食用，我贪懒就直接当早膳，吃了些许年早都习惯了。”
这解答引得镜央连连乍舌，虽然幽婵嘴上说的简单，但细想一下无论是准备材料还是制作过程都复杂之至，简直跟薛宝钗吃的“冷香丸”有的一拼！她又追问道：“姐姐身子可有什么不适？怎么要长年吃这来补身子呢？”
幽婵笑答：“这说来有趣，因我幼时极爱吃盐没有节制，导致五脏受损身体虚脱一病不起，请来多少名医却都无法根治，直到一个自称是云游真人的道士出现。他本要将我化去做姑子，可我阿玛额娘怎么会同意？无奈之下他便开出了这方子叫我每日服用不可间断，方才能化去体内咸腥。可是我到现在还是喜欢喝多盐的奶茶呢，改不了了！”
镜央还未开口，只见细雨快嘴道：“所以格格的身子还是时好时坏的，我们做丫头的常帮主子瞒着老爷福晋，否则让他们知晓了连小姐都会受罚的！”
“这事儿我也帮幽婵做过，好在舅舅从未发现，我们也是屡试不爽啊！”一个沙音响起，引得众人扭头回望。待看清来人，幽婵浅笑道：“表哥，你来啦？”
“哦？大清早的只准你们姐妹对谈，却不许我来介入，幽婵，你可是有了妹妹忘记哥哥了吧？”晋淳一席说笑让众人更加轻松起来，又对镜央嘱咐道，“小六，你吃不了太甜的东西，等会记得用茶涮涮，你与幽婵不同，要不胃会泛酸的！”
“怎么会呢？道家有云，早膳要‘不食人间烟火’，婵姐姐这顿可顶我一年呢，我能混上一次是福气呀！”镜央也调笑道，晋淳抚了抚她的头，回首对幽婵问道：“都准备好了么？咱们出发吧！”
“你们要去哪？带上我吧！”不等幽婵回话，镜央抢说道。
“我们是进宫去，三福晋是幽婵的本家姐姐，按规矩是要去宫里拜见的。你莫急，我们应该呆不久，晚上就回来了。”晋淳笑道，“不过你不能去，因为还有功课要做，就是背族谱。过几日族长的婚宴就要开始了，你随我参加时用得上。”
晋淳的一席话顿时让镜央没了精神，她不甘心地嘟囔道：“族长那老头脸都跟葡萄干似的了怎么还要娶福晋！那我出府遛马总可以吧？！”
“你就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这几天特殊，你最好不要出门。听哥哥的话，乖啊！”晋淳拍了拍她的脑袋，转身叫了幽婵出门而去。
镜央再次无聊地回到莲镜阁，碧苏和青芜早已把族谱在书案上摆好，无奈之下她只好硬着头皮翻看，只是刚看前几页就被那密密麻□□老的满蒙文字惹得哈欠连天。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到下午，镜央实在不想再看下去，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那个骑白马的身影，当下决定去那浅滩边碰碰运气。
哪知到了马厩，看马和看门的几个奴才居然齐齐下跪喊着：“格格饶命！”且说是三少爷走前吩咐：无论谁让格格出府一律重办。看这群奴才的可怜相，镜央也不想为难他们，心里只是想着晋淳也忒怪了，真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不让自己出去！
镜央边走边想，没留神竟慢慢踱到了闻澈阁门口，直到丫头请安她才回过神来，心念一动便往书房走去。晋淳的书房藏卷古籍众多，据说都是爱书如命的侧福晋所集。轻车熟路地走到书架前，镜央爬上爬下选了半天才拿了本《资治通鉴》细看起来。只是不知过了多久，镜央感觉脚掌站的发麻，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下，一手捶腰一手翻书。然而“嗵”地一声让镜央从书中回到现实，手肘的阵阵麻痛叫她以为自己捶背的胳膊撞在后面的墙上，可是自己明明背靠书架，后面应该是空档的书格，怎么会撞到墙呢？镜央猛地转身，发现自己原来坐在书屋最内的角落里，她伸手向前探去，却摸到了一个坚硬又光滑的东西。镜央疑惑万分，一用劲把那东西拉扯出来，待到窗边一看，原来是个木匣子。
这是一个极为普通的木匣，全身枣红色的喷漆，只在盒盖的左下方贴了两朵银色的樱花，甚至连个锁都没上。镜央从未见过这个匣子，也从未瞧见晋淳用过这个匣子，可是它虽身在角落却依然光净，可见晋淳将它保护的很好。礼教道德的约束叫镜央想把它放回原处，可是好奇心的驱使还是使她不由自主地打开。
揭开匣盖，映入镜央眼帘的居然只是几本普通的书册，这个结果叫她大为失望。可是正当她想盖上盖子时，好奇心再一次驱使她慢慢地拿出最上面的一本，捧在手上细细翻看起来。
正是不看不知道，镜央一下就被里面的内容所吸引。现实的俗与梦想的雅被穿插的诗词小令缝合的自然得体，文字格调清新雅丽更是显示了作者不凡的文学功底。其说这册子像是一本诗集，倒不如说它更像是日记，一本记载了一个少女温软细腻的感情。读着日记，镜央仿佛置身到作者的身旁，看着她与小鸟对话，感受深闺中的寂寞。而最让她感到亲切的是这女子似乎也有一个对她如晋淳对自己一样好的哥哥。镜央越看越入迷，直到墨菱打着灯笼来闻澈阁请她回去，她才意识到原来天早已黑透。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明暗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