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Haibara54

5、第四天

　　早晨出门的时候天虽不甚晴朗，但也绝不会让人有带着伞出门的想法。就这样，雨就在早上10点多的时候悄悄飘洒下来。不多一会儿，雨点就从稀稀拉拉变得密密麻麻。
　　“这天下雨也不跟我打声招呼！”ken抱怨着。
　　hyde一声不响地走着，用手擦擦脸上的雨水。
　　“冷了。你穿的少，咱们跑两步，跑到车站，回去吧。”ken揽过hyde的肩头加快脚步。
　　hyde眨眨眼：“我想淋淋雨。”

　　雨点已经连成了线，在微风里飘飘扬扬，落在沙滩上，把沙滩整个换了个颜色。
　　他们默默地走着，鞋子在沙滩上留下几行印记。沙滩上没有人了，就连旁边的木栈道上也没有几个人。
　　hyde只穿了衬衫，轻轻的哆嗦没逃过ken的触觉，手臂把hyde搂得更紧了。
　　“冷了想回去就说。”ken擦擦hyde下巴尖上的一滴水珠。
　　“嗯。”
　　ken告诉hyde自己很喜欢淋雨，因为下雨就是老天在发泄情绪，乌云就是天紧皱的眉头，雷鸣就是天在吼叫，闪电就是老天开始乱扔东西了。能看见老天发脾气，如果自己不和他一起爽一下，那就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了。
　　hyde笑笑，说老天哪有这么多脾气。照你说的，那梅雨季节就是老天一直抽抽嗒嗒的跟小姑娘似的，那老天也太不气派了。
　　“大概是老天看见迷路的人太多了，泼盆凉水下来让咱这些个俗人们清醒一下吧。”hyde看着天冲着一片浊云小孩子一样点点头。
　　“有一次我出门没带伞，结果下雨了。”hyde说着。
　　“雨下的太大太猛了。我就觉得我左脚迈出去的时候还是小雨，右脚跟着迈出去的时候就是暴雨了。”
　　“没伞，一开始我还觉得很痛快。但过了不到半分钟，我就觉得不对了。这哪里是雨啊，直接把我往地底下砸！还有那大风，当时有个金属架子的广告牌就在我眼前倒下了。”
　　“我跑到小商店买了把伞，黑色的，打着出去了。我还是想淋雨，所以没等雨小点我就出去了。”
　　“那时候是在商业街的广场上。本来很热闹的街一下子就被雨给清空了。”
　　“我站在广场差不多正中央的地方，别人三三两两地捂着头打着伞走光了，广场上就剩我一个。”
　　“小商店里买的伞质量就是不行。一阵大风就把伞掀了。”
　　“我就举着半边翻上去的破伞在雨里走着。风呼呼的，雨哗哗的，伞颤颤巍巍的。”
　　“我半边身子淋在雨里，伞上系伞的带子就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那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孤独，好像一阵风就能把我吹跑。手握着伞柄，金属的伞柄凉凉的，雨水就顺着伞柄流到我手上，冻得我怎么都握不住伞了。”
　　hyde打了个冷战，双手往前伸着，好像真的举着那把黑色的残破的伞。hyde的牙齿轻轻打着架，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面不知哪里的地面，满眼都是恐惧，似乎完全沉浸在那次暴风雨中的经历里。
　　“打着伞比不打还冷。”
　　hyde的脸绷得紧紧的，牢牢握着“伞柄”，左摇右晃地，仿佛真的有大风吹来一样。
　　“就算这样，我还是喜欢淋雨。大概注定了我这辈子就得被雨虐待。”
　　ken没说话，只是把hyde搂得紧紧的，随即，伏下脸去，轻轻吻了一下hyde的脸颊。
　　hyde缓过神来，放下举着“伞”的手，轻轻绕在ken的腰后。
　　“哦。”hyde好像在回答ken一样地应了一声，心头涌上了浓浓的暖意。
　　不会再这样了。hyde好像听见ken这样说。

　　雨时大时小地下了几个小时，终于在下午停住了。
　　ken脱了鞋赤脚坐在沙滩上，不一会儿又四脚朝天地躺了下去。沙滩上依然没有什么人，潮湿的沙滩一脚踩下去都会比平时多陷下去一些。
　　“地上太湿太凉了，刚才又淋了雨，小心感冒。”hyde虽是这么说，但也在ken身边躺了下去。
　　湿气透过衣服拂过后背，包裹住全身。凉意却让两个人着迷般地一动不动在沙滩上躺着，抬头看着阴云散去，太阳出来。
　　hyde知道ken一定有心事，从出来的那天就知道，现在已经是几天了？ken的话明显变少了，平时说话时花枝招展的肢体语言也少了。
　　最奇怪的是，晚上两人居然分床而眠，ken也根本没有任何行动。
　　追根溯源地说，像疯子一样和hyde出来流浪，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在木棉树下，在摩天大楼旁边，hyde都问过ken：“怎么话少了？也不折腾了？”
　　ken总是正儿八经地说：“我已经过了18岁，是成熟男人了。”
　　hyde不想追问。
　　正如ken也同样不想问hyde为什么半夜神经质地央求别人把他带走。
　　“不想说干嘛要强求。”两人心里同时这么想到，同时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ken瞥了hyde一眼，“这么爽的地方！”
　　“切……那你叹什么！”hyde白了ken一眼。
　　“你叹什么我就叹什么。”ken顶了回去，四肢又伸开了些。
　　hyde不语，听着耳畔大海的低语，闭上眼睛。
　　不论具体事情，想逃跑的心情可能真的是一样的。
　　海风慢慢吹着，天上不时飞过几只海鸥。海浪拍击着黑色的礁石，卷起苍白的浪花。
　　ken侧过身来看着hyde，手臂撑着头，说道：“你就说你为什么想出来玩吧。”
　　“出来玩就是想出来玩呗！”hyde敏捷地答道，重音落在了“想”字上。
　　这世界上什么都有理由，惟独人类的一“想”，什么没理由的事情就都可以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这时候你就是不肯直截了当。ken躺了回去，心里暗暗地骂着hyde，也骂着自己。
　　一只小手慢慢伸了过来，搭在ken胸前，hyde的头蹭过来枕在了ken的胳膊上。
　　“就想跟你出来呗。”hyde睁大眼睛看着ken。
　　“是想和我吗？sakura也行，tetsu也可以吧。”ken拎起hyde的手扔回hyde自己的体侧。
　　“你要觉得我不想和你出来，那你为什么还急着出来，贱的？”
　　没想到ken竟然没说话顶上几句，hyde左思右想心下不安。
　　半晌，ken幽幽地冒出句：“真舒服。”
　　hyde看着ken闭上眼睛，头发上沾满了潮湿的细细的沙粒，耳边又听见了一波一波的潮涌。
　　hyde轻轻笑了：“你吃醋了吧！”
　　“啊？”ken似乎沉浸在海涛声中，瞬时忘记了刚才的话题。
　　“那你提别人干嘛？”hyde帮ken掸掸头顶的沙。
　　“大概是有点。”ken缓缓地答道。
　　的确很久没和hyde见面了，如果不是一时冲动跟hyde约好跑了出来，猴年马月能再见一面呢。
　　只是从不同的渠道听说了hyde最近的人际关系网局限在sakura和tetsu之间，心里便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ken转念一想：我何尝还不是和几个女人保持着关系么，似乎也没见hyde有什么反应。
　　大概是自己太当真了。
　　ken笑笑，但又想不出方法不当真。
　　“出来玩就得找你！”hyde说，“但这次大概找错人了。”
　　“恩？”
　　“你郁闷起来比谁都别扭，”hyde从ken脸上捏下几粒沙子说道，“真不习惯。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那我就该没心没肺嘻嘻哈哈是吗？”
　　hyde用力点点头。
　　“原来我在你眼里就不是正常人吧？”ken哈哈一笑，“喜怒哀乐我可都有！”
　　ken顿了顿：“你看着不习惯就算了。没事，多玩几天多吹两天海风我就又回去了！”
　　hyde看着ken薄薄的嘴唇和上翘的嘴角，突然觉得很安心，又躺近了ken一些，好像贴在ken身边，什么大风大浪都可以过去。
　　“逃出来也没什么，谁还没点不成熟的想法啊！”ken抚摸着hyde的长发，“但总会回去的。”
　　ken肯定的语气却让hyde有些忧心，hyde不明白ken为何能如此有信心。但hyde还是愿意靠近ken，甚至期望自己就是ken。
　　hyde的手在ken胸前划弄着，一会儿就伸进了半开的ken的衬衫领口。
　　“你这不是纯诱惑我呢吗？”ken按住hyde的手。
　　“屁。我看看你心是怎么长的。”hyde抽回手。
　　“那你让我摸摸呗，我告诉你我的和你的有什么不一样！”ken逗弄的语气倒让hyde找到了习惯的感觉。
　　刚想再回几句，hyde突然觉得浪涛声大了许多，欠身一看，匆忙叫道：“涨潮了。”
　　ken坐起身，海水正从距离脚十几公分的地方向后退去。看上去软弱的水流却在沙滩上划出几条小沟，水就顺着小沟向后退去。
　　又是一浪，比之前的大了些，也离ken更近了。白色的泡沫盖在树杈形的小沟上，但马上破灭了，发出唏唏簌簌的响声。
　　看着浪打来又退去，仿佛下一步的目标就是淹没自己。ken看着深蓝的海水，又紧张又兴奋，说不清是害怕海浪的威力还是期待这样没体验过的事情发生。
　　“涨潮了，走吧。”
　　ken站起身，拍拍屁股，回头看了一眼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