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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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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周六清晨,夏日勤勉的太阳将日光洋洋洒洒地撒入室内,整个宿舍显得明亮而空旷。谢朝云从难得的良好睡眠中醒过来,缓缓地睁开了眼。一只手从枕边摸索出手机然后按上开机键,屏幕亮了一下,显示现在才早上六点半。
谢朝云早些时候是很爱赖床的,但是无奈近来总是被噩梦惊醒,每天不到六点就毫无睡意,但是要他具体说梦见了什么,却又实在是完全想不起来。相比于以往,今天算是醒得比较晚的一天了,看来昨晚的睡眠确实还算不错。
匆匆解决完早餐后,谢朝云回到教室开始解决这周的作业。除了他以外,教室里还有少数几个周末选择不回家的同学。谢朝云进入教室的时候,其中一个人抬头看了他一眼,嘴唇阖动了一下,似乎有什么话想和他说,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只在谢朝云路过他座位的时候,怯懦地吐出一句“昨天,谢谢你”,像是从喉咙口挤出的气音,几乎微不可闻,若不是谢朝云听力挺好,怕是根本没发现他在向他说话。
谢朝云停下来看了对方一眼,意识到是昨天被欺负的叶宁。
“没什么,我也不是为了你。”谢朝云不是喜欢被人感恩戴德的性子,更何况,昨天他也是出于自己心情不佳,实在是算不得为了叶宁而出头,也没必要就此承了这一份感激。
盛阳教学严格,每天的作业也很多,到了周末更是如此,恨不得学生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吃饭睡觉,都能沉浸在学习里。谢朝云除了懒了点,头脑倒是很不错,很多知识点看过一遍,便能举一反三。更何况现在还是高三第一学期刚开学不久,正处在一模期间,这些内容他在车祸前都已经复习过一遍。虽然中间休学了一年,也不至于而因此忘记。
笔尖从试卷上划过,留下一个个正确答案,谢朝云下笔很快,除了最后的几道大题花了比较多的时间,很多题目思考十几秒就能马上想出来。
一旦沉下心来,时间总是走得飞快的。谢朝云终于写完手里的最后一张试卷,搁下笔伸了个懒腰,墙壁上的大钟上的数字已经跳到了13.30,学习的时候每感觉到什么,一停下来才发现早已经饥肠辘辘。
草草地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后,谢朝云准备出去吃个午餐。
教室里的人已经差不多都走了,除了他,只剩下一个叶宁。谢朝云起身的时候,椅子磕在地上发出一声响动,对方转过头来看向他,还是那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眼神闪烁了几秒,不等谢朝云发出疑惑,又还是什么都没说的转了回去。
叶宁脑袋几乎趴在了桌子上,手中的笔在草稿纸上潦草的画圈,明显地昭示了他此刻焦灼的心情。
突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吓得他惊颤了一下,一声惊呼卡在喉咙中,似乎跟他的人一样,怯懦而胆小。
叶宁惊慌地抬起头,正对上谢朝云皱着眉头的脸。
“叶宁。”
“你、你认识我?”
谢朝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是眼中明晃晃地在说“你在说些什么废话。”
见对方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叶宁的头又低了下去,双肩瑟缩,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
“你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昨天那张纸条上的笔迹的主人,你认识吧?”谢朝云昨天就发现了,这个班上的人一定知道些什么,只是出于什么原因而不愿意谈及。昨天没有机会,今天他一定要问清楚,到底是谁在这里戏弄他。
“什么笔迹?别、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突然,叶宁猛得推了谢朝云一把,然后慌慌张张的冲出了教室,临出门还带倒了一把椅子,“哐”的砸在地上,震得窗户都颤了一颤,嘴里不停念叨着“别问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谢朝云被推得踉跄了一下,他立马跟着追了出去,却只看到楼梯转角处慌乱的背影,实在是想不到,叶宁看着瘦瘦弱弱的一个人,竟然能跑的这么快。谢朝云站在走廊朝下张望,只见叶宁冲进了教学楼旁的一个小亭子,转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盛阳高中多古树,就算是盛夏,也四处阴阴凉凉的。谢朝云跟着叶宁跑掉的方向来到了这片榕树林,上百年的古树枝繁叶茂,粗壮的气根一条条垂落下来,深深扎根于地面。树上长满了各种凹凸不平的疙瘩,远远看着,宛若一张张满怀怨念的鬼脸。
谢朝云循着叶宁的脚印走到树林深处,夏日多蚊虫,尤其是A市这样的南方城市,像谢朝云这样招蚊子的,平日里就算是长袖长裤裹着,都难免被咬出一身包,但是这片树林里却出奇的似乎连一只蚊子都没有,谢朝云一路走来,甚至没感到一丝被叮咬的痒意。
凌乱的脚印至林中的一片草地便消失了,仿佛被什么生生抹去了痕迹。草地中间有一个小亭子,破破烂烂的,看起来已有多年历史,但是被学校遗忘在这里,顶盖上堆积着不少榕树叶,浓翠的绿色,像是要渗出来一样。
谢朝云走过去仔细打量,破烂掉漆的柱子上有一片褐色的痕迹,一路蔓延至谢朝云脚下。谢朝云伸手蹭了两下,便有一片片的碎屑掉了下来,他用食指和拇指捻了捻,不是漆,是血。这些干涸的血在谢朝云手中像是重新新鲜湿润了起来,在他的手指上留下一丝红色的痕迹,他用了搓了搓,却没什么用,仿佛黏在了他的手上。
鲜艳的“朝云”二字的深深的印在柱子上,血淋淋的笔画向下蔓延,仿佛含着数不尽的不甘,是和那些纸条上一样的笔迹。
亭子旁有一个葡萄架,但是上面盘绕着的藤曼已经死去,枯败的枝叶上遍布蛛网,几只小虫在其中竭力挣扎。
“教学楼旁的榕树林中有一座小亭子,柱子上写满了各种名字,听班上的女同学讨论,这是盛阳有名的情人亭,相爱的情侣只要互相把名字刻在上面,便能永不分离。”
……
“这片树林里非常凉快,是夏天的好去处,可惜蚊虫有点多,我皮厚倒是还好,像你这种招蚊子的,来了指不定怎么鬼哭狼嚎呢。”
……
“旁边葡萄加上的葡萄藤竟然开始结果了,现在还是青色的小果子,不知道熟了之后味道怎么样。”
仿佛有人贴着谢朝云的耳朵低喃,声音忽远忽近,夹杂着各种或男或女或老或少的哀嚎声,在谢朝云的脑袋里搅成一团乱麻,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的跳动。
“喵~”
突然,旁白的树干上跳下一只肥硕的大猫,一身漆黑的毛油光水滑,碧绿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谢朝云,其中像是闪烁着诡谲的光,谢朝云被这双眼睛注视着,意识缓缓的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