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姝男

21、第 21 章

　　110
　　宋子凡赶到赵闽楠家已是十点多钟，赵闽楠家客厅里的沙发上坐满了人，男人们沉闷的抽烟，女人们掩面哭泣。赵闽楠在卧室里的床上半靠在床头低声抽泣，床前挤满前来看望的同事。宋子凡无法靠近赵闽楠，他走进书房，靠墙书柜里的各类书籍让他好奇，他依次看过去，古今中外、人文景观、杂文集、诗歌集、各类书都有，书很杂。有一本日记本吸引着宋子凡的眼球，他伸手抽出日子本拿在手里打开扉页：“生如过眼风，世事且从容。”往后翻，里面密密麻麻记了整整一本她自己平时零星记录的诗。她有出诗集的想法吗？宋子凡想：她有能力出诗集。她对文学的爱好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是一个用智慧打点人生的女人。哎！这人生太微妙了，她和褚西平幸福的走过了半生，至今幸福戛然而止，看来幸福是没有永恒的。人生本就短暂，眨眼几十年甩过，我能给她续上后半生吗？宋子凡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他埋怨自己不该胡思乱想。他走出书房，看赵闽楠身边的人散去，他坐到赵闽楠床前，握着她的手似有千言万语诉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他道：“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为孩子着想，你自己多保重。”赵闽楠泪眼蒙蒙，不知道说什么好。

　　111

　　在褚西平被抬上120车上的那一刻，安岩蔫听到救护车的声响，跑出来看是海兴公司有人病了。她叫小张到那边看看是谁有病了，得到消息是褚西平突然躺倒被抬上120救护车送往医院。她飞快的给王静霞打电话，这电话有意给她设置障碍，就是打不通。
　　王静霞在她的办公室里悠闲的坐在靠背椅子上，正得意思想这大半年来的收获，她为自己的计划实施而掩面窃喜。电话铃声响起，她带着来不及收起的微笑拿起电话听到对方的声音：“是王静霞吗？”
　　“嗯，我是王静霞，你是哪位？有事吗？”
　　“我是李绍强，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褚西平去了。”
　　“褚西平去了？他去哪了？什么事情不幸？”
　　“今天早上褚西平心肌梗死去世了，你来参加~~”她呆了，褚西平走了？这消息如同重磅炸弹粉碎了王静霞的自信心。她用撕碎别人的灵魂来寻找自己仅存的一点自尊，代价未免太大了。尤其让她料想不到的是，她射出去的箭，扎扎实实的反射了回来，一箭穿心让她无法忍受。她感觉天晕地转，窘况逼来，听筒从手上滑落：我没有想让他死，我只是想轻轻的报复他一下。他死了，是我逼死了他，我是害死他的罪魁祸首。对褚西平的死，她不能原谅自己。
　　安岩蔫打不通电话，她焦急的在公司里打转转，她不放心王静霞，第六感官告诉她，王静霞有事，她必须回去看看。她心不在焉的给小张安排好工作，快速的回到王静霞办公室。王静霞的瞀态让安岩蔫不知所措。
　　安岩蔫意想不到的是，一惯从容洒脱的王静霞竟然面如土灰，没有血色的仰靠在靠背椅子上，听筒垂落在半空中，双手下垂。她上前把听筒放好道：“出事了吗？你的样子吓人。”安岩蔫半扶半拽的把王静霞拉到沙发上坐下道：“你说话啊，平时的精明到哪去了？”王静霞五官几近挪位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是—我—害—死—了—褚—西—平。”安岩蔫哭笑不得，以为王静霞在说疯话，心里道：褚西平死了，于你何干，你又何必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她对王静霞道：“他去了，确实让人同情，同情归同情，你没必要把他的死因往自己身上扯。”王静霞沉重的道：“是我害死了他，我一心想报复，是我把他逼到悬崖边。我以为他大不了关门不干了，没想到他那么脆弱，他就这么的死了，”安岩蔫摸摸王静霞的头道：“你没发烧吧，你的话没有头绪，我越听越糊涂了。你说过的，你于他没仇，报复从何而来。”王静霞问安岩蔫：“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为什么至今独身？为什么要让海兴公司倒闭？为什么要想方设法让褚西平难堪？”安岩蔫机械的摇摇头，又茫然的点点头，她对王静霞越来越模糊，在安岩蔫脑海里的疑点逐渐扩大。
　　安岩蔫问王静霞：“你和褚西平熟悉？”
　　王静霞痛苦的道：“我们何止是熟悉那么简单，我和褚西平是同班同学，在学校我们都是班干部，我们在一起组织学校的活动配合的非常默契，那时候我很喜欢他，他从不拒绝我的热情，我盼望爱情在我们之间生根发芽。七四年他插队到农村，我留城进华东厂。离开他，我不能自制的对他朝思暮想，夜不能寐。他是干部子弟，我是工人的后代，为了能和他般配，在厂里我拼命的工作，直至当上厂工会主席。我自以为他会满意我，热烈的追求他多年，无果，在感情的漩涡里我越陷越深，不可自拔。直到他结婚，我还是放不下他。岩蔫，这么多年，没有人能进入到我的心里。我爱他，又恨他，他的海兴公司办起之时，就是我报复计划的开始，我并不想让他死，我只想让他吃点苦头。是我的报复心在作怪，是我害了他。”
　　王静霞哽咽言止，她为自己的行为愧疚，褚西平的死给她精神上带来了莫大的哀伤。稍后，她继续道：“我怎么去见他，到现在赵闽楠还蒙在鼓里，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自己给自己埋下了仇恨的种子，我的内心不得安宁。”
　　安岩蔫把静岩公司初始筹建发展到今天的过程细细的连接起来，明白了王静霞的所作所为，疑团在安岩蔫的心里化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