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蝶》公子弃

13、兵分三路

　　这时蓝海萍衣衫褴褛，突然从宝芝林收留那些病人当中扑出，老泪纵横：“小蝶，是你吗？”
　　“爹爹！”蓝小蝶先是一怔，继而欢叫着跑了过去。
　　“小蝶——”蓝海萍也不顾伤势扑向蓝小蝶，“一步、两步、三步……”蓝海萍步步数着，只要蓝小蝶触及双手，就飞不出他掌心了，“小蝶，终于找到你了！”蓝海萍冲到蓝小蝶身前，忍不住大喊出来，伸臂去抱，刚要得意，却见一截剑尖自他身后露出。
　　“你……”蓝海萍还想再装下去，脸上五官却是变换不停，几无人形，哪里是蓝海萍模样，“你怎知道我不是蓝海萍？”
　　“我爹爹只喊蝶儿，从不叫我小蝶。”蓝小蝶恨恨道，她修行这些天，恨水慢慢上手，装作上当诱无相皇上钩，灵力催动，恨水攸地变长。星星铁似乎还有一些妙用，无相皇被恨水刺中后只觉体内灵力乱窜，宛如群鼠出洞，四下散落，无相神功再也难以为继。蓝小蝶见他七孔流血，心里发憷，急忙抽身退开，她秉性善良，不愿杀生，可是蓝海萍之死本已让她心痛不已，此刻竟然利用亡父行骗，悲痛交加，再不留情。
　　“蝴蝶宫什么时候开始接手俗界之事？”孟小冬冷冷说着，与诸葛正我等人到了宝芝林大院。
　　“我算不上灵界中人。”蓝小蝶愤然道，“谁是白莲教的人？叫慕容复出来。”
　　“慕容复犯下弥天大罪，已被茅山坛收押，小蝶姑娘若想要找他报仇不妨随我到西域一行。”
　　“呵呵，”谷之华失声笑了出来，“原来这就是所谓齐心协力。”
　　“老夫不过是一句戏言罢了。”雷勇干笑了声，“十二铜人，现身！”只听噗地一声，雷勇身前冒出十余股白烟，白烟散尽，现出十二个赤膊和尚，全身涂满金漆，映日生辉。
　　“这些不是你们所能对付得了的，收拾一下赶紧离开这里吧，不是早就给你们传过消息去潇湘会馆吗？”杜十娘对黄飞鸿道。
　　“消息？我们没收到什么消息。”黄飞鸿丈脸色茫然，浑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果然被人拦下了，幸亏我们及时赶来，否则你们怕是要全军覆没了，快些动身吧！”就在杜十娘安排的当口，蓝小蝶与十二铜人已然交手，两个铜人左右夹击蓝小蝶，铁拳挥出虎虎生风。蓝小蝶本来就没什么武功底子，刚到蝴蝶宫灵修，连自身灵力都难以操纵自如，传来四大门派要联手对付蝴蝶宫消息。蓝小蝶见张恨水运筹帷幄，也有些刮目相看。这次四大门派派出不少高手，九蝴蝶请缨出战，张恨水知道蓝小蝶报仇心切，便允了她们，将蓝小蝶交给杜十娘等人。练霓裳与厉胜男前往蜀中接应万梅庄豪杰，伍秋月则与聂小凤前去江左护送红花会好汉，孰想三路人马俱都陷入苦战。
　　蓝小蝶学艺未精，而十二铜人则在木人巷中久经磨练，攻守得法，蓝小蝶催动灵力，恨水又长了一尺，熠熠泛着紫光，剑锋过处，铜人躲避不迭。十二铜人虽然号称刀枪不入，不过这恨水乃星星铁所铸，远非寻常刀剑可比，更蕴有张恨水灵力，更是非同小可，反被小蝶逼得节节败退。蓝小蝶久战不下，心里急躁，秀眉微蹙，杏眼圆睁，银牙咬处，矫叱一声：“蝶恋！”恨水突得窜起丈余长紫色剑光，绕着一个铜人一绞，登时斩为两截，身旁铜人见状骇然，蓝小蝶反手一剑也将其打发。雷勇大惊，伸手招回铜人，蓝小蝶也不追击，怔怔看着手里恨水，刚才一气呵成，并未想要置人死地，却没料到举手投足之间连毙二人，不免有些惊慌。雷勇心痛不已，愤然跺脚，就要请神上身找回颜面，雷公伸手止住，沉声道：“我们折了一阵，轮到他们了。”雷勇知道雷公怨他冲动，不敢多说，重重哼了一声。
　　孟小冬冷笑一声，伸手亮出幌金绳，嗖地射出，去势之快更胜驽箭离弦。蓝小蝶旗开得胜，大为诧异，恨水一挥要去斩幌金绳，谁知幌金绳凭空一个转折，绕开恨水剑光盘住她腰肢，蓝小蝶只觉腰上一紧，立时松开，像被无形之物撑开。
　　“结界！我怎得忘了这个。”孟小冬跌足恨道。忽听吱吱声响，幌金绳一阵晃动，急缩回去。“混元伞。”孟小冬略一皱眉，混元伞通体由明珠穿成，祖母绿、夜明珠、辟尘珠、辟火珠、辟水珠、消凉珠、九曲珠、定颜珠、定风珠不一而足，伞上有珍珠绣成“装载乾坤”四个篆字，传说此伞全力施为时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转一转乾坤晃动，并能吸取敌人法宝，虽则有些夸张，不过威力也可见一斑，刚才三人就是借混元伞施展风遁而来，三人早到宝芝林外，见宝芝林这边落在下风，杜十娘与聂小倩兀自犹豫，毕竟灵界中人亲手打理俗界中事不像蝴蝶宫所为，后来蓝小蝶执意出手，聂小倩才撑开混元伞，轻轻一转，轻风过处将三人带到场中。
　　孟小冬先前与飞刀门、七星楼诸人交手时就遇上聂小倩从中作梗，此时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运足灵力，幌金绳上散出淡淡金光，直直劈向聂小倩，聂小倩催动混元伞，足底清风顿起，千钧一发之际躲开幌金绳，“啪”地一声尘土飞扬，幌金绳竟入地三尺。不等聂小倩回过神来，又以横扫千军之势扑将过来，聂小倩一跺脚，直冲云霄而去，撑着伞停在半空。孟小冬暗喜，聂小倩人在半空八面受敌，“席卷六合”，孟小冬娇叱一声，幌金绳游龙般绕着聂小倩不停旋转，眨眼间封住八方去路，猛地收缩。蓝小蝶仰头看着，但见一团黄光裹住聂小倩后攸忽缩小，暗暗为她捏一把汗，刚要出手相助，却见黄光中一道青光激射而出，聂小倩娇躯躲入伞中，滴溜溜急转着破围而出，接着撑开混元伞，缓缓飘落。
　　聂小倩脱身后也不迟疑，大喊一声“修罗之刻”，混元伞车轮般急转，隐隐可见一道精光形如月牙直取孟小冬，孟小冬皓腕一抖，幌金绳跟着上下波动，弹指间栅栏一样排在身前，罡风撞在上面，立被弹回。聂小倩掌心灵力洋溢，混元伞越转越快，一阵阵罡风狂风骤雨般将过去，孟小冬手腕乱弹琵琶，幌金绳在身前一层层铺展开来，稳稳截住聂小倩攻势。聂小倩见这修罗之刻声势虽大威力却散，拢起混元伞，仍是星旋电转，将灵力蓄在伞尖：“一剑穿心！”只见一道耀眼青光光长虹经天般直扑孟小冬。孟小冬不愧是老江湖，应变也是神速，皓腕不停地转圈，幌金绳一圈圈绕着那青光转动，绳子上灵力散逸，不停震荡青光，这一来青光去势劲力愈发迟缓，待到孟小冬身前时已是强弩之末，孟小冬左手拍出将其化去，掌心仍是隐隐作痛，对聂小倩恨意又深了一分。
　　诸葛正我见各人纷纷动手，心想他更不该置身事外，向杜十娘揖手行礼道：“在下乃是拜火教教主诸葛神侯之子诸葛正我，请姑娘不吝赐教，在下先让三招！”诸葛正我说着魔杖在身前一点：“铜墙铁壁！”
　　杜十娘见他魔杖挥时，魔力飘出化作一道若有若无屏障，暗道波斯魔法果然别具一格，微微一笑：“却之不恭，十娘献丑了。”说罢一拍百宝箱，一团青光攸地射出。这断玉钩开碑裂石，锋利无比，未曾想甫一触及诸葛正我护身屏障，登时好似陷入泥淖之中，非但未能再进一步反而渐渐被那魔力吞噬。杜十娘见状不妙急忙伸手召回，笑道：“诸葛公子雏凤清音，十娘领教了。”说话间已盘算好对策，猜想诸葛正我这一魔法只能防住身前，探手取出灭魔弹月弩，这灭魔弹月弩乃是采聚三百六十五两西方太乙真金炼成，形如弩筒，内藏五颗金丸，中有机簧，收发由心。杜十娘连珠射出，只有一枚直取诸葛正我面门，剩下四枚左后后上分袭四路。
　　诸葛正我似是早有所料，魔杖一划：“固若金汤！”咒语声中，四道屏障凭空现出，金丸在杜十娘操纵下左冲右突，精光乱窜，只冲不破诸葛正我护身魔法。
　　“好一个金城汤池。”杜十娘也不动怒，接着开箱取出后羿射阳弩，这后羿射阳弩一弓八箭，传说是当年后裔射阳所用。杜十娘一弹弓弦，八箭连环射出，首尾相衔，一道丈许长短黄光直取诸葛正我，诸葛正我暗道不妙，只听呲地一声，护身屏障果被刺破，魔杖一点，一溜黑烟裹住身子飘出数丈。
　　“好厉害的法宝！”诸葛正我强颜笑道。
　　“见笑了，哪比得上兄台真才实学呢！”杜十娘话中有话，她也看出诸葛正我全凭魔杖施法，故意出言讥讽。诸葛正我乃是诸葛神侯独子，素日里恃宠而骄，又恋栈红尘，经年累月在俗界寻欢作乐。诸葛神侯无奈，只得将拜火教最大一枚魔法石月桂女神镶在他魔杖上，诸葛正我愈发依赖魔杖而不思进取，诸葛神侯便托付风清扬多加照料。
　　诸葛正我被杜十娘说出短处，怫然变色：“三招已过，在下可要要动手了。黑云压城！”说着魔杖挥舞，冒出一股黑气，转眼间暴涨成数丈方圆一团黑云当头罩向杜十娘。杜十娘从容祭出太乙五烟罗，只见五色轻烟托住黑云，一任那黑云不停翻滚，再也难进分毫，杜十娘在滚滚黑云之下安之若素。
　　诸葛正我暗暗得意，他放出黑云本就意在困住杜十娘，大喝一声：“电闪雷鸣。”只听黑云中炸雷响起，电光雷霆万钧之势直劈下去，太乙五烟罗上五色烟霞立被震散，不过弹指间又重新聚拢。杜十娘见刚才一击连脚下土地都隐隐颤动，不敢怠慢，扬手祭出辟魔梭，化道银光直直没入黑云，在泼墨般黑云中左右冲突，时隐时现。诸葛正我魔杖乱点，黑云中雷电交加，辟魔梭左摇右晃，渐渐有不支之势。其实法宝无非是灵界中人凭借灵力祭炼而成，借以施展灵力道术，与俗界兵器大同小异，并没什么无敌于天下的法宝一说。方少卿就曾经问过莲花太子，为何不炼些厉害法宝来对付张恨水。法宝想要发挥效用归根结底还要仰仗灵力，而法宝灵力焉能强过祭炼之人？若是祭炼之人灵力逊于张恨水，所炼法宝又怎能制住张恨水？
　　杜十娘不愿硬拼，辟魔梭掉头钻入底地下，地上失了她法宝护持，轰隆隆巨响过后，立时被诸葛正我炸出一个大坑，辟魔梭却从旁钻了出来。诸葛正我穷追不舍，雷电交加，不一会宝芝林大院里已是满地疮痍。诸葛正我心想这样下去无非白白耗损魔力，何不攻其必救？黑云调转，呼啸一声罩向蓝小蝶。
　　蓝小蝶吓了一跳，慌忙举起恨水抵挡。诸葛正我暗自好笑，恨水虽是星星铁所铸，灵异非常，但她功行未满，怎能抵挡这摧枯拉朽的攻势，雷电咔嚓劈下，还留有几分力道。就在此时蓝小蝶身上结界张开，将那乌云雷电阻在外面。诸葛正我吃了一惊，结界术乃西域密宗不传之秘，蓝小蝶怎会施展，而且又是如此之强，连挥魔杖，雷电雨点般打将过去。就在此时一道紫芒自天而降，“腾蛇之舞！”，罡风顿起，如汤沃雪般弥散黑云，转瞬间浓墨也似的黑云便消散殆尽，现出一个高挑的紫衣女子，神色冷然站在蓝小蝶身前。
　　“神久夜！”紫衣女子冷冷道。

　　宝芝林陷入苦战之时，余杭红花会总舵也未得清闲，“魔头”薛狐悲、“魔姑”姬摇花左右伴随青红帮帮主“君临天下”李沉舟大摇大摆欺入红花会总舵，两面帮众早杀得不可开交。
　　十四当家“金笛秀才”余鱼同手中金笛一转，柔云剑术绵绵递出，更是暗藏打穴功夫，直取李沉舟。“找死！”薛狐悲怪叫一声手中镔铁杖猛然挥出，余鱼同回笛自救，笛杖相碰，一声脆响，震得余鱼同半身发麻，他一身打穴功夫独步江东，不过气力相搏却非所长，薛狐悲手中疯魔杖七尺有余，自然不容他近身。
　　“十四弟退下，我来！”“铜头铁额”蒋四根铁浆泰山压顶之势砸向薛狐悲，“砰砰砰砰砰！”霎时间薛狐悲硬碰硬接了五招，脚下青石板啪地一声碎裂，蒋四根也连退三步，胸口气血翻腾。十二当家“鬼见愁”石双英趁薛狐悲与蒋四根硬拼之时脚踏八卦游走到薛狐悲身后，方要用无极掌招待这不速之客，脑门忽感一阵凉风。“十二弟小心！”三当家“千臂如来”扬手一记飞燕银梭，姬摇花看也不看伸指弹开，右手五指直勾勾贯入石双英脑门。“落凤爪……”石双英话未说完，姬摇花已生生将其头盖骨揭下，落地之时用力一握，“啪”地一声四分五裂。红花会众人见石双英惨死，怒喝声中蜂拥而上。
　　“你们退下。”李沉舟淡淡说着，飘然出手。姬摇花与薛狐悲退到一旁，不时收拾几个红花会弟子，以免李沉舟被人打扰。四当家“奔雷手”文泰来首当其冲，霹雳掌伴着怒喝声而来，隐隐有风雷之势。这一掌就算铜皮铁骨也不敢直挫其锋。李沉舟虽非铜皮铁骨，却是俗界中绝顶高手，三湘龙五一手潜龙升天的功夫独步江湖，明教教主阳顶天赤阳神功所向披靡，却也不敢小觑了“君临天下”李沉舟。李沉舟出手飘拂，和文泰来四掌相交，红花会众人刚要庆幸李沉舟大意，文泰来已倒飞回来，五六当家黑白无常伸臂接住文泰来，只觉触手柔软，铁塔一般的文泰来几乎成了一滩烂泥。骆冰伉俪情深，嘶喊一声挥出鸳鸯刀，李沉舟伸指去夹鸳鸯刀，骆冰手指勾住刀柄护腕，鸳鸯刀一转，就要去斫李沉舟手腕，她已用这招应对过不少高手，可谓屡试不爽，怎奈他们纵是高手又焉能与李沉舟相提并论。李沉舟手指还是死死夹住鸳鸯刀，骆冰方自疑惑，“叮”得一声脆响，鸳鸯刀已断成两截，半截没入她□□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