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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   安子归捧着水杯,掌心温度滚烫。

      这也是她希望贺瑫想到的办法,只是时间比她计划的多了一个月。

      一个月时间,足够让贺瑫完全了解她的病情,摸清她目前的社交关系,确定她虽然有很多仇人,但是成人世界这种事难免,真的结仇到会动手杀人的还是不存在的。

      然后,他们就可以离婚了。

      但是两个月时间,他就有可能摸到事实真相的影子,和她一样泥足深陷无法自救。

      而且,她会不会马上就步上费景明的后尘,她会不会连两个月时间都坚持不了,她会不会在自己根本没查到事情真相前,就投降了。

      她会不会最终还是把贺瑫拉下水,让他看到她最狼狈的一面,让他看着她死。

      “子归,你得给我机会。”她深爱的男人正在用最诚恳的语气请求她,他把自己放到最低的位子,把所有责任揽上身,“你现在这种情况让我放手,我之后要怎么生活下去?”

      这样的问题,她无言以对。

      “寸步不离?”她听到自己问。

      “谷珊走了,你缺个助理。”贺瑫答。

      “我不可能找自己的老公做助理。”安子归听到自己的声音还在继续。

      她已经看到了结局。

      她会妥协。

      因为这样贺瑫会陪她两个月,在她最最危难的时期,寸步不离。

      “你不用对外介绍我是你老公,只是助理。”贺瑫想了想,补充,“你定个协议,只要不是雇佣关系就可以。”

      就不会违反他自己的工作合同。

      认认真真的,一如既往。

      “我接下来会拒绝股东交会给我的那些事情。”安子归看着贺瑫,面无表情,“我后面的工作重点是拆分公司。”

      “好。”贺瑫笑了。

      他知道,她同意了。

      “贺瑫……”半年来,安子归第一次想和她的丈夫说一句心里话,“你会后悔的。”

      等到他看清楚迷雾背后藏着什么,等到他再一次经历无能为力的时候,他和她,都会后悔的。

      贺瑫没有回答,只是站起身:“一起去买点菜,晚上我下厨。”

      他还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得很暖很暖。
      ***
      安子归坐在车里想,她有多久没有来过菜市场了。

      晚上八点以后的夜市,白天的菜场面积被压缩到一半,菜品并不丰富,来买菜的大多都是像他们这样年纪的人,下了班风尘仆仆,随手买点青菜面条回去就可以糊口。

      很少有人像贺瑫这样精心挑选,一圈逛下来手里拎着两个大袋子,鼓鼓囊囊。

      怕她闻到菜味犯恶心,每个菜都包得结结实实,放到后备箱之后他还特意观察了下安子归的表情。

      “我没那么敏感。”安子归不自在的别开眼。

      之前的呕吐本来就是故意的,为了加深他的愧疚感方便离婚才刻意为之的。她在公司中午吃饭的时候员工都是叫外卖或者自带,十二点之后整个公司都是饭菜香,她连这个都忍不了估计早就呕吐致死了。

      “跟我说说你的病。”贺瑫确定安子归真的不是在逞能之后才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

      “……哪一个?”安子归更不自在了。

      贺瑫已经完全回到她提离婚前的状态了,对话太自然,仿佛断绝联络的这半年不存在一样。

      贺瑫看了安子归一眼。

      夫妻多年的默契告诉安子归,他这一眼的情绪十分饱满。

      “……非典型性进食障碍。”安子归发现自己挺怂,居然立刻就回答了,“还有就是失眠。”

      “具体症状?”贺瑫皱着眉,“别把手塞在安全带里面。”

      安子归:“……两个月之后,我还是要离婚的。”

      虽然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快要不信了,但是她觉得还是有必要重申一下的。

      她已经自我适应了半年没有老公的日子,现在突然又要让她重新接受,觉得真的是在没事找事。

      “什么情况下会吐?”贺瑫果然习惯性忽略离婚的话题。

      “不知道。”安子归把手从安全带里面拿出来,坐得规规矩矩的,回答的很没诚意。

      “随机的。”她又补充。

      ……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心虚了。

      “一整天不吃饭不会饿么?”贺瑫继续问。

      “不会。”安子归摇头。

      “没有食欲,感觉不到饿,暂时还不了解为什么会吐?”贺瑫帮她总结。

      安子归想了想:“感觉到食物触感的时候,容易吐。”

      比如今天凌晨手里捏着鸡蛋饼。

      “睡眠呢?必须得借助药物?”贺瑫非常自然的进行下一个话题。

      “嗯。”可能是贺瑫问的问题都是她打算告诉他的,也可能是他问问题的方式太熟悉,安子归渐渐地也放松了。

      “一次能睡多久?”快到小区门口,贺瑫看了一眼拐角处的记者,伸手把安子归后脑勺压了下去。

      “不一定,短得几分钟,长得三四个小时。”后脑勺再一次有了贺瑫的温度,但是这一次她没有皱眉。

      “这一年我每次回家你都借口公司太忙,不是出差就是在家吃顿饭就离开,就是为了怕我发现你的情况?”贺瑫拐进小区,拿开压着安子归后脑勺的手。

      拿开的时候很顺手的帮她捋了捋一头的乱毛。

      “唔。”安子归含含糊糊地应了,视线看向窗外。

      她心里有种很模糊的奇异的感觉,从贺瑫说这两个月他们寸步不离开始,这种奇异的感觉就越来越具象。

      她轻松了很多,好像之前所有的重压都短暂的离开了,在贺瑫这辆她无比习惯的吉普车上,她似乎又回到了病前的样子。

      有人关心,活着的样子。

      可是不应该那么容易的。

      这一年来她为了找到这种感觉,做了那么多心理咨询吃了那么多药还参加了各种互助会,不应该只是他在身边,一切就变好了的。

      她爱他,但是不至于依赖成这样。

      她明明希望他离开的,真心希望他走,真心希望离婚,真心希望他们之间各分东西也能有个好结局。

      可为什么他不离开,她反而觉得松了口气。
      ***
      “除了吃药,医生有没有其他治疗方案?”拎着两大袋东西进电梯不方便摁楼层,贺瑫想用手肘撞一下,结果看到安子归抿着嘴主动摁了自家楼层,摁完之后就退到角落里,继续抿着嘴。

      “没有。”很敷衍的回答。

      “要不要换个医生?”贺瑫皱起眉。

      “不要。”电梯到了,安子归率先走出电梯,打开家门之后,愣在原地。

      一片狼藉,尤其是主卧门口,电钻的电线还插在插座里,家用楼梯,工具包,还有几个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探照灯。

      他们家居然还有探照灯。

      贺瑫也看到了,这都是他的杰作。

      “……我不知道主卧密码。”他难得的有些窘,把一堆东西搬到厨房的时候,用很快的速度把电钻电线踹到角落里,连插座一起。

      “你怎么不直接炸了?”安子归走了两步就差点被电线绊倒,无语到找不到词来骂他。

      至于么!

      “你今天先睡次卧吧,我明天白天把主卧的灯换了。”贺瑫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体。

      不知道为什么,他很不放心让安子归一个人进主卧,那个黑洞洞的光线都照不进去的地方。

      “不用了,我让王阿姨过来收拾。”安子归已经从主卧走了出来,低头准备打电话,“主卧的灯不用修,电线我自己剪断的。”

      贺瑫忙碌洗米的手一顿。

      “医生给你的治疗方案?”他不了解心理学,但是隐约的觉得这治疗失眠的方法过于诡异了。

      “心理咨询师给的。”安子归马上补充,“我不打算换医生,也不打算换心理咨询师。”

      你就寸步不离两个月,折腾个屁。

      这句话,她皱着眉咽了回去。

      为什么,她会冒出这句话。

      “那些洋娃娃也是心理咨询师给你的?”贺瑫随口问了一句,拆开袋子里的蔬菜。

      “什么洋娃娃?”安子归抬头,一脸茫然。

      “……主卧里的……”贺瑫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刚才急于藏起他用电钻钻门的证据,进来的时候没有太关注周围,但是现在一回头,就发现不对劲了。

      之前放在客厅的那些雕像不见了,拐角处的报时钟也不见了。

      只有墙上还留着黑白画,但是没有了那些摆设,这些黑白画看起来就没那么恐怖了。

      “今天白天王阿姨来过?”他迅速走进主卧。

      不见了,沙发上放着的洋娃娃头,墙边堆的酒瓶和药都不见了,床铺干干净净吗,除了墙壁像符咒一样的花纹装饰,其他看不出任何异常。

      “没有。”安子归打开手机APP——家里是密码锁,进出都有记录,“今天家里没人来过。”

      “这些药你也没见过?”贺瑫想起自己昨天在安子归房间里拍下来的照片。

      安子归只看了一眼,皱着眉:“不是我吃的药。我平时的药都随身带的,家里没有。”

      “这是在家里拍的,你的卧室里。”贺瑫沉声。

      安子归看起来有些疑惑也有些不确定:“……我应该没吃过这些药。”

      “这药是治疗抑郁的,副作用会产生幻觉。”贺瑫收起手机。

      他早就查过了,安子归卧室的药都是治疗抑郁的,副作用明显。

      “我没有抑郁症。”安子归这次倒是答得很肯定。

      “你也没有收藏断头雕像的习惯,也仍然不喜欢在家里放报时钟。”贺瑫用的是陈述句。

      安子归一脸莫名的点头。

      “联系王阿姨,让她来一趟。”贺瑫看着安子归,一字一句,“我昨天到家的时候,家里都是断头雕像和洋娃娃头。”

      他得弄清楚,是安子归忘了,还是其他的原因。

      安子归就是下一个。

      费景明临死前的警告犹如在耳。

      一团迷雾中,贺瑫只能看到安子归看起来全不知情的空白表情,后背冷汗涔涔。

  •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二更,嘿咻嘿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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