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重记忆》禅心小迷

29、记忆深处

　　夜已深，市局的刑侦二队的办公区灯火通明。

　　潘睿和闻斌正组织警力寻找王维兴和林康，已经派出两组人了。

　　之前曾经根据他们的手机定位锁定两人，但是似乎被对方发觉了，两人的手机都关机了。

　　闻斌那边追着交警队查两人的车子。

　　一个警员过来，潘睿接过他的手机之后，一直听那头说话，间或嗯一声，神色渐渐变得严肃：“金都山庄？你说清楚一点……往南？距离山庄大概几分钟？有没有特殊地标？”

　　办公室里的气氛渐渐就变了，闻斌都从交通队发来的监控里拔回了注意力：“什么情况啊？”

　　潘睿挂了电话，脸色严峻，“派出所的兄弟说，报警台那边，刚刚接到一个司机的报警，说载了两个被打劫的人，那两个人叫沈希妍和庄昊，他们在和绑匪搏斗的时候受伤了，已经被送医了，派出所的兄弟说已经过去人了，给我们打电话的是个老民警说，他说庄昊让打电话给我的，还有按照庄昊描述的，他们可能被关到地下尸库了！”

　　潘睿这段话说的，都没打个顿号，语速又快，闻斌反应半天才震惊道：“沈希妍和庄昊找到了？受伤了？被关到了地下尸库？”

　　潘睿点头，他也是反应了一下才道：“老民警说那地方是最早医科大学学生做实验的尸库，后来医科大学搬走了，尸库也就废弃了，金都山庄营业的时候，曾经在附近建个地下酒庄，可能把尸库挖开了，估计沈希妍和庄昊是被绑到那里了!”

　　这是他们二队的案子，潘睿拍拍手，将大家的注意力道：“集合，出警！”

　　刑警们立刻整装集合。

　　潘睿带队直扑金都山庄，路上已经与庄昊通话了——沈希妍脑震荡，正在做检查，无法通话，庄昊只是外伤，神智很清醒。从庄昊的描述中，潘睿意识到案件的严重性，他们遇到的是一个团伙，攻击性很强，如今，庄昊和沈希妍逃出来，其他团伙成员可能潜逃。

　　这是一个杀人狂团伙，犯案累累，每一个的危险性都不容小觑，潘睿立刻联系罗辉，请求支援，罗辉立刻下命令，让所有金都山庄所在区的所有的武装警员在最短的时间内驰援金都山庄。

　　很快，金都山庄附近的那片地区就被包围了，进行地毯式搜寻。

　　很快，他们就按照庄昊的描述，找到了地下尸库的入口，一寸一寸地搜这里。

　　庄昊和沈希妍逃出来的建筑，就是金都山庄的一个隐秘的建筑，以前是金都山庄的地下酒庄。

　　这个废弃的酒庄，如今在下水道排污口附近，入口开在地上，上面有一些装饰，类似井盖一样的门，任何人都不会停留在这里。

　　潘睿和闻斌带人在地下建筑里找到了余冽、眼镜男的尸体，以及来不及逃走，重伤的程艳；还有他们没来得及处理的尸块。

　　这地下建筑，果然是医学院的地下尸库，里面有很多废弃的物品，甚至还有一些人体标本，不知道是医学院遗弃的，还是这些人弄出来的。

　　不过，出现场的法医说，有些标本更像是医院或者大学里的废弃物品，因为上面贴了一些医院和医药大学的标签，但是不排除伪装的可能，需要带回去化验。

　　他们还找到电脑、手机等物品，电脑里的一些杀人视频触目惊心……

　　金都山庄那边紧锣密鼓地搜证，追凶，医院里也是兵荒马乱。

　　与鹰钩鼻的对抗中，沈希妍的头磕到了地上，有轻微的脑震荡，加上她头部本来就有伤，与庄昊的逃亡中，沈希妍一直处于紧绷状态还能坚持，等被送到医院，她就陷入了昏迷。

　　庄昊被送去做手术，子弹在他的左肩开了个血口子，他失血过多，需要查找子弹残片和消毒和创口缝合。

　　宫烨跟庄家兄妹一起赶过来的。

　　沈希妍在昏迷了14个小时之后醒来了。

　　此刻宫烨陪在沈希妍身边道：“庄昊没有好好保护你，他对你不够尽心。”

　　门口，庄婷和庄哲过来看看沈希妍，一到门口就听到宫烨在说庄昊的“坏话”。

　　庄婷：“我哥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读书的时候还有小国的公主追求他呢，希妍植物人那两年，他照顾得无微不至，为了她还把我们全家从崇海打包去澹城，你还敢质疑我哥？”

　　宫烨：“沈老师，就是跟着你哥哥出去才受伤的。”

　　庄婷：“我哥被枪击哦，他是用命在保护希妍的。”

　　宫烨：“光拼命，没效果也是无用功！”

　　庄婷：“你……”

　　庄哲打断了两人：“希妍要说什么？”

　　两人才停下来看沈希妍。

　　沈希妍感觉自己的声音很大，但其实很小，她问：“庄昊怎么样了？”

　　庄哲道：“手臂受伤，残余的弹片很少，已经取出了，他失血过多，已经输血了，应该没有大碍。”

　　沈希妍听了之后，好像放下心，因为药物的原因，她有些昏沉，又睡了过去。

　　但沈希妍睡得并不安稳，医生间或过来查看她的情况，但是沈希妍觉得很累，一直不愿意醒来，等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三天的黄昏。

　　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庄昊，他脸上有短短的胡渣。

　　随着意识的清醒五感恢复，沈希妍觉得自己的手被握着，沈希妍侧头，看到庄昊握着她的手。

　　庄昊说：“你终于醒了，我怕你再睡下去，就不醒了。”

　　沈希妍笑了，揶揄道：“庄昊，你霸道总裁的人设能不能不玩情话PLAY？”

　　庄昊：“我对你好点，你才不忍心和我离婚。”

　　沈希妍不想提这个话题，她问：“你手怎么样？”

　　庄昊：“没事。”

　　一直坐在沙发椅里的庄哲：“怎么没事，要不是你威胁医生要开除人家，他能让你下床跑这里来？都跟你说，希妍没事了，你非要看着人才放心。”

　　沈希妍此时才看到庄哲，看来是来陪庄昊的。

　　沈希妍忍不住问：“案子怎么样了？”

　　庄昊道：“余冽和雷青，都死了，雷青就是我们在通道里遇到的眼镜男，也是他操纵无人飞行器灭了傅一坤的，王维兴和林康还在逃，哦，王维兴和林康就是鹰钩鼻和方脸的那个。”

　　“能抓到人吗？”沈希妍问。

　　庄哲又插话：“不好抓，余家在为程宽洗钱，王维兴和林康跟了余冽多年，估计余家会怕他们牵扯更多，将他们送往国外或者直接灭口。”

　　这里面牵扯太多了，警方需要深挖了。

　　沈希妍回想了一下这段经历，长叹：“我两次去现场，两次出事，真神奇。”

　　“还有更神奇的!”

　　“什么？”

　　庄昊：“载我们回来的那个私家车大叔人间蒸发了，车牌号是挂牌的。”

　　本来庄昊让人去联系司机大叔表示感谢，居然找不到人，他就那么凭空出现，好像特意去接他们的。

　　现在想想，确实不合理，金都山庄那么荒凉，极少有车去那边，怎么他们就遇到了呢？

　　庄哲坐在一边没说话——那天他约了余启，连威胁再利诱地说，庄昊是被冠美的人给绑走的，不管是不是出于余家的授意，庄哲都放了狠话——我大哥有个万一，我们庄家与你们余家死磕到底，不死不休。

　　余启估计倒未必怕庄哲，但是被庄家这样一个航母型的集团找麻烦绝对不会是件愉快的事儿。

　　何况，庄哲打听到的秘闻是余冽当年会被送进幸福护养院，就是因为他差点杀了余启，之后被确认为反社会人格。随着幸福护养院大火，余冽被送到国外治疗。

　　这样一个弟弟，余启如果要执掌余氏，舍弃他连壮士断腕都算不上。

　　金都山庄碎尸案的凶手一共有程艳、余冽、傅一坤、曲达、林康（方脸男）、王维兴（鹰钩鼻）和雷青（眼镜男），警方推测，将沈希妍和顾潜身份暴露“碎魂”，这个ID可能是余冽和雷青在使用。

　　难怪这些年，金都山庄兜兜转转一直在传崇海是大凶之地，金都山庄曾几度易手，但是都因为凶名在外和购买者连续出事，如今看来，一直是余冽、程艳这帮人在推波助澜。

　　警方无法统计他们杀了多少人，从那里搜出来的地图上有很多标记点，有些是抛尸地，有些地方已经挖出了骸骨，有些地方却什么都没有，但是找到一些热衷于尝试各种各样的神秘仪式的疯子，幻想着能召唤出神话中的鬼怪，这些地皮大多在余冽的名下，越是荒凉的地方他们就越喜欢。

　　一个千万人口的城市，每年都会有人消失。

　　在搜索到的物证中有大量的召唤仪式，现在想想，傅一坤在人骨上雕刻还有被沈希妍和宫烨撞上的那次，大约也是他们的一个仪式。

　　程艳被庄昊打伤，被送到了医院，但是这个女人一直是沉默的，偶尔说话，也是让人难以理解的语句——他们的世界是一个正常人无法理解的世界。

　　崇海市牵扯出这么一桩隐藏多年的大案，还与25年前的金都山庄的杀人纵火案有关，凶手还“死而复生”，整个城市都跟着沸腾了，人们兴致盎然地讨论着这些匪夷所思的凶手，猜测他们的想法，疑惑他们的行为，质疑他们的动机。这案子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因为本案，冠美基金和余氏受到震荡式打击。

　　顺着余冽这条线索也发现了余家与境外贩毒势力的程家的联系，以及顾潜和阮晴的身份是怎样透露的，还挖出了深埋在队伍里的钉子，整个崇海警方高速地运转着，等尘埃落定，已经是一个月后了。

　　沈希妍还在住院——鉴于，她两次跑案发现场都出事，庄昊和罗辉都觉得，还是不要把她放出去比较好。

　　沈希妍委托潘睿去问程艳，那天大火的真相。

　　但是程艳疯疯癫癫的，无法提供有效的信息。

　　于是潘睿找到一些当年在幸福护养院工作过的员工，拼凑出一个大概的真相：

　　阮晴母亲生前曾经在幸福疗养院做过一段时间的医生，因为医生需要值班或者加班，所以阮晴的母亲经常在阮晴放假的时候带她到疗养院——这大约就是阮晴记忆的来源。

　　至于阮晴记忆里的那个男人，员工们都说可能是幸福疗养院的院长，他是个变态。

　　无论男孩，女孩，还是女人，他都喜欢骚扰，风评不好。

　　有员工记得程艳，说她是疗养院的后勤主管，很喜欢那些心理疾病或心理障碍的小孩，很照顾他们，而那些孩子也非常听程艳的话。

　　所以，沈希妍的推断，她记忆里，那天她被带进院长办公室，程艳闯了进来，打断了院长，但是院长侵犯了程艳，程艳捅死了院长，然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放火将幸福疗养院付之一炬，却放了她……

　　阮晴遭遇院长骚扰与幸福疗养院大火是有直接联系的，按道理，阮晴会跟母亲说，但是为什么警方记录里没有，潘睿推断大约是阮晴的母亲为了保护女儿，而选择了隐瞒！

　　可惜，如今的沈希妍记不起前因后果了。

　　又过了几天的一个傍晚，庄昊和沈希妍在医院的小湖边散步，累了就坐在湖边的石凳上休息。

　　在他们身后，庄哲和一个高瘦的男人站在一起。

　　庄哲耸耸肩对男人道：“我不明白，你要看人就大大方方地看，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男人是余启，余启没有搭理庄哲。

　　庄哲说：“你家里的事儿还不够乱，还有闲心看女人？”

　　余启没说什么，看了沈希妍一会儿，见庄昊跟沈希妍起身往回走了。

　　余启将手里的花交给庄哲道：“把花交给她，别说是我送的，算我帮你的代价！”

　　庄哲下意识地接过花，皱眉道：“你到底……”

　　余启没说什么，就走了。

　　留下庄哲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