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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三章 04 ...

  •   爱上安德鲁
      第三章04

      “深夜寂寂,为什么独自在此?”马车后座上的贵人——德•波米拉伯爵,用惊喜的目光注视立在阴影里的安德鲁斯。
      安德鲁斯微微一笑,声音嘶哑:“您呢?您又为什么在这里?”
      “我去赴维多利亚•玛丽•德•哈维小姐的夜宴。”伯爵作出担忧的神情,微蹙眉头地凝视前方空荡荡的街,“公爵不该如此放纵他的宝贝独生女……算了,这关我们什么事?”他往右边挪了挪身体,拍拍左侧空出的位置,示意安德鲁斯坐上来,“我本该在前夜就回去,谢天谢地!若是那般,我将与你错过!”
      安德鲁斯默默听着。每次单独面对这位贵人,他都发自心底地感到厌恶和恐惧,这几乎成了他的本能,此刻也不例外。他只希望从天降下一把利刃,哪怕一只短小的匕首,也足以给他些许安全感,或可让他鼓起拒绝的勇气。那次决斗后,他以为再不用见令他倒胃口的家伙了,但他总不愿承认,命运最喜欢捉弄人。
      他带着明显恐慌的神情,不情愿地踏上马车,坐到了波米拉旁边。
      “怎么,不想见到我?”伯爵命车夫快行,“还是说,其实你更愿意和你的主子,或者维福尔约会?”
      “……阁下……不……托比亚斯,我这一生,爱的只有您……”
      马儿嘚嘚奔得飞快,车轮辚辚地碾着安德鲁斯的鼓膜。他忽然求救似地,回身望向被马车托得越来越长的道路。漆黑一团,月还没有挣脱云层,两侧等距排开的路灯,几盏已被风吹灭。他瞪大双眼,望着不断向他袭来的那团黑暗,愈发害怕。
      他希望,有谁可以从那黑暗中突然现身,哪怕是今早才认识的波扎,哪怕是个幽灵、僵尸,只要能够将他救出眼下的困境。
      “……大人……”他盯着身后无边无际的黑暗,低低念起昔日的恩人。
      “亲爱的,你在说什么?”伯爵一手楼住他的肩,“在等谁?还是……”
      “……不……”安德鲁斯低垂了头。
      “也对……”伯爵无所谓地笑说,“只有像你我这样渴望爱情的人,才会在夜深人静时刻到街上晃悠一番,我说得对吗?”他追逐着安德鲁斯的视线,察觉到对方脸上未干的泪痕,温柔地问,“怎么,你看起来很没精神?哭了?”
      “没、没有。”安德鲁斯挺直身体,迎上对方询问的目光,“您瞧,我已经陪了您相当一段路程,可否让我在此地下车?”
      “你要离开我?”伯爵讶异地攥住安德鲁斯一只手,“维福尔猜得没错,那场决斗的确不寻常……”
      安德鲁斯脊背一凛,哆嗦了一下。伯爵有所觉察,又漫不经心——这在安德鲁斯看来,无疑是故意的。伯爵问:“决斗时,你为什么没有在场?”
      “那是因为……”
      “我知道。”伯爵微笑着,“据维福尔推测,大概是你可敬的主子出于嫉妒,把你囚禁起来,以防万一决斗失败,也不至失去你……”
      “阁下不会做这种事,那……”
      “哦?”伯爵一声哼笑,“不出我所料,你果然……”
      “决非您想得那样!”安德鲁斯尽量压抑着,而他已惶恐得临近崩溃的边缘。他很怕被狡猾的伯爵戳穿,一时无法编出什么借口,只有叹息一声:“噢,算了,我还是下车吧。”车子飞驰间,他挣脱伯爵的束缚,要跳下去。
      伯爵露出惊慌的表情,一把拽住他,将他拉回身边,紧紧搂住,一指前方:“你看,我们到了。”
      月,突然冲出云层,大地一片惨淡。
      阴森森的高大铁栅,豁然耸立夜幕之下,失剑尖端的拱形顶延,闪出冷凛凛的、墓地铁围才会弥散出的恐怖光芒。一只令人生厌的蝙蝠,忽然冲出栏杆,于空中划出一道上旋的曲线。
      猫头鹰咕咕咕地在看不见的地方奸笑,马车停住。
      安德鲁斯出了一身冷汗,僵在车上,面色惨白。
      “亲爱的,怎么了?”伯爵先跳下车,伸出一只手,迎接美丽的情人。情人瑟缩了:“不!不!”露出明显的不安,“求求您!今晚……今晚不行……”
      “不行?”伯爵哧笑着,把情人扯下车,“说老实话……”伯爵故意在安德鲁斯耳边放低声音,“决斗前来向我通风报信的你,简直前所未有地威风凛凛,真让我吃惊。我不得不怀疑,你这淘气的小东西在给我设圈套?特别是听了德•维福尔阁下的推测……啊!我真蠢!竟被你骗了!”
      安德鲁斯一阵头晕目眩,身体顿时像注了铅一样沉重:“托、托比亚斯……”
      “什么也不要说。”伯爵温柔地把一根手指放到情人的红唇上,搂住对方的腰,“一切解释都敌不过你的一个行动。”
      “但、但那样做会亵渎决斗……”
      “得了!谁希罕那场决斗!”伯爵提高嗓音,“你瞧,上天安排你我今夜重逢,足证明决斗的无谓!”
      听到这番言论,安德鲁斯只觉脑袋嗡嗡作响,脚步不肯随邀请者挪动半毫:“可、可是……”
      “我们别再提它了!”伯爵态度温柔,行动却一贯强硬,几乎把安德鲁斯拖到铁栅跟前。与此同时,一个形容猥琐的中年男人,在铁栅内拉动了铁链。
      链子咔啦啦搅动,铁栅开启。一股寒冷的气息,从正前方稍远处一幢德国式、近乎哥特风格的建筑物上弥撒过来。建筑的表面整齐地嵌着淡蓝玻璃窗,窗里洒出鬼火似的光芒,映亮一排高高的石阶,和石阶下一片草坪,绿草因此变得幽蓝。
      院中圆形池里,立着拉奥孔与蛇的青铜塑像。蛇嘴吐出螺旋柱状的,细小的水流。环着喷水池,一条白细沙铺就的小路,从铁栅直通向建筑。
      安德鲁斯瞪大双目,紧张不安地盯住眼前的一切景象,一只手不自觉地揪紧了心口的衣服。
      “怎么,亲爱的?不舒服?”波米拉扶着他,就像搀扶一位弱不禁风的贵妇人,“坐车进去吧?”
      “我、我想走……”安德鲁斯放慢脚步,想尽量拖延些时间——即使他清楚这,样做也不会有任何好结果。
      建筑内部,被灯光打得雪亮。
      “来杯酒吗?”
      装饰奢华的卧室里,伯爵亲自斟一杯卡奥尔酒,递给床边局促着的美人。
      安德鲁斯谨慎地接过酒,没有喝,将它放到旁边的小桌上:“我想我还是……”他起了身。
      “你要做什么?”伯爵两手按住他的肩,迫使他坐回原处。
      “我,我确实有点不舒服……”他一手支撑着柔软的床垫,一手搭上了额头。
      “是的,我看出来了。”伯爵在他旁边坐下,抬起他的下巴,端详那美丽的面孔,“脸色苍白,就像无血的大理石…….好吧,我不勉强你。”
      “谢谢……”
      “不过,你可以陪我聊聊天,或者说,我陪你?聊聊你最喜爱的绘画,乔托、卡洛、佩吕基诺、阿尔巴尼,还有拉斐尔!”
      “不……”
      “那就聊音乐吧?”
      安德鲁斯偏了头,不言语。六年前那件事的记忆,再次将他击垮。他还记得,那时候也是今夜这般,一模一样的场景……绘画、音乐……一切的艺术,葬送了他的人生。
      “噢,安德鲁斯!”伯爵跪倒美人跟前,托起他一只手,温柔地亲吻,“不要漠视我?就像以前那样,我们聊聊艺术,你知道,我爱你!然后……”
      “像六年前?”安德鲁斯肯本不瞥一眼屈尊的贵人,苦笑着,“您若爱我,就不该欺骗我!”说出这句话,他自己也吓一跳,惶惶地瞄了伯爵一眼。
      波米拉依旧优雅地微笑着:“我已经为那件事忏悔了!我在上帝面前起誓,情愿在审判日来临之际不入天堂,情愿终身不娶……”
      这人一贯甜言蜜语!安德鲁斯太了解对方,即使对方说得催人泪下,他也无动于衷。
      贵人还在滔滔:“我后悔同别人分享了你,但庆幸是第一个得到你的人。我知道,你曾爱我,我一直知道……”他的眼神犀利起来,“是你让我拥有了现在的一切……你不明白吗?我因此而爱你!”他凝视安德鲁斯,对方依旧毫无反应。他怪异地笑出了声:“好吧,既然你那么在乎那场决斗,而德•冯达休阁下又赢得了你,那么好吧,我遵守约定,承认你是他的。”
      安德鲁斯惊讶地抬眼望向伯爵,内心一阵激动。但对方又说:“所以,我不得不采取不够光明的手段,把你抢过来……”
      “您说什么……”
      “今晚,你既然到了这里,便再走不出去。”伯爵快步走去窗前,拉开了沉重的帘子,“看,夜幕多么美?弦月迷人……”
      安德鲁斯顺着贵人手势的指引,望向窗外,见一弯下弦月,高高挂在远方的树梢。云,全退了去,夜空澄静。他不禁打个冷战,懊悔莽撞地冲出那唯一能够保护他的家。
      六年前的事,仿佛将要无情地上演。
      “啊,安德鲁斯……”波米拉伯爵立在落地窗下,沐浴着月光,微微回过头,温柔地凝视床边面无表情的美人:“不过这一次,只有我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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