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夜间急诊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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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回来，我已经完全没了力气。怪不得耀宇大老远的打电话要我帮忙，这个陈冬竟然住院不到一个星期就把整个医院的人得罪光了。
整整一天，我的耳朵里灌满了各位叔叔阿姨，大哥大姐们对于姓陈这家人的血泪控诉，本来想要拜托的事情无论如何都无法开口了。以现在双方的对立程度来看，这群医生护士没有在陈冬的点滴里加毒药都是看在职业道德的份上。我若托人照顾他，估计会一起被记恨，顺带走夜路的时候被敲闷棍报复。
把玩着手机，不知道该不该给耀宇打个电话说说现在的情况。我没帮上忙，打了电话该怎么跟他说呢？可是如果不打，他会不会以为我没有把他交代的事情放在心上，干脆忘了这件事？然而直接告诉他事情没有办好，他会不会不高兴？若是他真的不高兴了，我又该如何？最怕的是他心里不痛快，表面上依旧客气的说谢谢，那样我更加受不了。
纠结了整整一个晚上，直到上床睡觉的时候我依然捧着手机，躺在被窝里盯着屏幕上那十一位的数字犹豫不定。终于，可怜的手机经不起我的摧残，在发出了几声电量过低的警报声后自动关机了。也好，这便是天意，还是不要给耀宇打电话了。陈冬的事情，大不了明天再想想办法吧。
我摸着黑爬下床给手机充电，过低的温度使我浑身的寒毛都倒竖起来。然后鬼使神差的走到门口，检查了房门已经锁好，这才又回到床上。
我整个人在被子里缩成一团，棉被遮掩下微凉的指尖在身体各处游移着，没过多久周围的温度就升高了，像是火炉一般烤得我口干舌燥。害怕发出声音，我把脸埋在枕头里，口里溢出支离破碎的声音都被枕芯里的七孔棉吸收。
……耀宇……耀宇……怎么办……
不知道时间，应该是过了很久吧。房间里散布着自己的味道，地上又乱七八糟的扔着几团卫生纸。
我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心中说不出的寒冷。越来越无可救药了，该怎么办？到底怎么办？真是犯贱，我一定是疯了……
刺耳的电话铃声惊醒了我的自我厌弃，老妈接起电话说了几句，随即便听到兵荒马乱一样的起床洗漱收拾东西的声音。
我披上衣服，拉开房门就看到老妈已经整装待发。她冲我笑了一下，说：“医院打来电话，有个病人出了点问题，我过去看看。”
“你怎么走？医院派车来接你吗？”我赶紧拦住她，示意她等我一会儿。
“这次情况比较特殊，好几个大夫都得集中会诊。医院的车忙不过来，我离得近，打车过去。”
“现在是凌晨两点，这么晚去哪里打车？”我抬头看表，原来都这么晚了，我躺下的时候还不到十一点。
心里想着事情，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减慢。我飞速的穿好衣服，又用凉水洗了把脸，尽量使自己显得精力充沛。然后抓起外套和车钥匙，冲着老妈灿烂的笑着说：“走吧，我开车送你。老爸出差不在，我这当儿子的只好过来客串一把护花使者啦。”
老妈白了我一眼，旋即伸手在我脑袋上乱揉，坏笑着说：“不错嘛。有进步，懂得孝顺老娘了。不过看你走路一步三晃的样子，能开得了车吗？疲劳驾驶可不好，为了咱们母子的安全，你还是回房间睡觉吧。”
我在洗手间的时候已经见过自己面色苍白，眼眶黑青的样子了。可这又不仅是睡眠不足引起的，全是自作孽不可活。何况我现在巴不得找些其他事情分散注意力，总比满脑子装着一个人发呆或者……自渎要好。
没好气的挥开老妈的手，我还是坚持着一定要送她。她也就不再坚持，只是告诉我说到时候她去会诊，我可以去她的办公室补眠。
到了急诊室门口，老妈一把拉开车门就跳出去向值班护士询问情况了。我见状只好乖乖的离开，等到了医院后院把车停好，才想起来老妈根本忘了把办公室钥匙给我。这时候再打电话她已经关机，估计是进了手术室。这齐大夫也真是的，一遇上工作的事情就放我鸽子。
看看灯火通明的急诊大厅，也不知道老妈什么时候能出来。我叹口气，又坐回车里，还是在这里等着吧，万一她在凌晨时会诊结束，也好一起回家。
车后座对于一个一米八的大小伙子来说有点狭小，只能蜷着腿弯着腰的勉强倒下。几天前刚下过大雪，这几天跟着降温，寒风在车外凄厉的号叫，地上的残雪和碎冰被北风卷起来打着旋儿。尽管我把暖气开到最大，车内的温度还是不高，隐约还觉得门窗的缝隙里有风透进来。
这几天一直都休息不好，晚间又消耗了不少体力，想要闭起眼睛想打个盹儿，却觉得手脚冰凉，关节酸痛，根本就睡不着，只能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斜靠着。
“吱——”
“咚——”
“喀拉——”
几乎连在一起的三声巨响惊得我一下子支起身子，同时我感到车的左侧被什么东西的撞了一下，整个车身都跟着向右平移，我自己自然也由于惯性撞到了车门上。
顺着车窗向外看，月亮不知什么时候躲到云层后门了，露天停车场里没有灯，四下黑乎乎一片，只剩下远处的急诊大厅外面白色印有红十字的灯箱闪着光。
我担心着自家的新车，连忙摸出手电筒开门下车查看。只见左前门正中又一块篮球大的椭圆凹陷，油漆剥落了大半，剩下则呈放射状龟裂沾在车门凹陷处。将手电的光柱下移到地面，水泥地上散布着大小形状各异的银色漆块，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我转身背靠车门，想要在四周找到凶器。停车场里只有我家的哈飞赛马这一辆车，周围都是黝黑的水泥地面，在手电的微光下，勉强分辨得出四下十分平坦。从车门上的巨大伤痕上看，砸车的凶器体积应该不小，若是掉落在停车场中，我应该很快就能发现。可是举着手电弯腰在地上扫了好久，地上只有些零零碎碎的树枝垃圾，最大块的碎石也不及红砖的一角，不可能是砸车的凶器。
怎么可能没有？难道那个大坑是风刮出来的不成？我无奈的直起腰，把快要冻僵的双手放到嘴边呵了口气，准备歇一会儿再继续寻找。刚刚在原地活动了一下四肢，就觉得身后一阵阴风吹过，身体不自觉的抖了抖。我转身向后看去，只见我家那银灰色的哈飞赛马孤零零的停在那里，车门完好无损。
难不成刚才的撞车事件是我在做梦？我什么时候有了梦游的毛病？
我甩甩头，走回到车跟前，举着手电靠近车门仔细端详半天，确实没有半点损伤的痕迹，正疑惑间，眼角的余光撇到一抹黑影从身后飘过。转身，却对上停车场外的几棵掉光叶子的杨树，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按常理说，树是不可能飘动的，鸡皮疙瘩不受控制的爬了满身，我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整个背部贴到了车上。
眼前一片深浅不一的黑色。光秃秃的树枝在没有月亮的夜里呈现墨一般的浓黑色，随风吱呀呀的晃动着，看上去好像择人而噬的恶魔。地面也是黑的，上面却有着用荧光涂料画出的停车线，本应该笔直的白线此时竟是扭曲变化的，在我的眼前组成不知有什么含义的令人不舒服的图案。寒风中似乎夹杂着人声，传递着某种可怖的信息。
好在我还有手电筒，萤火虫一般的暗黄色光线根本起不到照明的作用，却能够让我聚集了一点点的勇气。
我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左手紧紧握住手电，右手则伸进上衣口袋，窸窸窣窣找了半天才抓住了里面的车钥匙，手指摸到遥控器上的开锁键，死死的按下去，却没有听见车门打开的声音。再按，还是没有反应。我的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心跳的速度陡然加剧，除了砰砰砰的声音外什么都听不到。
过了很久，我缓慢的转身，勉强控制着手臂，使得手电的昏黄光线能照的到车门上的锁孔，拿着钥匙的另一只手哆嗦着，怎么也无法对准锁孔，尖利的钥匙在车门上制造出一道道的划痕。
顾晓楠，冷静。
很快就好了。
不要怕。
我不住的自我鼓励，终于在最后插入了钥匙。
我飞速拉开车门钻了进去，接下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顶灯和收音机，突如其来的光明和声音使我浑身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整个人瘫在座椅上喘着粗气。
过了几分钟，我感觉了一下自己的趋近缓和的呼吸和心率，从座位下拿了一瓶矿泉水准备压压惊。
拧开了瓶盖，还没开始喝。就听到有人轻轻敲着车窗玻璃的声音，我立刻再度浑身僵硬，竟是不敢扭头去看。
头上的顶灯突然闪了一下随即熄灭，收音机里的音乐也同时变成了沙沙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夜间急诊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