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住，舔一下》》幽淮

40、40

　　“阿言会做饭？”江臣有些惊讶，在机器人能解决一切家务的时代，自己做饭的人可真是太少了。
　　褚言没觉得自己做饭有什么不对，他切了牛肉放进嘴里点头啊点头。
　　江臣觉得有意思，细细问起来，“那阿言会做什么？”
　　褚言把嘴里的肉咽下去，放下刀叉道：“几样简单的，番茄炒蛋，炖汤，清真鱼，大虾……都是家里吃的。”
　　“这么说阿言在家里的时候是大厨？”
　　“没有，爸爸才是大厨。”
　　“怎么不吃了？”
　　“等你问完。”
　　“嗯？”
　　“老说话没办法好好嚼东西。”褚言微微皱眉，如果不是因为江臣现在是病人，他都想说说他了，怎么能在别人吃饭的时候一直问问题呢，没眼力劲儿！
　　江臣没想过会是这么个原因，他还当是机器人做的不合褚言胃口，准备叫人来把牛排撤走。
　　“那看来是我打扰到阿言了……”江臣失落地把视线落到床单上，他的皮肤很白，虚弱无力的样子再配上那张即便是在憔悴里都帅到晃眼的容貌，真是好一个病弱的美男子！
　　褚言眨巴了两下眼睛，抠了抠下巴，离开餐桌走到病床旁边，对着江臣肩膀戳了戳，有一丢丢的不自在，“喂，真的假的啊这么脆弱，我没说什么啊！”
　　江臣叹息道：“可能是因为药物吧……”
　　“什么药？你有吃药吗？”褚言不是很相信。
　　江臣动了动手，从枕头里摸出两粒药片来。
　　褚言：“……”
　　“不是，你把药藏在枕头下面做什么？不会是有人要害你吧？”褚言凑近江臣悄咪咪地问。他眼神亮晶晶的，不等江臣回答就主动脑补，“是不是你弟弟？听卷毛说你和你弟弟不是一个妈妈生的，是不是他想让你悄无声息的死亡，这些药就是证据！”
　　如果是的话，那他就躲起来报警！
　　褚言觉得自己来首都星来的太对了！简直是救万人之上于水火，千里送援，感天动地！
　　江臣盯着褚言的双眼，把药片捏进手心。
　　褚言急道：“说话呀！你是不是害怕？有什么好怕的！我在这里，他要是真想对你做什么我帮你呀！”
　　他大言不惭，浑身上下都洋溢着跃跃欲试的傻气。
　　江臣看了会儿，移开了视线，“阿言你真好。”
　　“我当然好啦！那到底是不是啊？”
　　“他是我弟弟，应该不会的。”
　　“……应该啊。”褚言撇着嘴失望，“那你为什么把药藏起来？”
　　“因为苦呀。”
　　“……什么嘛，大男人还怕苦……”
　　“阿言不怕？”
　　褚言想了想，发现自己还真不怕，于是站直了鄙视江臣道，“不怕！”他小时候吃的最多的就是药啦！
　　“真看不出来你在游戏里那么厉害竟然怕吃药，我要把游戏签名改成你怕吃药，然后再加一个作业没写完的好友，这样你的小秘密就会被宣扬出去啦，哈哈哈。”
　　褚言幸灾乐祸，根本不记得自己走到床边是打算安慰江臣的，他脚步轻快地回到餐桌，屁股才沾上凳子，病房的门突然就被打开了。褚言一僵，立即躲进卫生间。
　　最后进门的江爸没看见人，只听见房内砰的一声门响，不悦道：“谁这么冒失！”
　　江臣看了看他爸，冷冷淡淡的，然后视线从他爸身上扫过，看着进屋的这一二三四五个人。
　　这五个人分别是江爷爷、江奶奶、江爸、江妈还有江安。
　　“林悍告诉你们的？”江臣看着他们先问了一句，他是真的讨厌在这样的时刻还要应付家里人。
　　江爷爷站在病床前瞪着江臣，听江臣那么问就是一肚子的气，“果然是长大了翅膀硬了，生病这么大的事连知会一声都懒得，还兴师问罪上了！江家是孽待你了还是怎么你了，养出你这么冷心冷肺的东西！”
　　老爷子怒气勃发，脸红脖子粗，一把骨头摇摇欲坠。
　　江臣叹气，“我只是不想让你们担心。”
　　他看了江安一眼，江安搬了椅子让老爷子在床前坐下。除了老爷子，还有奶奶，等两位老人坐定。江臣看着母亲道，“妈，你也坐。”
　　江妈摸了摸鬓角，在江臣床沿边坐了。
　　“到底是什么病？”江爸见没人招呼自己，就主动招呼……江安。
　　江安看了他哥一眼，得到了允许，简单把江臣的病情说了一遍。
　　“也就是目前只能靠维生仪续命？”江妈眉头紧蹙，“医生呢？联邦这么多名医，都请来了？”
　　江安回答道：“都请来了，他们商议后，觉得最好的办法是进行精神移植术。”
　　“不行！”老爷子想也不想否定了这条路，“精神移植说白了就是把江臣的记忆刻录一份，然后传输到实验室培养出来的新身体上。那到时候活下来的是谁？是江臣，还是江臣的记忆？”
　　老爷子对这种骗人的治疗把戏嗤之以鼻。
　　江奶奶扯了扯老爷子衣服，让他别激动，“你先听小安把话说完，怎么越老越急躁，不气啦不气啦。”
　　老爷爷哼了两下，勉强把怒气压下来。
　　江安看了一眼围在哥哥床边的这一家子，在他哥的示意下，继续往下说道：“哥哥也不愿意。精神移植术并不成熟，如果留下来的只是记忆，那其实并不算真的活下来。”
　　“所以？”江妈问道。
　　江安不卑不亢地回答：“所以医生们还在研究。”
　　“…………”
　　江家四位长辈同时看向江安，觉得江安是在开玩笑。
　　江奶奶慈祥地冲江安招手，把江安拉到自己身边，望着他嗔怪道：“你这孩子，来，告诉奶奶，你哥哥的病情准备怎么治疗呀？”
　　江安被江奶奶握住手，被迫感受着老人的亲热，连语调都没变，“没有治疗方案，吃药，维生仪，现在只能靠这些。”他说着，把手从奶奶手里抽出来，退回到靠门的位置。
　　他是私生子，和江家长辈们的关系一直都不冷不热。
　　江奶奶委委屈屈看着江安后退，半晌后长长叹出一口气，“既然这样，那以后江家的事就逐渐交给江安吧。”
　　她很快接受了长孙病入膏肓的事实，率先把后面的事安排上了。
　　老爷子有些不愿意，但看看江臣的状态，又实在没有反对的理由，“那就这样吧。”老爷子发了话。
　　江爸看看病床上的大儿子，再看看小儿子，也是同意的。
　　江家的商业帝国需要有人接手，以前是江臣，江臣力不从心，就轮到了江安。弟弟顶替哥哥，江臣本人都没意见，他作父亲的只会更没意见。
　　唯一可能有意见的只有江妈。
　　“看我做什么？”江妈不动如山，“我儿从来没把江家的东西放在眼里，你们愿意给谁是你们自己的事，但有一点……”
　　江妈看着他们道：“臣上集团是江臣自己创办的，该怎么安排，江臣自己说了算。”
　　“那是自然。”江爸连连赞同。
　　老爷子和奶奶也没有想要对臣上集团伸手的意思，他们在未来江家归属的问题上很快达成共识，便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江臣身上。
　　“听说你交了一个朋友？”江妈眨眨眼，看着儿子笑道。
　　江臣点头，“是交了一个，很可爱。”
　　可爱？
　　这两个字和江臣隔了百八十万光年的距离，如今被他用在别人身上，就有几分诡异的重视感。
　　江妈几乎一下就确定了那位朋友在江臣心中的分量，于是感慨之余，生出些慈母心肠，想要见见那人。能让儿子心动，不管如何以后都应该多照顾一下。
　　“那叫出来让妈妈看看？”江妈提议道。
　　江臣知道妈妈的心思，但褚言不缺照顾，他也不想把自己的人交给别人照顾，即便这个人是他的母亲。
　　“他不方便见人。”江臣道。
　　躲在卫生间里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的褚言把心放回肚子里。
　　江臣：“他害羞。”
　　褚言：“……”放心太早了……
　　“那行吧。”江妈有些失望，不过她也清楚儿子的毛病，从小冷到大，冰做的性子，谁捂都没用。
　　“既然他不方便，妈妈就先走了。”江妈站起来和儿子说再见，她和儿子天生交流就少，留下来除了互相看着对方实在没什么好聊的。原本来之前江妈准备了满满的安慰话，在看到儿子比谁都淡定比谁都无所谓的样子后，那些话也实在说不出来了。
　　江妈很无奈，走上前轻轻拥抱了儿子，留下句“你安心治疗”后就离开了。
　　与江妈干脆的告别不同，江爸似乎有很多话想和江臣说一说，老爷子和奶奶瞧着优秀的长孙，也不舍得就这样走掉。但他们同样找不出话来，他们和江臣的交流，一直都局限在生意经上，等江臣自己的公司起来后，连生意经都很少说了。
　　老爷子绞尽脑汁，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关怀，于是干瘪瘪地问江臣吃了没。
　　江臣点头，“吃了。”
　　老爷子又问：“吃的什么？生病了营养一定要跟上啊。”
　　江臣面色不改，继续回复道，“好。”一个字把老爷子打发了。
　　老爷子没了办法，看身边的奶奶，奶奶沉默了一阵，从包里摸出几颗糖放在床上，拉着老爷子也走了。一直护着他的亲爷爷都爱答不理，她这个把小三放进江家的老太婆，对着大孙子又能说什么？
　　江奶奶心里有愧，赶来看了一眼大孙子，知道大孙子还活着，知道大孙子不耐烦，那就赶紧回吧。回去了联系看有没有更好的医生能治大孙子的病，不比在病房干坐着强？
　　江奶奶是务实的人，嘱咐了江安几句就走了。
　　江爸和江安一起送爷爷奶奶离开，返回病房时，江爸站在门口旋转门把手，咯哒一声，门被从里面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