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择：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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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的包间还真是安静多了，裙子也比一楼的好多了，舒服。”余归在把各种这几天从上一个线人那收到的信件（也包括给墨雨的）、情报交给下一个传信人后，正慢腾腾地走在二楼的走廊上。这里二楼和一楼的仆人穿的衣服并不相同，二楼的要更加典雅一些，布料自然也是更贵的。
“喂，姑娘？可有见到过一个叫小钟的？”一个看上去同样是二楼的仆人的女孩急匆匆地跑过来。
余归还是习惯性地微笑着，不急不躁地说：“我就是啊，请问姑娘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你就对了，快跟我来，要准备接待客人了。上一个负责倒茶的昨天不小心吧客人烫到了，老板娘说你先实习一下……”那姑娘一边拽着余归的手腕飞快地走着，一边滔滔不绝地强调这各种新人注意事项。余归则从头到尾都耐心地听着，时不时稍微应一声，心里却一直盘算着，怎样可以让这姑娘先放手。余归虽表面上看上去很随和，可实际上就是个强迫症。尤其不喜欢别人碰他。
终于，在到了包间之后，姑娘总算是松开了余归的手腕，同时还结束了她的长篇大论。“难得啊新人，居然可以面不改色地通完这么多事情。一般刚来的听完都会特别紧张。”姑娘一边说，一边开始整理餐具。
“好歹也是练了几天的，在老板娘那里都过关了，到了这里还有什么可怕的。”余归笑了笑也开始检查茶具是否有破损等等。随后，又听着其他人说起了来的客人。余归才开始知道，这间包间在全酒楼里，算是比较低等的，面积更小且装饰也更加普通。而客人，好像也只是约了三四个要好的朋友，所以选包间也就没有什么要面子不要面子的，是个包间就行。这包间也是真的朴素，只有灯上和餐具有些装饰，墙上有一副不大的山水画，桌子、地板、窗户用的都是普通的橡木，地上放着的蒲团也有些年岁了。
余归暗自偷笑，看来是遇不上山辉堂那帮游学的了，在这样的包间吃饭这可不是山辉堂的风格。当年他还没被赶出山辉堂的时候，自己房间可都是用红木做的家具。但是上一个住那房间的可真的不知道爱惜家具，桌子椅子都弄出刮痕了。他保养得那么好，就不知道下一个住那里的有没有点眼见了。
“想什么呢？”那姑娘凑上前来。
“啊……没什么，只是想起之前的事情了。”
“果然啊，看小钟就觉得不像是像我一样出身贫贱，家里都没有姓氏人呢。”
“没有没有，我来这里之前在学馆里扫地，没事干偷听几句也就学了点。”余归赶紧随便编了个谎话想要忽悠过去。对方显然有些不买账，正要开口。就听见门外有人高声说道：“客官请。”便只能闭嘴把正要说的话先咽下去了。
而余归在看见客人的那一刻，整个身子都僵硬了。“怎么会是他们！完了，现在肯定走不了了，只能想办法别让他们发现我了。”
来的不是余归一直不想见到，却又有十足把握可以躲过去的山辉堂门下的弟子，而是第十九代溪山四月和他的几个关门弟子。溪山作为全岛的武装力量，长久以来一直都是本事扎实、稳扎稳打的管领势力。全岛最有异能天赋的人，想进政府部门的，基本都想去溪山；所以这里根本不需要去什么游学，收什么徒弟，全靠自己送上门。因为人多，所以溪山内部的竞争也十分激烈，每年都有不少被淘汰的人，这其中有的就去了其他管领处学习，有的就进入一些地下组织，或者成为一些地方豪族的客卿，为其效力。
见一行的四个人穿着普通，看不见什么兵器。余归便稍稍松了口气，毕竟自己飞镖、飞刀、匕首也是有带身边的，再加上自己的异能“幻视”可以让他人看见幻象。虽说打赢可能性不大也没有必要，但是从他们手里逃走应该还是有把握的。
溪山四月先生还是像往常那样有些大大咧咧的，穿了件形似道袍的宽大灰色衣服。大弟子和二弟子穿的就规矩多了，两个人穿的差不多，衣服上淡淡地绣了一些小小的花纹，但多少有些严肃。只有小师妹，穿得比在训练场穿的训练服好看多了，轻盈的裙子走过的时候带着些许花香，抹胸的衬裙上绣的大片大片的杜鹃花花纹十分精致。
余归默默注视着他们入座，便上前去倒茶。
“哎呀哎呀，小姐姐，不是女士优先的么，干嘛先去给那大叔倒茶，先给我来点嘛。”小师妹用一只手卷着头发。
余归愣了愣，还是先给溪山四月先生倒了茶。
“哎，我说，你别整天为难人家啊？刚刚在店里裁缝都快被你要的刺绣整疯了。”二师兄半开玩笑说着，戳了戳师妹的胳膊。又抬头对余归说：“就先跳过我和师兄，给师妹倒茶吧。”
余归正专心为溪山四月先生倒茶，所以并没有抬头，而是倒完茶后，才向其欠了欠身，走到小师妹的身边，为其倒茶。
“唉，你们这些天天人呆在茶馆里，怎么这么安静啊。”小师妹抬起头，看了看余归。
余归便笑着应道：“小姐是想找人陪聊陪酒吗？请告诉在下喜欢什么类型的，我们酒楼是提供此类服务的，不满意还可以换哦。”
“小椿，你还小，找人陪酒过会自己醉了，可没人扛你回去的。”坐在对面的大师兄淡定地说。
“这不是挺会说话的么，来，坐这里陪我，给我锤锤肩膀好了。就当是请了人陪，我自会付钱的。看你倒茶的样子还有点东西，干脆剩下的几个人就爱干嘛干嘛去吧，你留着泡茶就行了。”小师妹脸上划过一个狡猾的笑容。那副摸样给了余归一种家丑不可外扬的感觉，“难道她这么快就看出来了？我们之前不管是在天守阁还是在其他场合都是点头之交，她应该对我不会太熟悉才对。”
看着其他的仆人一个个出去了，余归也只能暂时放下担忧，硬着头皮上了。
没想到的是，接下来那位小师妹就再也没有怎么找余归说话，余归也就很识相地跪坐在煮茶的用具旁。看着他们四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也大概明白了就是想趁着没事干赶紧来师妹和师父都喜欢酒楼吃一顿。又不小心走了神，回想起当年大家都还在山辉堂的日子。
或许是余归走神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阴沉完全不似刚刚倒茶的时候，整个人都恢复了在山辉堂时正襟危坐的姿势，又加上是跪在稍暗处；看着便带给别人一种不安的感觉。四月先生的余光敏锐地注意到了，于是叫“小钟”去添茶。
余归听见之后，还没来得及收回思绪，头倒是已经先抬起来了。所以那阴沉的眼神正好和四月先生对上了。只是一瞬间，余归又摆上了那副小钟招牌笑容，端着茶壶去了。但是他也知道，这一切都是瞒不过四月先生的眼睛的，溪山管领可不是白当的。
余归刚为四月先生倒完茶，正提着茶壶要往回走。小师妹又叫了起来“喂，姐姐，我的茶杯也空了啊。”
“好的，请稍等。”余归只得提着茶壶又走了过来。刚倒完茶的那一刻，小师妹突然啊地叫了一声，茶杯脱手坠了下去。余归正好是最紧张的时候，手的反应又再一次快过了大脑。只见他啪的一声接住了茶杯，又直接放回了桌子上，动作连贯丝毫不带停顿，杯中的水一滴都没有洒出来，要是眨眨眼说不定以为那茶杯原来就在桌子上。
余归心里直接被浇了盆冷水“烫到那姑娘小事，但是被发现就大件事了！你怎么又这么任性地不思考就作出反应了。”
在座四个人都安静了。余归顿了顿，强压下内心的担忧，默默地提起了茶壶，“像我这等皮糙肉厚的，都早就被烫习惯了，小姐不一样……让小姐受惊了，需要在下拿点冰块来敷敷手吗？”
“小钟姑娘可知我们是谁？”溪山四月先生最先打破了沉默。
“可以看出是师徒几人。”余归又习惯性地用他那温柔的腔调回答着。
四月先生像是叹了口气，又问起来：“看你样子，学过点东西？”
余归只得答非所问道：“茶艺自是学过一些的。”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现场的气氛一度冷到了冰点。溪山四月先生也难得地正经了起来。
“学过一些粗招式，大多都没什么用，我是被我师父捡回去的，师父去世后，就到这里了。”余归依旧保持着和蔼可亲的微笑。一边还继续提着茶壶回到了烧水的地方。
“粗招式倒是说低了。我看姑娘身手灵活，明显不是等闲之辈，可否告知一下师从何人？”
余归已经暗暗摸到装着飞刀的口袋“已经去世的普通人罢了，何必较真呢？”
“那这位姑娘岂不是比我认真多了。”四月先生明显不买账。
“不敢当，望先生能大人不记小人过。”
四月先生静静地看了余归一会，在余归几乎就要动手的时候，突然说道：“姑娘愿意来我门下么？”
余归想了想，前几日打包好的东西今晚就已经送走了，可以正当“死亡”了。接下来墨雨那边也暂时没有给任务，毕竟……余归突然发现自己很想去溪山，很想再回去看看，甚至大脑明明已经反对，却又为自己找起了开脱的理由。况且……他有一种感觉，他的另一位上级给的任务所要找的情报，应该就在政府手里。反正可以再做点错事，然后再被逐出师门。......但是自己身份的事，也只是瞒得了一时，迟早得说的，就择日不如撞日吧。
想到这，余归抬起头，注视着四月先生：“能成为溪山四月先生的弟子，是在下的荣幸。”
看着几个弟子惊讶的眼神，四月先生笑了，又恢复了那油腻大叔模样。“那就走吧，你还有钱么，咱俩凑合凑合给你赎个身。”说着便站起身朝门口走去。见余归低头站着没动，“怎么？反悔了？”
余归回过神来，他似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问道：“得知我先前的师父是谁，就怕反悔的是先生了。”
四月先生噗的一声笑了：“在溪山，实力才是根本。我也一向不在意这个，你说吧，说不定我俩还认识。”
余归苦笑着看了看这一行四人，说：“先生确实认识。”
“好啦，姐姐不要卖关子啦，快说快说。认识的就更没问题了。”小师妹被余归绕得着急了。
“山辉堂秀泉。”余归用回他原本的声线，淡淡地听不出一丝感情。
“什……什么？”小师妹的笑容凝固了。就连溪山四月先生也惊了一下。
“第十七代山辉堂秀泉。还有，我不叫小钟，也不是什么姐姐，我叫林余归。”余归说完，莫名地松了口气。或许是因为几年没人念过这个名字了，念着都有些陌生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择：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