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不了》嘎琳

4、赌约

　　第二天继续开学考试，安枫和方赫维持着微妙的平衡，早晨安枫没在食堂看见方赫。
　　汪琛用手肘戳安枫：“哎，你那朋友呢？”
　　安枫拍开他，慢条斯理地把白粥上的榨菜挑掉：“不知道，我又不是他妈。”
　　汪琛讶异：“这次又是因为您爱干净还是啥？你俩才同居不到3天吧，这都忍不了？”
　　安枫手一抖，榨菜差点又掉碗里：“去你的同居，你跟3个汉子同居算不算乱性？本来就没啥大事，又不是谈恋爱，非得天天黏一块儿才叫哥俩好啊？”
　　汪琛：“你看看，这么多年还是我对你有情义吧。”又一想，“枫哥条件这么好，真没看上哪个姑娘？就您这长相，这学业，这身材，在咱们学校挑哪个姑娘都不成问题。”
　　安枫：“你吃不吃，吃就闭嘴，不吃我帮你倒了。”说着作势拿起汪琛的盘子起身。
　　汪琛赶紧夺回来：“吃吃吃，昨天打了两个小时篮球饿死我了。”
　　安枫借着站起身扫视一周，方赫还是没来。
　　切，自己早餐都不吃，昨天晚上还好意思让我注意饮食。

　　考前崔书坐在讲台前面督促学生复习，许毅依旧活跃在同学之间。
　　安枫从食堂回来时方赫已经在位置上了，有个瘪了的牛奶盒放在桌边。他蹙眉道：“你早上就光喝个牛奶？”
　　方赫看了一眼讲台上不动如山的崔书和前排欢脱的许毅，说道：“胃有点不舒服，吃的少点免得一会影响发挥。你别忘了昨天的赌约啊。”
　　安枫无语：“没看出来你胜负欲挺强啊。”
　　方赫：“平时随缘，你不一样。”
　　安枫被噎住了，忘了自己刚才要说什么。
　　许毅小天使解救了安枫的困境：“安枫，这道题咋整啊，我刚问学委了，他讲的太快了，我跟不上他思维。”
　　安枫拿过来瞅了一眼，这题有那么一丝眼熟，安枫又翻到封面。

　　……靠，昨天方赫问的好像也是这题，现在教辅资料已经一家独大到这个地步了吗？

　　安枫顺手把书推给方赫，对许毅说：“这题昨天方赫问过我，你让方赫讲吧，我现在对数学过敏。”
　　许毅眼睛一亮：“安枫你要不要加我们班群，我们班差不多都对数学过敏，还有对学习过敏的……方赫你呢，你俩好像都没加班群。”
　　方赫：“最近事比较多，忘了。”说着拿出手机扫二维码进群。
　　安枫见状也大喇喇的扫码进群，许毅秒通过。
　　班群里飞快的刷出好几条消息，男生女生都有，七嘴八舌的说什么欢迎学神欢迎方赫。
　　安枫看了一眼讲台上的崔书和挂在墙上的时钟，确定现在是上课时间，不是凌晨狂欢时间。

　　三天一晃而过。
　　周五发成绩的时候全班人都挤在教室前面看排名，教室前方人头攒动，后排空空荡荡，许毅一边抱怨着“怎么这么快就出成绩了改卷老师不要休息的吗”一边灵活的挤进人群看成绩。
　　方赫和安枫都坐在位置上没动，两个人谁也不去看成绩，好像这样赌约就能被无限延长。

　　许毅又灵活的挤了出来，一溜烟窜到教室最后：安枫你还说你对数学过敏，数学148是人干的事儿？你这次班级第二，年级第二。”说罢停顿一下等着追问。
　　三个人一片安静，方赫看不下去，给面子的问：“那第一是谁啊？”
　　许毅差点破音：“你啊兄弟，没看出来你这么牛逼，刚转过来就把那书呆子挤下去了，简直了。”
　　教室里的人差不多都听到了这一句怒吼，有几个女生星星眼：“天呐又是一个犯规的，有颜有分，是我不配。”
　　方赫略微尴尬：“低调，低调，你赫哥行事一直低调，不然会遭人嫉恨。”
　　许毅从兜里扒拉出来震个不停的手机，点开微信一看，是一个3班的朋友发给他的，说3班那书呆子生平第一次掉到年级第三，遭受不住打击，在厕所自闭快半节课了。

　　手机屏幕就摊平放在桌上，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方赫轻咳一声：“我不说了吗，做人不能太高调，为的就是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安枫嗤了一声：“可去你的吧，年纪排名就挂在那儿，你再低调有屁用，该看到还得看到。”
　　方赫还没开口，许毅先操了一声：“妈的有朝一日我居然能听到安枫说脏话，他高冷的形象在我心里彻底崩了，碎成渣渣。”
　　安枫：“……”这人设不是你们自己臆想的吗，之前有兴趣陪你们过会戏瘾，现在这人设……不要也罢。
　　许毅看两人都没再说话，又去跟另一帮男生扯东扯西，正直初秋，窗外的风吹散了教室里的聒噪。教室后门旁又只剩下安枫和方赫两人。
　　方赫吹了一声口哨，用手指在桌子上轻叩几下：“怎么样，安枫，我赢了。”
　　安枫没控制住翻了个白眼，又迅速眨了几下眼掩饰过去：“你够幼稚，上个晚自习都能玩出花样。”
　　方赫也不急：“幼稚点就幼稚点吧，能和你上晚自习就够了。”说罢朝安枫挑挑眉，眼睛狭长，勾人心魄。
　　安枫接过前面同学传下来的试卷，不甘示弱的也一挑眉：“你这都年级第一了，咱俩谁给谁补啊。”
　　方赫看着安枫漂亮的桃花眼，喉结上下浮动：“我给你补呗，等你什么时候年级第一了，我就找你补，好不好啊，安老师？”最后一个字节踩着上课铃的前奏落下，数学老师雷厉风行地端着保温杯踏上讲台。
　　安枫看着干净的黑板，说道：“好好听课，否则下次就被我反超了一大截，未免太没面子了。”
　　方赫嗓音清亮：“看你本事。”

　　“许毅！你看看你那卷子，考成这样还好意思上课讲话？全年级前一前二就坐你后边，你怎么没沾点仙气儿呢？”数学老师把保温杯“砰”地放下，声如洪钟地喊道。
　　全班视线都被数学老师这一嗓子吼道安枫和方赫身上了，两个有仙气儿的学霸目光相交，崔逸离得不算近，但总觉得两人眼神带了一点剑拔弩张的感觉。
　　好像还有那么一点含情脉脉。

　　“行了，把头转过来，看第18题，这题我讲过类似的，看到没，就在黑板的这块儿讲的。”数学老师攥着粉笔，在黑板左下方狠劲点了几下，粉笔灰扑簌簌的落下来。讲台旁边的同学默默地拿出口罩戴好。

　　下课铃如期而至，王思思停下了笔，揉着几乎抄断的手腕，头往旁边微微侧了一点，刚好可以看清安枫。他正在埋头做题，那个同桌刚好不在。
　　王思思拿着一道打上问号的题目，磨磨蹭蹭的走到安枫旁边，确定没有人注意这边以后，鼓起勇气说：“安枫同学，我有道题不太懂，可以请你帮我讲一下吗？不会耽误太久的。”
　　安枫抬头，王思思几乎不敢正眼看他，低着头说：“或者，或者你现在忙的话，晚自习我再来找你也行。”

　　“不好意思，安枫同学的晚自习我已经承包了。”方赫慢悠悠的从后门走进来，手搭在安枫的椅背上，指尖堪堪拂到安枫的肩膀。
　　“安枫，汪琛在外面找你呢，说被老师骂了一顿心态崩了。”方赫又对安枫说，然后扫了一眼面前的女生：“不巧，他刚好没空，有不会的题可以问我。”方赫个高，比安枫还高了半个头，何况王思思将将160的个头，语气不尽和善，竟有那么一点威慑力。
　　至少吓唬吓唬王思思没问题。

　　王思思更慌了：“不用不用，我一会去问老师就好了，谢谢你啊。”赶紧转身回了座位，呼吸急促，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面对喜欢的人心跳加快还是被方赫吓到了。

　　安枫仰起脸看着方赫：“你省省吧，汪琛什么人我还不了解，成绩这事他心态绝对崩不了。”
　　方赫放开手，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写字：“噢，那怎么不揭穿我。”
　　安枫压低声音，稍稍凑近了些：“这不是我也不知道怎么拒绝人家吗，我连她名字都不知道！”
　　方赫瞟了一眼安枫：“再遇到这种情况，你就说有人找你，会看眼色的差不多都会走。当然，要是不巧遇到那么几个铁了心要搭话的，你就给我发个消息，我随时配合。必要的时候随叫随到。”
　　方赫又补了一句：“刚我给你发验证消息了，你通过一下。方便联系。”
　　安枫又偷偷拿出手机，看到一个头像是动漫男生背影的，微信名叫he，安枫：“这个名字叫he的？”
　　方赫点头：“就这个。”
　　安枫点了通过，习惯性看了一眼朋友圈，最近一条是六天前发的，短短的两个字“操了”。
　　安枫把手机屏幕亮给方赫看，声音里掩饰不住笑意：“你什么情况，这么暴躁。年级第一也有开学综合症？”
　　方赫伸手把手机给摁灭了，扔进桌洞：“快上课了，收敛点吧。”
　　安枫又看一眼时钟：“啧，明明还有一分钟。”
　　方赫头转过来，睨了一眼安枫：“年级第一还是开学综合症碍着你了？一会就删。”说完又把头转回去，埋在臂弯里忍不住也笑了：“哎，真是操了。”

　　最后一节是崔书的课，快要下课的时候，崔书拿着手机读了几篇范文，其中就有一篇是方赫的，安枫对语文兴趣不大，就听了个结尾：“……有意义的人生首先要自己觉得值得，重来一次也会这么做，而不是别人说你这么做是对的值得的。最好是自己觉得满意的情况下尽量让别人也觉得满意。通俗点讲就是行将就木的时候觉得自己没白活着，有遗憾那也是残缺的美。”
　　安枫拿笔戳了戳方赫，侧着头问他：“你现在有什么遗憾吗？”
　　方赫看着安枫，目光极其专注：“如果我现在就死了，那应该是有遗憾的。”
　　安枫皱眉道：“我就问问，咒自己干嘛，有遗憾就有遗憾吧，人都有遗憾。”
　　方赫突然笑了，笑的有点坏：“我说真的，我要现在就嗝屁了多可惜，到现在我儿子都只见过它左右手妈。”
　　安枫笔一顿，差点没把卷子戳破，留下一个墨水渍：“滚。”

　　下课铃刚好响了，原本还藏着掖着的说话声陡然放大，整个教室吵的不行，方赫也不嫌臊：“别吧，安同学的儿子不会跟他妈没怎么见过吧，左妈还是右妈见得多？”
　　安枫象征性的踹了方赫一脚，一直到老崔宣布放学都没再跟方赫说过一句话。周五不用晚自习，安枫准备回趟家，他妈刚给他发了消息问他回不回。

　　出校门往右走一段路就是公交站，安枫靠着公交站牌看了会天，耳朵塞着耳机听歌，懒得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上车前安枫看到有银杏叶落到地上，金黄的点缀着砖红的街道，让人踩上去都有点于心不忍。
　　安枫家不在市中心，也不是郊区，总之就是一个很有生活气又很安宁的地方，这里大概不会是爱看热闹的地方。安枫的妈妈安许读书的时候成绩很好，小姑娘刚从学校出来什么也不懂，遇到一个踩着皮鞋系着领带的成熟男人说爱她喜欢她，脑子一热就决定跟着他了，男人给她在闹市区买了一个很小的房子，住在里面隔壁人家夫妻晚上吃点啥做点啥都听得清清楚楚，但她还是觉得他真心爱她，他给了她在这里除了宿舍以外的第一个家。后来就有了安枫，男人说过段时间跟家里人商量好了就把她接到大房子里，然后就一直没了动静，只是每个月给她打点钱。
　　再后来安枫他们就被赶出来了，那个男人有家室，他老婆很厉害，脸上能看出被抓过的指甲印。
　　那个男的给安许打了一笔钱，安许收下了，用这笔钱先找了个住处，带着安枫一边打工一边复习大学的内容，准备考研，原本她大学读的就是人力资源管理，现在重操旧业。
　　那段时间安枫还小，记忆有点模糊，安许后来也成了一家中等公司的HR，经常忙得脚不沾地，几乎没什么时间跟安枫聊天，更没时间去谈以前是怎么过来的。安许是个很坚韧的女人，她有时候羞于谈起她不容易的日子。她总说：朝前看吧，总归会好的。
　　安许在远离原来的闹市区买了个七八十平的房子，每个月还五六千的银行贷款，安枫中考的时候没发挥好考去二中，安许也没怪他：“高中努力就好，别想太多，以后想做什么妈都支持。”日子的确越来越好，就是安许好像穷怕了，拼命地工作赚钱，安枫很心疼，又不好太过流露，成绩单和偶尔的礼物是他仅有的表达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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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友情提醒）崔逸和王思思是第一章里出现过的人物，应该也算配角
就这样吧，明天可能会有个补的520番外，这几天有点忙。
谢谢看的小可爱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