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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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前一天晚上柚木凉失眠了。
无他，之前拒绝和东方家一起去新年参拜的理由没有起作用，简单来说，就是在新年参拜的前前一天晚上，东方朋子带着新做的点心拜访了她。
世上唯美食和素材不可拒绝，更何况东方仗助的眼睛亮晶晶的，像小时候邻居家的小柴犬一样。
柚木凉一时被可爱迷昏了头脑，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东方朋子已经心情愉快地带着儿子走了。
也就是说，木已成舟。
在脑海中模拟了无数个新年参拜之时会遇到的情况之后，女孩在床上翻了个身，借着月光从抽屉里摸出了之前记录东西的本子，在扉页上找到了一行字。
那是医生建议她的，当面对尴尬状况之时，应对最合适的一句话。
她只是用文字描述过，自己却从来没有找到过使用这句话的时机，不过情况紧急，只能将就了。
她往床上一躺，闭上眼睛，呼吸逐渐平稳。
希望明天平安无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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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睡觉前想太多，虽然到现在为止——指的是从家门口走到神社——没有发生什么事，也没有碰到东方家的熟人，但因为昨晚失眠了，所以柚木凉脸上顶了两个很大的黑眼圈。
即使是稍微做了一下掩饰也还是很明显，好在今天特别热闹，东方女士在和东方先生谈论今天午饭要吃什么，而东方仗助正在一边走路一边朝着四周张望，大家都或多或少地给柚木凉留了点自尊。
毕竟因为新年参拜而失眠真的是有点逊哦。
“好多人哦。”东方朋子感叹，“不知道一个小时之内能不能轮到我们……”
诶？竟然要排这么长时间的队的吗！
“毕竟正月啦。”东方良平笑着说，“不过柚木小姐之前一直是在东京住着吧，那边的神社参拜估计人更多哦，这边相对会稍微轻松一点。”
“……”柚木凉点了点头，深感自己从东京搬到杜王町，实在是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
虽然她在东京那段时间基本上也没怎么去神社进行新年参拜——只有在父亲和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去过几次。去最后一次的时候，因为人太多所以就坚持自己要在外面等，现在想来真是有点后悔。那会大概八九岁吧，然后就被搭讪了，差点被陌生人拐走。好在有人及时出现，问她在做什么。但那会她太紧张了，所以解释事情的时候说得有点磕磕巴巴，旁人听了之后也不过是一笑置之，没有人相信她的话。柚木凉都快急哭了，那个陌生人在旁边死死地盯着她看，父母又一直不出来，那短短的一个小时仿佛是被拉长了一样，她又惊又怕，最终还是忍不住在神社门口小声哭了起来，还被出来参拜的老婆婆和老爷爷说了。父母终于拿着抽的签走出来的时候她已经不想说话了，只是沉默地跟在这两个兴奋地讨论午饭该吃些什么的人后面，在他们向她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爸爸妈妈帮凉今天抽到了上上签哦”——母亲开心地捏了捏她的脸，但始终没有从这个用卫生纸把自己脸上泪痕擦干的女孩子身上得到她期望中的回答。然后——自那之后，柚木凉就开始慢慢恐惧和别人说话，无论柚木夫妇怎么劝说，无论心理医生怎么和她耐心地沟通交流，都没有任何作用，她的心被封闭住了。
直到柚木凉开始写小说，慢慢地把自己潜藏已久的心情叙说出来，直到她慢慢好转了一点，能和和自己有共同兴趣爱好的人稍微进行一点交流了。
但那时候她的父母已经去世了。
没有来得及说的“抱歉”，没有来得及陈述的理由，前往德国寻找良医的柚木夫妇永远留在了飞机的残骸里，随着缓慢升起的太阳葬身海底之中。
“柚木！”东方仗助朝着这边挥了挥手，“可以过来这边向神明许愿了哦？”
是的，自游乐园那天过后，关系应该是更上一个层次了吧，东方仗助开始不以敬称叫柚木凉了。
不过，不管是比较顺口的“仗助”，还是“柚木”，读起来都没有“凉”简单，不知道仗助为什么不直接叫她的名字……或许还是有点陌生？
搞不懂现在的男孩子。
即使是写女性向小说，但情感经历相对来说还是非常空白，简单来说，柚木凉就是典型的“纸上谈兵”，写起来头头是道，实际上什么都不知道。
“柚木其实之前没在神社参拜过吧？”走到台子上的时候，东方仗助小声询问。
是啊，之前写小说也没用到这种素材。
“看着我的动作哦。”男孩双手握住红白交织的神幌，轻轻地摇了两下，然后轻抚掌心，双手合十，同时闭上双眼，非常虔诚地在心里许下愿望。
“……”柚木凉学着他的动作，朝着神明鞠了一躬。她并没有许什么愿望，一是不知道究竟该许什么愿望，平静的生活现在已经有了，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哪怕想要许和家人团聚的愿望都是奢求。
二是……即使大学她选修过文学课，现在也是小说家，但她本质是个理工科学生，相信科学。
所以向神明许愿这种事情，只不过是求个心理安慰罢了，没有什么太过深究的必要。
“仗助今年许了什么愿啊？”许完愿走在回家路上的时候，东方朋子饶有兴致地问。
“这个当然是要保密的吧？”东方仗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老妈你干嘛要问这个啊……”
“什么啊。”东方朋子耸肩，“你小子极大可能性会许的愿望就是新年得到自己之前就很想要的游戏机——就像前几年的愿望一样，没错吧？”
“不是啦。”
“诶？竟然不是游戏机吗？”
“今年真的不是啦……”
“……”这是柚木凉意料之外的回答。没想到今年东方仗助的愿望竟然不是想要一个游戏机，难道是换成别的爱好了吗？音乐CD？炫酷单车？帅气鞋鞋？那新年礼物也要顺势换成别的吗？但现在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女孩皱起眉，陷入了沉思。
“小心——”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手腕就突然被人握住了，柚木凉抬起头，在看到面前沾着的高大男人的一瞬间就紧张了起来，脚尖无意识蜷缩着，背挺得很直，呼吸放到最均匀的力度……
“诶？”一个棕色的钱包突然从她身上掉了下来，握着她手腕的男人一愣，随即挑起眉毛：“这不是我的钱包吗？怎么会跑到你这里？”
什么钱包？什么跑到她这里了？
头皮发麻，呼吸不畅的感觉再次从心底涌上来了，连带着大脑充血，暴汗等症状一起出现。
“偷人钱包的小姑娘吗？”“没想到好心人扶住她没让她摔倒在地上却被偷走了钱包……”“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什么人啊这是……”
“不是我！”
不知道刚那句话的分贝是多大，从刚才开始想问题起柚木凉就停在了原地，东方家的背影早就消失在人海中了，今天正月初一，人真的特别多。
“说不是就不是啊……”“被抓住了的小偷都会这么说吧？”“这人该不会当我们是傻子吧？”
又来了，又来了……！
找不到可以求援的对象……又被那种不信任的眼神注视了……到底该怎么办……好想死……
“柚木！”
一双有力手从后面扶住了她，略带些无奈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像悬崖边最后一根稻草：“真是的，怎么我一眨眼你就消失不见了……诶？！”
东方仗助僵硬地抱住转身扑到自己怀里的女孩子，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唰”地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他清了清嗓子，气势汹汹地瞪着那个睁眼说瞎话的男人：“你诽谤人家女孩子有意思吗？明明是你刚才扶她的时候把钱包塞进她口袋里了吧！”
“什——”
“我刚也看见了。”一个个子很矮的老爷爷颤颤巍巍地挤进人堆。“我看见那个小伙子把钱包塞进那个小姑娘的口袋里，本来想说的……”他咳嗽了两声：“但人真的太多，我被挤出去了……”
“刚开始附和的那几个人该不会是这家伙的同伴吧？”人群中有人终于想明白了个中关窍，“我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叫喊说是这个小姑娘偷了这个男人的钱包……”“我也是！”
在舆论引导下，群众很容易就会倒向舆论刚开始产生的那一方，但随着事态的清晰，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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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母亲急着回家做饭，外公在看到警察巡逻队之后又跟上去工作了，所以找寻柚木凉的任务就交给了东方仗助。他个子高，在人群中看了一圈就发现这边好像是有什么状况发生，一边往这边感一边被某种不好的预感干扰，他更是担心柚木凉了。
不过好在问题终于解决了。
“好啦，别难过啦，柚木。”用手指轻抚着女孩的头发，东方仗助努力放柔自己的语气，“现在已经没事了，我就在你身边的……柚木？”
“……没事。”柚木凉抬起头，表情活像是丢失了她在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又重新摸着它的边了一样，不知道该说是难过还是释然：“谢谢你，仗助，谢谢你。”
“啊？”男孩莫名应了一声“是”，“真的没事，柚木你不要在意那么多嘛，那些人只是……”
赭发女孩勾了勾唇，没有再说话。
又一次相类似事件的发生……只是……只是世界的上大多数人啊，只不过是轻易地把信任交给了某个人，又把信任从另一个人身上掠夺走了而已。
不算什么。
但还是很感谢你，虽然后来有那么多人都选择了信任我，在那位好心的老爷爷的指认下，但刚开始毫不犹豫就说出“不是她”的那个人——是你。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