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全家才是狐狸精》猫猫阿曲

2、离开

　　胡梨的内心毫无波澜，原主爹娘李大牛和方氏貌似有些心动了。

　　方氏扫了眼里屋睡的正熟的儿子，心里矛盾不已，余光瞥见胡梨，神色有些不自然。

　　“你这孩子可算是回来了。”

　　她起身将胡梨拉进堂屋，引到妇人面前介绍道：“这就是我女儿大丫。”

　　又拍了一下胡梨的手，提醒道：“这是石大娘，快叫人。”

　　哪怕对方的身份和来意令自己反感，胡梨还是听话的叫了人。

　　“噗！”

　　温热的茶水从石大娘的血盆大口溅到了胡梨的脸上，无情的顺着下巴滴到了领口，让胡梨本就无法直视的脸，更加惨不忍睹了。

　　“咳咳咳……哈哈哈哈哈哈，对不住对不住啊。”

　　石大娘被茶水呛的满脸通红，手足无措地捂着嘴咳个不停，脸上的笑意挡都挡不住。

　　“我实是、实在是没见过长得这么……特别的闺女。”

　　要说石大娘做人牙子十几年了，见识比起一般人只多不少吧，这还是头回遇上丑的如此出奇的。

　　若对方是男子还好，家中只要有些闲钱，或者有一技傍身、身强体壮的，也能勉强讨个媳妇儿过日子。

　　可这偏偏是个女孩儿，这世间对女子本就苛刻，无论女子再如何温柔聪慧，宜室宜家，男子喜欢的还不是一张美丽的面皮，人都是肤浅的。

　　眼前的女孩儿以后的婚事有些坎坷啊，哪怕真嫁了出去，怕是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去。

　　想到此，石大娘扁扁嘴，瞧着眼前外表有些呆呆的女孩儿，一脸同情地摇了摇头。

　　胡梨无比淡定的拂掉脸上的茶叶。

　　做人不易，胡梨叹气。

　　她早已习惯了旁人面对她的脸时的反应，村里的人隐晦的厌恶，同情，嘲笑等等，并且表示石大娘的心理素质相比较之下，真心不错了。

　　毕竟自己当初第一次看到这张脸，她的心态可好不到哪去，甚至绝望到一度想要上吊自杀，鉴于吊死鬼死相极惨，其他的死法过于痛苦，过程操作起来也极度麻烦，最可怕的是，要是一次不成功，弄得自己缺胳膊断腿，令本就难过的处境雪上加霜，届时悔之晚矣。

　　所以最终还是不了了之，选择苟活下来，想着今后大不了不照镜子，反正再丑自己也看不见。

　　好吧，其实她就是怕死而已……

　　坐在方氏旁边的李大牛垂着头，手有些微微颤抖，这个惯常不爱多话的庄稼汉，此时代表着一家之主发话了。

　　他的声音有些沉重：“石大姐，孩子你也见到了，要是没有意见的话，就把她带走吧。”

　　胡梨神色平静，一言不发，仿佛对自己即将离开这个家，被当作商品售出毫无意见。

　　无所谓，在哪过不是过，反正她才来一个月，对李大牛和方氏她们没多大感情，何况她心知肚明，此时的自己没有任何反抗的权利。

　　“这孩子虽然貌不惊人，但是一看就是个勤快听话的好孩子，人嘛，外表不重要，重要的还是品行要好。”石大娘摆出一抹和善的笑，揽着胡梨的肩膀，一副很是亲近的样子。

　　就在胡梨以为这场交易在见到真人即将失败时，石大娘话锋一转，笑着拍了拍胡梨的肩头：“我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勤快懂事的孩子，大丫这孩子我就收下了，我相信刘府那边同样也会满意的，你们尽管放心把孩子交给我。”

　　胡梨惊讶的望着她，对她坚持留下自己的想法感到十分惊奇，还以为石大娘见到自己的容貌，会打消原本的念头。

　　自己丑成这般模样都肯要，看来这个刘府不是一般的缺人，俗话说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虽然石大娘夸了刘府不少好话，待遇如何如何好之类，谁知里面几分真几分假。

　　恐怕此番若跟着石大娘离开，将是一条不归路啊。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貌似除了坦然接受即将到来的命运，她别无选择，外面的世界自己完全不熟悉，贸然逃跑必然不是个好办法，也罢，先顺其自然吧。

　　石大娘说道：“择日不如撞日，人我也见过了，方妹子，你赶紧给孩子收拾行李，我们现在就走。”

　　方氏瞪大了眼睛，右手无意识地揪着袖口，难以置信道：“这么急？”

　　石大娘按了按眉心，神情有些疲惫：“实不相瞒，加上大丫，去刘府的人数远远不够，还有得一阵忙，我得再多寻几个孩子送过去，那边催的厉害，所以最好今天天黑之前赶到镇上，不好再耽搁了时辰。”

　　“那好，我……马上去收拾。”话音刚落，方氏转身逃也似的钻进了里屋。

　　胡梨的行李不多，两件别人穿过不要送给她的的旧衣裳和一双半旧不新的灰蓝色布鞋。

　　方氏很快就拎了一个灰扑扑的小包袱出来。

　　胡梨毫不犹豫，顺手一把接过背在了肩上。

　　方氏发红的眼眶渐渐的湿润了，这是她养了十几年的孩子，不舍得还是有的。

　　李大牛自胡梨回来，一句话也没正面同她交流，双方的眼神不曾有过丝毫交集，不知是否心里存着几分愧疚不敢看她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但是对于胡梨而言，那都不重要了，因为以后李家与她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石大娘从袖中掏出几个碎银子，数了数，拿出几个搁在缺了一条腿的破烂的桌子上，黑得发光的桌面衬得白花花的碎银格外醒目。

　　“一共是八两银子，你们收好，别弄丢了。”

　　李大牛和方氏二人低着头，眼神并未在银子上面稍作停留，气氛陷入了沉默。

　　胡梨咬着唇，低下头看着自己营养不良的瘦小身板，内心疯狂吐槽，才八两银子，她们就不能再抬抬价吗？这么便宜就同意把自己卖出去，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只值八两银子，真是天大的讽刺啊。

　　临别之际，面前三十岁不到脸上就爬上了皱纹的方氏，摸着胡梨的头发，泪流满面：“大丫，我嫁进李家三年无所出，肚皮一直不争气，没能给李家诞下一儿半女，正巧十二年前在村口捡到了你，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你虽非我十月怀胎所生，可我和你爹自认从不曾亏待你，更不曾短你吃穿，那个时候我们确实想好好抚养你，可是谁知老天作弄，就在我认命的时候，四年前却怀上了你的弟弟。

　　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是爹娘对你不住，以后的日子，你且好自为之吧。”

　　原来李大丫并非方氏亲生的孩子。

　　胡梨看得出，他们对原主李大丫不是没有感情，只是依旧比不过亲生儿子重要，不是没有办法再养她，而是不想花多余的精力养她。

　　李家不富裕，但也轮不到卖儿鬻女的地步，虽然她们其实并不欠原主什么，但既然捡回来了合该真心对待，被抛弃的滋味并不好受。

　　幸好现在是她穿越过来了，对自己来说只是换了新地图，若是原主还在，得知自己是捡来的，还被方氏她们卖身为奴，不知有多难过，心如刀割也不过如此吧。

　　过往的种种已然过去，未来的路依然前行。

　　再见了，这一别也许就是永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