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变奏曲》青风不眠

6、回忆

　　在时空隧道的门关上以后，黑暗中的两个人瞪着大眼睛面面相觑。赵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冲动地就跟着踏进了隧道，丢下了还在等着她的队员；而青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理所当然地就关闭了刚才的隧道入口，全然不顾及这还有个多余的大活人。
　　然而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猎户兄弟，尊姓大名？”赵嘉认命似地叹了口气。
　　“秦天。”
　　“哦，赵嘉。”赵嘉按了按自己跳得厉害的太阳穴，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被落下的那四个人不靠谱，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才好，“我们现在从出口出去以后，我什么时候能再回来？”
　　秦天冷哼一声，没好气地道：“鬼知道。”
　　赵嘉没再吭声。时空隧道刚关闭的入口绝对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再打开，否则极易引起时空紊乱，进而会有更大的危险发生。因此她对秦天阴阳不定的态度也没有太大反应，毕竟有求于人，也不好和秦天针锋相对。她是万万没脸回到总部说她不知为何脑子突然少了根筋，跟着一个猎户跑了，把队员们丢在那里自生自灭，更何况这次还多了个实习生。所以，能够把她再送回来和队员会和的人，目前也只有秦天了。
　　如此一想，赵嘉的心情倒是平和了许多，索性决定膈应膈应秦天。所谓有祸不闯，何以为青春？
　　“听说你们猎户个个都是一顶一的高手，刚才看你逃跑的时候，咱们一交手，我也没看出来你哪里牛出天际了啊。”秦天几乎不用回头，就可以想象出说出此话的赵嘉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大写的嚣张，小写的傲慢，眉毛上挂着老子天下最牛，连鼻孔都在藐视你。
　　于是秦天眉眼舒展，微整衣冠，转头对赵嘉道：“那不过是外界谬赞了。事实上，我们和你们比起来，那可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入的土包子，没有你们那些先进的机器，于是我们只好用家里的破铜烂铁，随便搭一个，凑合着用罢了；很多时空我们并没有进入的权限，还有很多资料我们也都没有查阅权限，于是只好采用穷人战略，黑进你们的系统，搭一搭你们财大气粗的时空局的顺风车了。”
　　赵嘉眼角直跳，嘴角狂抽，敢情时空局总控室自以为铜墙铁壁的系统是筛子做的，随便一钻都是漏洞，那些价值连城的高精仪器，还比不上铁锅？？？
　　秦天看了看赵嘉，突然眉头一簇，冷哼一声：“还有你们那自以为成熟的时空管理法体系，根本就是胡扯。”讲完也不等赵嘉回应，自顾自地转过头去，不再吭声。
　　赵嘉听闻此语，脸色一沉。
　　“赵嘉，你忘了时空法的原则了吗？不做无谓的牺牲，保证最大的组内人数存活率。”韩雨的声音冷冷道。
　　“总控室已关闭权限和封锁时空通道，请申请人不要短时间内重复申请，以免造成系统故障。”系统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赵嘉，你严重违反了行动组的准则，视上级命令为儿戏，私自开启时空通道，剥夺你三个月的权限，另加三个月紧闭室。”局长怒吼。
　　所有的声音一瞬间涌向赵嘉的脑海。
　　那个时候，赵嘉仗着自己有些实力，十分不可一世。行动力要用枪的，她绝对只用刀；要用刀的，她绝对空手就硬刚。
　　一年前的5月份，四人照常出任务，本来只是帮忙传递纸条，再修补一下轨迹漏洞就可以了，谁知道，恰好引来两伙□□的窥视，还没来得及修补，就火拼了起来。
　　要知道，在另一个时空里，最危险的莫过于受伤、死亡，在另一个时空，他们这些人本就是不应该出现的存在，不出什么事的时候还好，一旦出事，时空会自动排斥杂质，稍有不慎，就被消融在时空里。就好比一屏幕的编码，原来的代码突然出错，尚且没有那么醒目，毕竟千万代码之中，一两个的改变微不足道，但如果空白的地方横生出一段编码，那就奇了怪了。同样的道理，于偌大的时空之中，隐藏若干的变换的轨迹线容易，但绝不容许出现异质，这会干扰整个时空的稳定，时空也会由此进行自我修复，自我净化。
　　一时火光交错，四人连忙闪进墙角躲藏，却处于火力中央的尴尬之地，又无他路可寻，如此下去，必万劫不复。
　　一枚子弹已经擦过赵嘉的手，殷红的血就从伤口顺着手臂流下来，混着夜色之中，有说不出的妩媚，又有说不出的凄凉，哀若挽歌。
　　赵嘉顾不上伤势，往外探了一眼，想要寻找有无从两伙人眼皮底下逃出升天之法，奈何火力太猛，根本不容他们移动半步，饶是赵嘉这般身手，在猛烈的火力下，也派不上多大用场，无奈，虽然在受伤的情况下，再动用节点移动，无疑是在自己放火又拉火警，非得引起时空排异反应不可，但眼下也只有这一个办法。
　　“计算师，带我们卡节点到刚才送纸条的那一刻。”
　　“修补手，把现在这里的所有痕迹清理掉。”
　　“是，老大。”王明翰飞快地计算着节点的瞬间，并在他们身后的墙上，临时画了一个节点传送门，于胜明则清扫了他们出现在这个空间的痕迹，以及这个空间的一切。四人在于胜明清理完最后一个空间物的时候，一起跨进了节点传送门，回到了传纸条之前的时空。
　　“预言家，预言轨迹，我们怎么样完成任务，伤害最小，而且，经过刚才的变故，很可能引起排异反应，我们得抢时间。”溯回了之前的时空，赵嘉手臂上的伤已经消失了，可是刚才伤口撕裂的火辣和痛感却有增无减，情况越来越不妙，经过刚才浩大的清理工程，于胜明也有点消耗过度，至于江小帆和王明翰的情况也不十分乐观，抢时间意味着预言的层级需要越高，计算的配合精度也会随之上升，两人的体力明显耗竭。
　　预言家和计算师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赵嘉会意，这次应该没有太大问题，而且，也没有失败的余地。
　　两伙□□的大队人马距这里500米，三分钟之内就会集结。
　　既然如此，那就来个卧房密函。赵嘉打定主意，迅速上前和目标人物来了个擦肩，就轻易地将一个小纸条，放入了目标人物的上衣内袋。不出意料的话，目标人物应该会结束一天的工作以后，回到家中才会打开这张密函。哪知目标人物一个反手抓住了刚才赵嘉递密函的左手。
　　“老谢的人吧？”黑色风衣男子如是说道，也就是目标人物。
　　“萍水相逢，先生何出此言？”赵嘉笑得千姿百媚，还作势用右手轻拍了拍黑色风衣男子的肩，“先生如此这般，怕不是对本小姐一见倾心？”
　　“不管你什么路子，我早就已经投靠宋三爷了，谢老四最好不要再动上什么坏心思。不然我不客气，三爷就更不会对他谢老四客气了。”
　　赵嘉心里暗道不妙，看来那两伙人估计就是这宋三和谢四的人，这个风衣男，也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路人甲乙丙丁，竟是个风口浪尖的关键人物。这样下去必定又会如刚才一般卷入火拼之中，这一次又被风衣男缠上，说不定会陷入死胡同里。
　　“先生一定是认错人了，我并认识什么谢老爷。请你放开我，否则本小姐也不和你客气了。”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赵嘉暗袖藏刀，见男子依旧不松口，直接飞刀刺入男子一直施力钳住赵嘉的左手。
　　男子却早有察觉，阴笑一声，反手出枪，一枚子弹直接穿透赵嘉的腹部。一阵剧痛密密麻麻地爬上赵嘉的每一寸神经，她一咬牙，把刀直接冲着男子的面门掷了出去，男子连忙飞身闪躲，趁着这个空隙，赵嘉往后一跃。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嘈杂，眼看大队人马就要到了，赵嘉闪身进了巷子，和等在那里的队员们会和。
　　“老大，你受伤了！”于胜明惊叫，想要上前查看赵嘉的伤口，被赵嘉一抬手拒绝了。
　　赵嘉脸色苍白，还是果断地下了命令：“任务完成了，在大队人马到来之前迅速撤离。修补手，你用最快的速度清理我们刚才留下的痕迹，预言家，配合修补手监控后续事态，保证不会有大变故的发生，你们只有一分钟的时间。计算师，一分钟后开启隧道。”
　　说完，赵嘉有些体力不支，靠着墙支撑着身体的大部分重量，撕扯下一截袖子，给伤口做了紧急止血的措施。
　　“老大，痕迹清理完毕，后续轨迹没有问题。”于胜明报告。
　　“隧道已开启。”王明翰道。
　　赵嘉点了点头，撑起自己的身子：“计算师开路，你俩跟上，我殿后。”
　　“你受伤了，我殿后。”王明翰和江小帆、于胜明三人一对眼儿，江小帆和于胜明两人也不跟赵嘉废话，直接夹着她就走。
　　“你们！你们给我放手，时空隧道本来就比异时空还不稳定，你们这是在赌命。”赵嘉眼皮渐渐有些抬不起来，忍受腹部伤口的剧痛已经占据了她的大部分精力。
　　“那你以为，我们就能先走，看着你一个人留在最后，自己赌命吗？”王明翰沉声道。
　　话音未落，时空隧道一片黑暗里，猛烈地震了一下。该死，预料到最坏的情况竟然这么快就来了，时空隧道很可能又坍塌的危险，一旦坍塌，他们在两个时空里前后不及，就算没有被坍塌给压死，也会成为悬浮垃圾，自生自灭。
　　分秒必争，王明翰催促着前面的三人快走，也一脚踏进了时空隧道里，突然，胸口一阵剧痛，低头一看，一颗金色的子弹穿膛而出，在胸口炸开一朵血色之花。赵嘉几乎陷入昏迷，于胜明和江小帆回头一看，就只看见王明翰一脸狼狈地冲他们笑了笑，随即手往门边一抹，时空隧道的一个端口被他关闭了，隧道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