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变奏曲》青风不眠

14、古庙火起

　　“我们接下来去哪？”饶是廖雪平时一贯镇静，方才秦天的一番话指向明显，对方的目标十分明确，只是，廖雪也不明白，对方究竟为什么针对自己。
　　“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尽快回去为妙。这一路上已经发上了太多意料之外的事了，难保之后还会发生什么。”江小帆道。
　　赵嘉示意大家禁声，走到廖雪跟前，就着她的领口、袖口、衣兜、裤兜等从上至下一阵搜寻，并没有发现异物，而后，赵嘉将目光的焦点集中在了廖雪的硬底皮靴上。廖雪会意，伸手在鞋底处摸索了一番，在鞋跟处有一道浅浅的裂缝，她用小刀轻轻探入，勾出了一个黑色的小颗粒来，毫无疑问，是个跟踪器。
　　于胜明下意识地就要惊呼出声，秦天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这个跟踪器，尚不知是否有窃听功能，一言一行都需谨慎再谨慎。
　　赵嘉神色复杂，正如江小帆所言，这一路上已经发生了太多意料之外的事，可是如此一来，离元凶的真相就又远了一步。一开始，她认为不过是这个任务的缘故，随着这一路下来，对方却有意无意地将他们所有人都牵扯进来，现在，廖雪赫然成了他们的解决目标，这件任务，一开始就只是巧合，还是本就是冲着他们而来的巧合，这让她一时之间也有些摸不准。她无时无刻想要带着所有人抽身而出，但是对方却有意让他们步步深陷。
　　“小帆说得有道理，我觉得我们今晚就再在这里休整一下，明早回程怎么样？”廖雪知道赵嘉的心思，这确实是一个引蛇出洞的大好时机，但是这招引蛇出洞则必然以廖雪自己为诱饵，她知道赵嘉又犹豫了。
　　众人闻言，都有些吃惊。廖雪示意大家不必过分担心，并且她也相信，他们能够保护好她。于是她将追踪器又放回原处。
　　秦天略微吃惊的同时，心里说没有欣喜那是不可能的，对方都千里迢迢地来下战书了，被挑战的人不可能不带点血性的。赵嘉自然是看到了秦天脸上那一副快点问我有何对策的表情，如他所愿地问道：“无名兄看起来有什么高见非常想要分享的样子？”
　　秦天从善如流地立马点头如捣蒜：“我有一个好去处。各位要是不嫌弃的话，今晚不妨就到那里简易安顿一下？”
　　这副过分积极的样子，硬是能让人把好去处听出寒风阵阵的凄清之感，赵嘉觉得自己十分有必要确认一番：“什么样的好去处？”
　　秦天思索了一番：“推门可观天地，进门可静目养神，装潢古色古香，所及之景皆散发着勃勃生机的地方。”
　　当众人站在一座坐落在半山腰的破庙跟前，推门看见旧的掉渣的房梁和一尊微笑的大佛，以及扒在各个墙角的新鲜蜘蛛网上供着的蜘蛛和肆无忌惮的随意穿行的硕鼠，竟然无法反驳方才秦天说的每一个字。
　　此情此景是多么地似曾相识，虽然赵嘉极不情愿承认，但是这个破庙正是先前她来过两次的那个庙，也就是说，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秦天就是那天晚上救了她的世外高人。果然不枉这世外高人的名头，还真是不是这个世界的、长得还算高的人。
　　不过既然他带他们来这里，说明这里很可能是他的据点。思及此处，赵嘉认真地大量起这个破庙来，然而，看了许久，除了视线每扫过一处，都能和某种奇怪的动物对视之外，她着实没有看出这个庙里究竟暗藏了何等玄机。
　　秦天转到佛像后面，启动了一个暗格，在里面散落的一堆东西全数拿了出来。
　　“不错啊，无名兄，家当不少，重狙、迫击炮什么的一个不少。”赵嘉看着炮筒有些喜不自胜地，将它拿起来把玩了一会儿却发现有些许的不对劲。
　　秦天尴尬地咳嗽了几声：“这个其实是个典藏品，有些年代的那种，不是可以使用的。我之前从一个专门收集这些东西的老人那儿买过来的。”
　　“……”得，本以为是个好家伙，没想到就是块破铁。
　　赵嘉说服自己不要跟此人计较，调整气息心平气和道：“所以这些里面，有几个是能用的？”
　　秦天指了指离她最近的那三把左轮。
　　“老大，我们这样肆无忌惮的讨论，是不是不太给那个追踪窃听器面子？”于胜明看了一来一回的赵嘉和秦天道。
　　“刚才快接近这庙的时候，我已经把那个跟踪器毁了。所谓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把那个跟踪器摆那儿，对方会蠢到不知道这是个守株待兔之计吗？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被打几个窟窿才后知后觉对面竟然有敌人？”赵嘉一想到这二货下午犯的蠢，就气不打一处来。于胜明识相地乖乖闭嘴，垂手立在一旁。
　　折腾了一整天，廖雪三人早有些吃不消，在庙里休养生息。赵嘉和秦天则坐在庙门前守夜。
　　于一片黑暗之中，只有月光和星光的微亮撒在通往上下的崎岖的小路上，夜露有些湿重。
　　“几年前，我来过这里。”赵嘉道。
　　“这半山腰的地方，谁来这还不得歇歇脚，你别看这庙虽破，偶尔还是会有人来进贡的。后面也有些人家，傍晚那会儿，烧饭可香了。你来过也挺——”话语未落，秦天就看到赵嘉轻轻得将左肩上的衣料退了下来，雪白的肌肤上出现了一个有些狰狞的旧伤疤。秦天仔细看了看赵嘉的脸庞，记忆里的模样在脑海里逐渐清晰起来。
　　“谢谢。”赵嘉淡淡道。
　　“不客气，所以说，缘，妙不可言。”秦天道，“不过这样算起来，咱俩见过四次了吧。第一次在这庙里，我救了你；第二次，你也是有求于我；第三次，就上次咱们打架那次，我也不计前嫌地送你回来了；这一次，我也好意提醒你们复制情境那事儿。这样一算起来，每次见面，你可又多欠了我一笔账，这可怎么办？”
　　“无名兄可真会算账，除了你救我那次，刚才我已经说了谢谢，咱们也两清了。至于第二次，那是交易；第三次，要不是你出现，我也不至于掉进时空隧道；再说这次，你那提醒是起了什么作用？我们还不是被追杀了大半天。”赵嘉不甘示弱地回击道。
　　叶子被划过的稀碎声响越来越近，不多时，便见到有个细瘦的人影背着月光立在远处的一块岩石上。
　　“赵组长，久仰大名。”背着光，看不清容貌那人的容貌，只是声音略显低沉。
　　赵嘉将秦天推到了庙门的阴影处，而后迎上前去，从容道：“过奖过奖，不知阁下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明知故问。难道不是赵组长你邀请我们前来此处的吗？”那人也不恼，慢条斯理地继续道，“赵组长这么热情邀约了，我们自然不敢怠慢了。”
　　赵嘉望了望四周，除了山上的荒草和丝丝入骨的寒风，并没有其他人影。我在明敌在暗，那就只有先下手为强了。她右手探入后腰就要拔枪制敌，对方仿佛先一步猜透了赵嘉的念头，一个侧步移至赵嘉跟前，钳制住了她即将出枪的右手，速度和力道都极大地超出了意料。对方并无纠缠之意，顺着赵嘉的右手一扭一收，将她手上的枪卸落在地，也不给她歇空的机会，黑影右手化刀直逼赵嘉的咽喉，赵嘉慌忙侧身闪躲，对方又接连地扫腿直导赵嘉的侧腰，这一躲一闪，一收一放中，赵嘉的侧腰着实挨了好几下力道不轻的重踢。
　　赵嘉心道不妙，对手是个身手远在其之上的执行手，论资历，赵嘉绝对不如他，以至于她的一举一动几乎都能被提前洞察；论狠辣，对方招招都直击要害，让人避之不及。
　　“看您这身手，我该喊您一声前辈。晚辈能否冒昧一问，近来我们可有冤仇？为何这一路下来处处针对我们？想必下午的复制情境一事，也是出自您和您的同伴之手。”虽然不能完全看清对方的面容，但是赵嘉确信自己记忆中确实没有出现过有关于这张脸的任何资讯，更不明白对方为何这般步步紧逼。
　　“这我就不方便告诉你了。我劝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们现在的处境，你的队员应该都在前面那个小破庙里吧。”那人笑着，右手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刺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趁着赵嘉分神的空档，一把扎进了赵嘉的腰间。
　　这绝对不是常人可以办到的速度，对方不仅仅是个执行手，赵嘉自诩身手非凡，这个非凡就一定是非凡，如果单单只是身手在她之上，她不可能无法看清对方的招式，虽然刚才稍有分神，但也不尽如此，唯一的解释就是对方在刚才那个瞬间移动了节点，操控了时间。
　　赵嘉现在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撤退！再这么下去，岂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身可死，尊严不能死！对方的刀子从赵嘉的腰间拔出的那一瞬间，赵嘉瞅准了时机，对着他的面门飞出一脚，果不其然，对方用手拨开了赵嘉这一记绵软无力的攻击，正合了赵嘉的意，她接着这拨开的力，身体向后滑去，一直退到了庙里。
　　那人正欲追上，身后突然有人喊道：“老二，退后！”
　　接着，天上一道火光，一颗炮弹直接将庙轰成了掉着木渣的火海。
　　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迎上来，被唤作老二的男人抬脚就把那肥胖男人踢得滚了好几个圈圈，不爽道：“你猴急什么，我不是让你等等吗？我还没和那个小丫头片子过两招，这倒好，都被你给烧成灰了，我以后还上哪找这难得一遇的对手，难道以后都要和空气斗智斗勇吗？”
　　“完成任务要紧。还是谨慎些好，别出什么岔子。”肥头大耳的男人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也不在意老二的态度，依旧屁颠屁颠地迎上来，“我这一炮打得漂亮吧，这会儿，我看他们谁还能活得成。也算是帮老三报了手上那枪的仇了。”
　　“窝囊，就知道背后放炮，不能和对方真刀真枪地干一仗吗？”老二又恨铁不成钢地踹了男人两脚。
　　“老二，你这就是为难我这技术工种了。我唯一会使使的也就这杆炮了。”男人用他的肥爪抓了抓成团的头发。
　　老二又回望了眼前的一堆废墟，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和那肥头大耳的男人顺着山上的小路，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