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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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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前,这里并没有什么村庄,只是驻扎了一队戍守的兵马。那时候,军营里有高高的辕门,有巨大的演武场,还有巍峨的烽火台。斗转星移,这里残存的当年痕迹,唯有一座破败的烽火台。
烽火台几百年来,一直沉默着。倒是它旁边的小房子里,隐隐地透出些火光灯影。那正是蒲草的家。
许多年来,村子里最后亮着的,总是这扇窗前的那盏冷冷的孤灯。今夜,灯火依然,灯下的人儿却不同往常。
独石正用砂纸,细细地打磨一根手腕粗细的木棍。而蒲草还如以往,认真做着草编。只是这一次,她做的,是一件战甲。
“穿上试试!”紧好最后一根草叶,蒲草的手上,已经勒得处处淤青。
果然合体。独石便一直穿着,又在外面罩了件套衣。似乎能做的都已经做完,两人便静静坐着,相对无言。
“不如,你吹笛子给我听。”独石一时想起初遇蒲草,便是因为她哀怨的笛声。
蒲草便取来笛子,立在窗前,呜呜地吹起来。这一次,她还是吹《四时花曲》,吹过含苞,便吹怒放。
独石看着月影下的她,那一道纤细的背影,正像湖边不为人知的青草,在风雨中招摇着,静静成长。
“那天,你对村长说,金龙曾经在夜里来过,还打算放火烧掉我的房子。这是真的吗?”蒲草毫无征兆地停下问,笛音跳跃着,戛然而止。
独石点头。
“我一点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发现的?”蒲草努力回忆着,然而一无所得。
“我听到有动静,所以就发现了。”
“我怎么听不到?”
独石却示意蒲草不要出声,听了一刻,才说:“我们的人已经准备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蒲草点头,便向卧房走去。小小的油灯也只能照到门口,出了这门,便一片黑,黑得像一片墨池。她便忍不住回头,想再看他一眼。正巧独石刚弯下腰,预备吹灭了灯。然而,在这之前,他得看看,她是不是已经到了门口。
不期然,他们的目光便在那里交汇了。她的目光清澈忧伤,他的目光温和深沉。又是夜,又是静室,又是恶战之前,于是,恍惚了,惘然了,迷失了。
独石还是熄灭了灯,蒲草又向卧室走去。然而他们都知道,暗的夜里,对方就在那边,不远处。
早晨时,独石收到村长的信,信上只有八个字:事在今晚,熄灯为号。如今灭了灯,便像牵动木偶身上的线,一切都活动起来。
独石好像又回到了丛林,充满了不可知危险的丛林。他必须张开他的整个身体去听,去感觉,躲开危险,发现食物。独自一人在丛林里生活,自然是一场恶梦,可若没有这一场恶梦,他也不会是现在的他。灾难能毁了一个人,更能造就一个人。
现在外面很安静,可是,独石嗅得出,危险就在不远处,潜伏。他握紧木棍,静静地站在蒲草卧房的门外,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