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过客》念念相忘

6、少女冉哥（上）

　　“这孩子是路上捡钱了？今天心情这么好？”妈妈看着早饭后主动帮忙收拾碗筷还哼着小曲儿的叶琛琛，对着叶琛琛她爸边使眼色边说悄悄话。
　　“谁知道呢。不过琛琛最近好像是变得开朗了挺多的，你可没见她昨儿晚上回来，那满脸笑意啊，已经好久没见她这样过啦。”爸爸充满欣慰地看着叶琛琛。
　　“哎，可太好了，我闺女终于开朗起来了。这好几年了一直闷闷的，虽然表面上从不表现出来，可我就怕琛琛这孩子心事重，到时候再憋出什么毛病来……”妈妈正轻声细气地说着，爸爸看到叶琛琛正从厨房走出来，赶紧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叶琛琛全然没有发觉父母在讲关于她的悄悄话，一边摘下围裙一边说：“爸，妈，我今天要去参加同学聚餐，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啊。”
　　她爸妈满口应着，目送叶琛琛出门。她妈妈看着她换鞋的背影，却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目光落在了叶琛琛的头发上。
　　叶琛琛今天穿了一件白色毛衣配一条毛呢的红色格子背心裙，领口的盘扣有一丝中式旗袍的意思，下摆的A字型又给裙子添了许多青春活力。这是上次她们母女俩一起去逛街时，叶琛琛她妈妈觉得好看执意要给她买的。虽然红色很衬她的肤色，让她显得愈发白皙动人，但叶琛琛极少穿这么高调的颜色。这条裙子自从买回来无意外地就一直压箱底了。
　　今天叶琛琛却把它找出来穿上了，更奇怪的是头发上还别了一个和裙子相得益彰的中国结发饰。不得不说这一套装扮在叶琛琛的身上真的很好看，令她充满活泼灵动感，又平添一丝中国风的古典韵味。
　　她换好鞋，套上大衣外套冲爸妈打了声招呼出了门。
　　叶琛琛的妈妈若有所思地看着关上的家门，然后径直向叶琛琛的房间走去。在书柜前犹豫了一会儿，她妈妈俯下身来拉开了最下一层的抽屉，看见抽屉里的日记本旁整整齐齐的摆着没有拆封的巧克力、软糖和曲奇饼干。

　　叶琛琛是在离十点半还有十多分钟的时候到的北角公园。今天天气可真好，难得的出了太阳。冬日里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毛茸茸的”，叶琛琛心里突然蹦出这样一个奇怪的形容词。
　　公园门口已经有了许帛和好几个同学的身影，脚边放着大包小包的食材。站在他旁边正和他讲着话的是齐睿扬，黄冉的发小，也是许帛高中时关系最好的朋友。
　　“今天不错啊，不仅没迟到还来提早来了。”许帛远远看见叶琛琛走来的身影，挑挑眉冲她说道。等到叶琛琛走近时看清了她今天的模样，似是有些意外又有些惊艳，忍不住看了好几遍。当目光落到叶琛琛头发上的发夹时，一瞬间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了一下。
　　叶琛琛注意到许帛看向发夹的眼神，快速地瞟了他一眼低头笑了一下，好像在守一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一样。
　　“这是叶琛琛嘛？”齐睿扬惊讶的大嗓门引来周围同学们纷纷侧目，“我的妈呀叶琛琛，你这是两年不见版本更新到2.0了？”齐睿扬一边说着一边夸张地用手揉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黄冉闻声快步走过来一巴掌拍在齐睿扬的背上，“我们琛琛一直都很好看好吗！是你高中时眼瞎不懂得发现美丽！”然后转向叶琛琛：“琛琛！你今天真好看，这样才对嘛，要多穿穿亮眼的衣服才能让某些瞎子看到发光的金子。”黄冉一边说一边冲齐睿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齐睿扬在一旁夸张地龇牙咧嘴：“叶琛琛，你怎么回事情哦？年年都不来同学聚会，看不起我们这些老同学是不是？许帛一回国你就来，搞什么？就看得起许帛是不是？”
　　“您可拉倒吧，”没等叶琛琛说话，许帛就在一旁开了口，“你以为谁跟你似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说完冲着舒忻过来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这一招还真是奏效，齐睿扬立马偃旗息鼓，满脸堆笑地冲舒忻挥手打招呼。
　　此情景一出，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朝公园里走，只留下舒忻和齐睿扬在最后。
　　叶琛琛将目光投向黄冉，后者正看着卖力和舒忻讲话的齐睿扬，脸上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黯然。注意到叶琛琛关询的目光，黄冉故作轻松地笑笑，比了个“OK”的手势，揽上叶琛琛的肩膀朝公园里走去。
　　齐睿扬喜欢舒忻，这是全班同学都知道的事情。
　　从见到舒忻的第一天起，齐睿扬就昭告了全世界，他喜欢舒忻，他要追求舒忻。可惜运动神经发达，学习细胞却差点意思的齐睿扬可能真的不是舒忻的菜，追求了这么多年也不见结果。面对齐睿扬九九八十一番攻势，舒忻从不为所动，每次只是礼貌地拒绝。
　　说来也奇怪，齐睿扬做什么事情都是三分钟热度，常常半途而废。可是在追求舒忻这件事情上，竟然能像坚持他热爱的篮球一样锲而不舍。
　　“小冉……”叶琛琛刚一出声就被黄冉打断了。
　　“别，可别安慰我。我可是你冉哥，没那么脆弱。”黄冉知道叶琛琛一喊她“小冉”就是要开始怜惜她了，她一副“大可不必”的女侠模样倒让叶琛琛觉得安慰的话有些多余。
　　“走，咱们去看看许帛都买了些什么好吃的。”黄冉一把拉着叶琛琛就快步朝前走去，飞快地与身后的齐睿扬和舒忻拉开距离。
　　“哇，琛琛你看，这薯片全是蜂蜜黄油味的哎！许帛，你怎么知道琛琛最喜欢蜂蜜黄油味的薯片？”黄冉翻出五六袋薯片对着许帛问道。
　　许帛似是有点意外，一偏头道：“哈？这么巧，我也喜欢这个口味。”
　　巧吗？在许帛看来可能是挺巧的。在叶琛琛看来，可一点也不巧。高中时曾看见过好几次许帛吃这个口味的薯片，每次在超市里看到就会忍不住买上一包。刚开始时也没觉得多好吃，反而奇怪许帛一个男生怎么喜欢这种甜甜的薯片。吃得多了，竟然也慢慢觉得这个口味香香甜甜的，还挺好吃的。
　　“是啊，我觉得这个口味比起其他的咸口薯片好吃多了。”叶琛琛淡定地笑了笑。
　　说话间就走到了BBQ的场地，随即男生们开始架起烤炉准备炭火，女生们负责处理食材。
　　叶琛琛拿着洗好的一盆菜往回走，却没注意到洗手池旁边地上的一滩水，转身的时候一不小心脚下一滑。
　　“小心。”叶琛琛的手臂被人一把扶起，是舒忻。叶琛琛赶紧心有余悸地道谢，舒忻微微一笑说着不客气。
　　“琛琛，”舒忻忽然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叶琛琛，“许帛……许帛回国之后经常和你见面吗？”
　　“倒也没有，”叶琛琛知道舒忻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那天只是许帛让我帮他参考一下年货买些什么而已。”
　　舒忻的表情一下子有些古怪，望了望远处的许帛，又看了看叶琛琛：“那你知道许帛为什么突然回国吗？”
　　叶琛琛摇了摇头：“不是因为放寒假吗？”说完自己也愣了一下，德国的大学寒假比国内晚很多，按理说这个时候许帛的学期还没有结束。对啊，许帛为什么突然回国？叶琛琛居然忘了问他这么重要的问题。
　　“他们学校还没有放假。而且据我所知，许帛的专业课教授非常看重他，已经邀请他继续攻读硕士学位了。”舒忻的声音在叶琛琛听来似有些不真切。
　　继续攻读硕士学位？那意思就是他很快就会继续回到德国待上好几年？
　　叶琛琛看着正在和齐睿扬说笑着的许帛，一瞬间觉得自己像回到了三年前突然得知他要出国的那个晚上，久违的失落感又重新涌上心头。
　　等到黄冉叫了她好几遍，她才回过神来。黄冉自告奋勇要来切菜，又安排叶琛琛和另外几个女生负责把切好的菜用签子串起来。叶琛琛定了定神，暂时把疑惑和失落放在了心底。
　　“这黄瓜还是生吃比较好吃。”叶琛琛刚串好一串黄瓜，还没来得及放进盘子里，就被许帛从身后夺走了。“叶深深，你这黄瓜串得不太行啊，哪有从中间穿黄瓜片的？你当穿钱串子呢？”许帛一边吃着还一边扬起手中的黄瓜一番评价。
　　叶琛琛一阵心气郁结，把一根没穿东西的竹签赌气似的往许帛手中一塞：“那您来，您示范一下怎么串黄瓜。”
　　许帛还真就拿起一片黄瓜从侧边穿过去再还给叶琛琛：“学会了吗？”顺便还递了个洋洋得意的笑脸。
　　“啊！”身旁的舒忻突然轻轻地叫了一声，叶琛琛转过头看见她低着头捂着手指头。
　　“怎么了怎么了？”齐睿扬像装了舒忻牌监听器一样，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手指头不小心被竹签戳了一下，”舒忻摇摇头，“没事没事，小问题，贴个创可贴就好了。”
　　“我带了，你等着。”身为体育生的齐睿扬，包里常备各类跌打损伤药物，包括创可贴。
　　“嘶……”叶琛琛又听见身旁传来一声倒吸冷气的声音，扭头一看，是黄冉切菜时不小心切到了手，看着渗出的血迹就知道切到的口子肯定不小。
　　原本还在关心舒忻的同学们见这边黄冉伤得更加严重，纷纷跑过来问有没有事情。可齐睿扬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还在小心翼翼地给舒忻贴着创可贴。
　　叶琛琛赶紧喊了齐睿扬一声，让他再拿一些紧急包扎的药品过来。齐睿扬应声看到流血不止的黄冉，去包里取了药和纱布塞给叶琛琛，说了句“小心点啊冉哥，搞什么呢”就又去了舒忻旁边。
　　黄冉捂着伤口，对着叶琛琛惨笑了一下，不知是不是疼痛让她说不出话来，连回怼齐睿扬的力气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