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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我哥鬼城冥王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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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罗极其狡猾。一直到众人离开不过崖，楚剑都没有从他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讯息。关于他自己和灵析的身世，他绝对知道些什么，但他回答得非常隐晦。
楚剑问起时，他只是狡黠一笑，隐秘地说道：
“众人都知道他是不知阁少主，是北陆君的弟子。其实，这个顺序应该反着来。想通这个，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在此之后，无论楚剑怎么套话，他都闭口不答。楚剑暗中拳头握得死紧，却拿他无可奈何。
到了不过崖，众人找到秘境出口，耀罗站在崖上，却没有出去的意思。
从崖底吹上来的寒风，刮得他玄衣猎猎，墨发翩飞，他对着灵析说道：“秘境有通向西冥的出口，我就不与诸位一道了。”
“荼离，时机正在成熟，你随时随地都可以做出选择。与哥哥站在一起，我们再也不分……”
耀罗还没说完，楚剑捂着灵析的耳朵，简单粗暴的拖着他走入了秘境出口。
景色旋转，空间扭曲，瞬间，众人就落到了落泽秘境之外。
秘境外空无一人，地上有搏杀过后留下的血痕和武器破坏的痕迹。
举目望去，整个落泽笼罩在一片昏暗的雾气中，远处一座大山都被削平了一半。在这里，必定发生过惨烈的战斗。
设在落泽秘境前的几个小型传送阵无人看管，早已被损毁殆尽，众人只能到离落泽最近的一个城池。借用里面修仙世家的传送阵，才能回到各自的仙门。
楚剑肃声说道：“战况惨烈，这里怕是有魔修出没。我们小心些，暂时不要御剑，隐匿踪迹。”
众人便开始小心警惕地往最近的落饶城前进，一路上，处处发现魔修活动的痕迹。也不知出了什么状况。
傍晚时分，天黑得异常的快。魔修在灵界最适宜的活动时间就是夜晚，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众人不便在夜晚行走，便找了处隐秘的岩穴，暂且休息。
灵析自离开落泽秘境，便魂不守舍，神情怏怏。
楚剑看得心烦气躁，索性直接问他：“包子头，你怎么了？”
灵析守着篝火，闷闷地说道：“在下，心里有事，不便多言。”
楚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还想着你那魔修大哥？哎……灵析，灵析，灵析啊！到底他给你灌了多少迷魂药，你让我好头疼！”
灵析低下头，拨了拨火苗，他低垂眼睫，火光在他眼睑下打下一片阴影。他轻声辩解道：“楚兄能否不要对兄长抱有偏见。兄长真的很好，你们两人并不熟悉彼此，要是熟悉了，会成为好友也说不定。”
楚剑摆摆手：“别，这般挚友，无福消受。”
“我怕我和他呆久了，也被洗脑，变成和你现在一样。黑白不明，善恶难分。”
灵析不愉地别过头，反驳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楚兄从未试图了解过兄长，只凭偏见就此断言！在下认为，楚兄这话，实在没有道理。”
楚剑拧紧了眉头：“灵析，你还不服气？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反驳我的话，你和你哥哥呆了这几天，你就开始成熟了？”
灵析心有不悦，呐呐的说道：“在下没有……哥哥真的很好。”
一看到灵析此刻还为他那魔修兄长狡辩的模样，楚剑心头无名火起。
他肃声道：“好，你要辩，我就陪你辩。我问你，你老老实实交代，你哥二十多年来，都在你耳边说了些什么？把你掰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从小在灵界长大，至纯至净，赤子之心！要是他没和你说些什么，你怎么会变成现在！”
灵析刚要开口，楚剑打断他：“你先别说，我来猜！你看我猜得准不准。”
“他是不是说，你长期处在一个虚假又危险的世界里，你周围的人，全部都是不可靠的？”
“他是不是说，你没有能力，你弱小无助，你被人暗中加害，却无法反抗？”
“他是不是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才会爱你，才肯保护你，你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依附他，只能等待他，像救世主一样来把你拯救？”
楚剑冷笑着说道：“我猜得对不对？灵析，你怎么不说话了？我猜得八九不离十，对不对！”
灵析握紧了衣角，像是被击中心事，忍耐而又难过的别过脸去。
楚剑笑了笑：“我说对了。”
“灵析，男人都需要面子，我不是不给你留面子，是你太过分了！你把他当哥哥，他把你当什么？他把你当打入玄虚山打入灵界的棋子！你们双生子既然心意相通，你的眼睛就是他的眼睛，你的耳朵就是他的耳朵，他在利用你！二十多年，他都已经是魔将了，他要真想来接你去西冥过好日子，他早该来了。”
楚剑看着灵析，冷声说道：“我今天就把话说开了，说得伤人，但为了点醒你，我必须要这样做。你鬼迷心窍，还在为那个魔修说话！你知不知道，他从小对你说得那些话，就是不安好心，就是洗脑，想把你洗成一个是非不明，一心向他的工具！他说些什么，我一猜一个准对吧？这种洗脑语言叫做话术，你知道这种话术又叫什么吗？”
“叫他娘的PUA！！”
楚剑冷笑道：“大学生谁还没旁听过几节心理学，之前我是不知道有人在你脑袋里搞这些东西，现在我知道了，我要来个反PUA！我就得把你掰回来，我不信我就斗不过他了！给我搞这些，就他娘一个会搞心理战术，就他娘的靠谱！看谁斗得过谁！敢在老子眼皮底下搞老子的兄弟……”
灵析心中苦涩，他艰难地说道：“并非如此，并非……”
楚剑喘了口气：“好，你说，你来发言，我听着，我听听根正苗红的七峰协理院詹事发表些什么红旗下讲话。来来来……”
灵析苦笑，他辛酸地说道：“兄长，并非像楚兄想得那样。我知道兄长聪明，但他的聪明，从未用在我身上过。”
闻言，楚剑心梗一般，捂着胸口，深呼吸了好几口气。
裴柘那白眼要翻到后脑勺去了。
灵析看到他们是这般反应，也不恼，不反驳，只是低头，笑得愈发苦涩：“兄长的一生，过得实在很苦。”
他昂起头，回忆得有些恍惚，轻声说道：
“我们在锦帐里牙牙学语的时候，兄长他们被丢到雪地里，熬得过一天一夜的孩童，才有资格活下来。我们坐在学堂里，捏着幻兽符学习着猛兽外观轮廓的时候，兄长他们却要拿起刀，在荒原上，和真的猛兽你死我活，殊死搏杀！我们为学业成绩担忧，为同学矛盾忧愁的时候，兄长他们，已经跨上战马，被逼为城主卖命，如果手上不沾上敌人的血，那么自己就会被敌人所杀，倒在马下。”
“兄长心肠很硬，手段很多，也是因为幼年过得太过艰辛，很多时候，要自己先保住自己。在西冥，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谈论其他。他的努力，他的挣扎，我知道，我都知道……”
灵析喃喃道：“所以我理解他。”
“成为魔修也好，杀人也好，他身不由己。为了活下来，很多事情，不是他自己能选择的……”
灵析抬眼，那双清澈的眼眸认真而苦涩的看向楚剑。
“黑白，正邪，道义……我没有忘，也不敢忘。我和兄长都只是小人物而已，我们掀不起什么波澜，我们只是想活下去。黑白，正邪，道义，还不至于挡在我与兄长之间。”
“其实，和兄长比起来，我才是那个有更多选择的人……”
“我一直觉得，我对兄长有太多亏欠。我和兄长是双生子，然而从小到大，和兄长比起来，我拥有的太多，而他得到的太少太少。我想把我拥有的都分给他，都补偿给他，可是这些都是不可能的。”
灵析痛苦地凝视着自己的双手，说道：“有时候，我会恨我自己。”
“我恨我头脑愚钝，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我恨我自己力量弱小，没有能力将哥哥救出西冥；我恨我自己，还在让哥哥继续受苦，而我自己，继续过着不知阁少主、玉霄峰首徒的安逸生活。”
他失魂落魄，神情恍惚地笑道：“诸位知道，什么叫做无能为力吗？”
楚剑看灵析那样子，气得一时扶额，一时咬牙切齿，头疼地抠着脑壳。他终究没舍得说出什么狠心的话，也没有骂他恨得要死的耀罗。
憋了很久，他也只是最后叹了口气，无力得就像火山熄灭前那最后一缕烟气儿。
他说道：“无论如何，灵析，你记住。步耀罗他本身的生命受到威胁，他确实是受害者，但不代表他就有将他受到过的伤害转嫁给别人的正当性。他有苦衷，不代表他伤害别人，他就没有罪？懂吗，灵析？杀了人就是杀了人，做了恶就是做了恶，滥杀无辜就是滥杀无辜。所以他就是魔，魔就是魔，魔修就是魔修。”
“他，魔修。你，仙修。他，杀人。你，救人。他，邪门歪道。你，名门正道。”
“他是他，你是你。你和他，泾渭分明，没有关系。”
楚剑举起手来，做双臂交叉状，强调道：“没有关系，懂？不要再产生牵扯，懂？不能再受他摆布！懂？！”
灵析闭上眼睛，无力地点了点头，苦笑道：
“在下，在下知道了。”
“在下保证，兄长再也不会看到，听到玄虚山一丝一毫的消息。”
“在下在这段时间，会努力和兄长，划清界限……”
他端坐在地，神情忧郁，安静敛眉。
“在下本不该隐瞒我与兄长的关系，只是有口难言，深有苦衷。”
他自嘲又无奈地笑笑：“实在是，深有苦衷……”
说完这句，他便不再说话，好像给他的这番红旗下讲话写上了一句突兀的此致敬礼。
他只是端坐着，敛眸凝视着膝前那块干燥的地面，愣怔而悲伤，像灵魂出了窍，自闭成一只闷钝的白蘑菇。
本就书呆气的书生，更添了几分呆气。
一张俊秀的脸，暮气沉沉。
良久，满室寂静。
云瑶用胳膊肘捅了楚剑两下，责怪地瞪着楚剑，下巴往灵析那儿指了指。
楚剑叹了口气，认命地坐到灵析身边。他低声说道：“对不住，是大哥不好，大哥话说得太重了……”
他揽住灵析的肩，安慰地拍了拍：“男子汉大丈夫，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大哥永远是你的后盾。”
裴柘则抠抠后脑勺，看天看地，说道：“灵析，打个商量，在我打赢你，一雪前耻之前，不要再提你能力弱。我现在还是你手下败将呢……我堂堂裴家大少，实在很没有面子。”
云瑶轻笑一声，也劝慰道：“灵析，你已经很厉害了。你作为书修，若是都说自己愚钝，那我们不就是乡野村民吗？好啦，众人拾柴火焰高，我们一起想办法，总有一天，可以解决你兄长的问题。”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以后有事，千万不要憋在心里了。”
灵析叹了口气，安静地点头。
楚剑哥俩好的揽着灵析，对着他调侃道：“让他憋，使劲憋，憋成一个闷骚型人格！表面上君子端方，温文雅正，正人君子，内心骚得不行，浪得一匹！我说得对不对，嘿嘿，包子头，你现在是不是就有点儿那个意思了？”
他用手肘戳了戳灵析的腰，调侃：“是不是？正经脸，小古板，包子头？”
灵析不好意思的推了推，还是忍俊不禁，面上终于浮现出一个极浅淡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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