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有才》我自逍遥

24、与兄长谈

　　第二日，郡主又到集英殿，这次不仅召了陆正元，还有刑部的两位主事并大郡子和荣商署的两位主事，开始正式商议新法的拟定工作。会议开了整整一天，最后的决议是，一方面由荣商署组织各地的地方官员，整理现有的地方性知名品牌并上报备案，另一方面由荣商署和刑部共同抽调官员，组成立法小组，拟定具体的规则条例。

　　最后安郡主提到的一点就是，以后每个大朝会日下午，她会来集英殿开会，平日里请各位大人自行在集英殿商讨，如有难以决断的问题，由大郡子和陆正元直接到郡主府面见陈述，这样郡主就可以躲在府里头,避开酷暑，不必在大朝会以外的日子出门去享受夏日的酷烈阳光。

　　于是在接下来的许多日子里，每到下午，都能看到郡主府的凉亭里，安郡主、大郡子和陆正元三人围坐着谈论，大郡子总是丢下几份折子，然后略略说上几句话，就开始自顾自的从置于碎冰中的玉盘里挑出各种水果来细细品尝，所以大多数的情况下，只剩下郡主和陆正元两个人在讨论问题。陆正元在元服礼的当月就以七品的刑部中书的身份进入官场，那个时侯他的母亲还不是刑部尚书，到现在已经快五年了，升到正六品的司校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了，尤其对于男子来说。

　　在奕熙的官场里面，男子的升迁、任命相比女子而言，其实是更加公平、透明的，因为对于女子来说，当官是一生的追求，每一个人都竭尽所能的向上攀爬，出生的背景、联姻的对象、交好的关系，最后再加上自身的才华一并放在政绩单上作为升迁的考量。而对男子来说，就要单纯的多，当官大多只是婚前的调剂，尤其是京城里官场，能够为官的都是豪贵子弟，他们在这个舞台上的生命只限于元服到婚前的那四、五年时间，也多是从中书、主簿等低级的秘书性工作做起。

　　至少有一半的男性官员，在还没有得到一次升迁考评的机会前，就已经订婚或者结婚，从而结束短暂的为官生涯，所以他们的母亲们更关心的是他们有没有认识一个合适的可以婚配的女子，而不会为他们的仕途费心，他们的升迁机会只能靠自己的努力。就像大郡子，身份如此高贵，一开始为官也不过是个从六品，如今混了这四年，也只升到正六品。

　　当然，安郡主认为自己的这个大哥还是挺有能力的，只是高贵的出身加上性格使然，他似乎没有一点在仕途上努力的劲头，与陆正元相比真是天壤之别，就像现在，大郡子懒懒的趴在桌上，用玉签子扒拉着水果粒，而陆正元则是神采奕奕的讲着，郡主只好扭过头忽略自己的大哥，把全部心思放在和陆正元的讨论上。

　　这些日子，已经将新法的大体框架定下来了，具体的细则郡主并不怎么关心，所以后来的谈论已经离题千万里了，陆正元并不是一个呆板的只懂律法的人，相反，他的知识面很广，诸子百科、野史杂记都有涉猎，而且言语大方并不拘谨，安郡主和他聊得很开心，不时的开怀大笑，连大郡子也不时的凑几句热闹，直到日暮西山，凉亭里已经看不大清折子上的字了，这场谈论才告结束。

　　等陆正元离开，大郡子对郡主说：“看来婧儿很喜欢他啊，要不把他纳了？”郡主皱眉：“大哥说什么呢？”大郡子说：“我说真的，正元是十四岁那年随他母亲升迁进京的，只比我大一个月，不过晚了两年才进的太学，不过他刚来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人不错，率直聪慧，这几年我和他一直交好，你把他纳了，以后就可以留在家里陪你聊天了。”

　　郡主望着大哥：“纳了留在家里陪我聊天？”大郡子呵呵一笑：“你是没看到，刚才你和他聊天的时候，嘴角的那个甜呦，分明是喜欢他了嘛！”郡主低声说：“是吗？”然后低头吃水果，大郡子一把拽过水果盘：“是的，要不下次你们聊天的时候我给你个镜子看看？”郡主无语，或许那天在刑部公署看到他激昂陈词的时候就有点动心了吧，不然也不会选他参与这次立法了，以他的年龄、资历和性别，显然都是不够格的。

　　大郡子看她不语，把坐椅往她身边挪了挪：“好了，看在妹妹初涉情场的份上，我这个做大哥的来指点一下：以你的身份，只要招招手，全奕熙的未婚男子都会伏在你的裙下，何况妹妹你有的也不仅是身份，青春、美貌还有才华，你一样不缺，他能和你聊的这么开心，自然也是仰慕你的，所以，现在你只需要稍微努点力去追求。”

　　郡主嘟着嘴：“我？”大郡子挑眉：“那当然了，你是女子，虽说年纪小点，这点担当总要有的，尤其是正元这种有点点傲气的男子。”郡主听了内心已然流泪，脑海中的那点前世遗留的潜意识里，一直是盼着有一个阳光睿智的帅哥给自己一场浪漫无边的追求，而现在，阳光帅气的帅哥有了，可是却要自己去主动追求！

　　大郡子看她无奈的眼神，继续语重心长的说：“最近你和他聊的那么融洽，只需去赴个晚宴，在聊到兴头的时候，表明心迹，等你们身心结合不就万事大吉啦？以你的身份，想纳他，不过是开口的事儿。就我所知，以前可是有大把的小姐追他呢！”本来听了前面的话还好，等到最后一句，安郡主简直是要跳起来，瞪着大郡子，一字一字的问：“大把的小姐？！”

　　大郡子无奈的长叹一口气，说：“婧儿，你是女子，怎么连这点肚量都没有？正元他都元服四五年了，若是连个追求的女子都没有那才见了鬼了，除非你只想捡地上的那些没人要的烂叶子！”安郡主这几年对这里男女相处的方式也都有所了解了，可前世里的深刻记忆在这种事情降临到自己头上的时候，还是爆炸似的排斥，只低低的问：“那…他和她们…？”

　　大郡子拽着她的手说：“你别这样呀，男欢女爱很正常的，你不也和敬亭他们在一起？这有什么了，只要他嫁给你之后不再和其他女人有牵扯就行了，婚前的韵事有什么好介意的，娶到手的才是赢家，你不知道有不少女人还拿自己夫侍婚前的韵事来炫耀呢！何况，我看只是人家追他追的紧，也没见他有什么。”安郡主知道，按照奕熙的规矩，即使身为郡主、身为储君，对这种事的计较也是不合时宜的，只是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别扭，只好转开话题：“好了，我明白了，大哥你和王晗怎么样了？”

　　大郡子听了却忽然静了下来，拿着杯子抿了好几口茶，才放下来沉静的说：“婧儿，大哥想求你帮个忙，关于我和她的未来。”郡主一惊：“你们怎么了？”大郡子说：“这些天，我想了很多，你先听我慢慢说，她才名远播，所有人都知道她善于吟诗作赋，实际上不止是诗赋，她琴、棋、书、画，每一样都属上乘，这些可比你强多了，可是若是论政务处事，恐怕连你进太学前都比不上，二弟那天说她不食人间烟火，还是有点道理的。”

　　郡主带着点疑惑问：“那你？”大郡子一笑低头，继续说：“我生来就是郡子，是所有人眼里的金枝玉叶，等我元服的时候，你也快满十二了，虽然那时候还未册封，但是明眼人都知道你会是储君，是未来的帝王，我这片叶子也就显得更加金光璀璨。从一开始，我的身边就围满了各色的鲜花，那几年我一直在这些贵女丛中徘徊，但我从来不能确定她们喜欢的是我，还是你的大哥。”

　　安郡主忽然觉得很心酸，她那同样阳光帅气的大哥内心并不是那么的快乐，她只能回握着他的手，低低的叫：“大哥！”大郡子倒是冲她一笑：“可是现在我能确定晗儿她喜欢的是我！但是喜欢并不代表婚姻，她这样的性子，现在在鸿胪寺任职靠的就是文采也还罢了，以后在仕途上怕是难有建树，她也根本不适合在官场生活。奕熙的男子尽管婚前有极大的自由，但是婚姻主要要考虑对方的家境和联姻的好处，皇家的男子，我、二弟还有陛下的几位皇子，若是从与重臣联姻稳固皇权考虑的话，她就离标准差的太远了。”

　　郡主问：“那大哥想怎么样呢？”大郡子沉默了一小会儿，说：“我喜欢她，她才是我愿意用一生去呵护的妻主，我是你的大哥，她就算没有权势，你也不会让我们受人欺负，所以权势对我们来说根本没有必要。我想趁着母亲还没有给我选定她心中的儿媳，请妹妹先帮我给母亲说说。”郡主说：“看来大哥确实已经想了很多，可是你可以直接跟母亲说的啊，你是她的亲生骨肉，母亲一向那么疼你，你真心喜欢的，她不会反对。”

　　大郡子摇摇头：“婚前的自由是一个男子最大的享受，可一旦论及婚姻，儿子在母亲面前哪有说话的资格？如今陛下虽然没有女儿，但是足有五个皇子，已经算是很多的了，母亲确实很疼我，可能做到忽略掉我婚姻的作用，所以我才抱有有希望。可是我不敢直接去跟她说，万一母亲不同意反而无路可退，所以才请妹妹去说，你是女儿，奕熙未来的江山都是你的，你说的话母亲一定会同意的。”

　　风流倜傥的大哥忽然间变成一个深情款款的痴心汉，郡主说：“大哥的终生幸福，我当然会尽全力帮忙，大哥和王晗说好了吗，打算什么时候成婚？”大郡子立马换上灿烂的笑容：“晗儿那边没有问题，只要母亲同意，先把我们的婚事定下来就行了。”郡主点头：“好，这几天我就找机会和母亲说说，不过大哥前几日还叫着要升官，不想结婚，今天这么一下子又要结婚了？”

　　大郡子又叹一口气：“哎，之前爹爹都是问我最近和谁家的小姐交好，最近已经直接说谁、谁家的小姐不错，你应该去多了解一下，我是怕他们心里有了人选啊！”郡主听了乐得扑哧一笑，大郡子连忙说：“好啦好啦，别说我了，我的事情希望还是很大的，只不过由你去说更保险一点，我们还是说说你和正元的事吧！”郡主起身离开，丢下一句：“那有什么好说的，过两天我去赴宴总行了吧！”